几天后，蝶屋的残骸基本清理完毕。
重要的医疗物资和器械也已打包，准备运往新的秘密地点。
曾经的紫藤花之家如今只剩焦土与残垣，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血腥味味固执地提醒着人们那场惨烈的袭击。
蝴蝶忍站在一片刚刚平整过的空地上，望着原本是病房和实验室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片空地。
她脸上的笑容比往日少了几分刻意，多了些真实的疲惫。
蝶屋的核心职能必须转移，这里以后只能作为一个前哨站点了。
这个决定让她心头有些发沉，毕竟这里有她和姐姐太多的回忆，但转移是必要的。
她瞥了一眼不远处正在检查一个奇特“物体”的程墨。
程墨单枪匹马斩杀几乎满状态满上弦之肆的震撼战绩，像一剂强效的安定剂。
不仅平息了鬼杀队内部可能因蝶屋被毁而产生的任何微小质疑，也让她心中那点因程墨未能第一时间现身而产生的、连她自己都未曾清晰察觉的间隙彻底消散。
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杂音都显得微不足道。
宇髄天元的手臂还吊着夹板，但已迫不及待地返回了自己的辖区。
临走前，他依旧用那华丽的嗓门对程墨喊道：“喂，程墨先生，下次见面，一定要让我见识一下您华丽的剑技啊，这次可太不够看了！”
虽然抱怨，但语气里充满了对强者的认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有这样的人在，对抗无惨的希望，才是真的增大了。
程墨的注意力全在眼前的“东西”上。
绯村千一的身体，不知从何时开始，竟然缓缓收缩。
他体表覆盖上一层坚硬、光滑、如同暗红色水晶般的物质。
最终，他变成了一个约莫四分之一人体大小、端坐着的武士雕像。
雕像的形态，与之前覆盖在琉璃身上那威武的血铠一模一样，只是缩小了数倍。
他沉默地矗立在那里，散发着微弱却稳定的能量波动。
绯村琉璃跪坐在雕像旁，脸上写满了担忧和不知所措：“爸爸……他怎么会……”
程墨蹲下身，眼底淡金色的微光无声流转。
【真实之眼】仔细扫描着这座诡异的雕像。
“生命体征很稳定。”
他平静地开口，声音打断了琉璃的慌乱。
“他的意识陷入了深度的沉睡，像是在……休眠。能量正在缓慢地增强，很奇特的循环方式。”
“这意味着什么？”蝴蝶忍也走了过来，紫眸中满是好奇与探究。
“我推测是他独特血脉催化下的一种自我保护与恢复机制。”
程墨收回目光，看向绯村琉璃。
“鬼拒绝食人，就无法通过常规方式补充消耗和修复损伤，这种晶体化沉睡，或许是他身体找到的、不依赖人血也能缓慢恢复体力和力量的一种方式。虽然很慢，但方向是积极的。”
绯村琉璃猛地抬头，眼中燃起希望：“真、真的吗？爸爸他没事？”
“嗯。”
程墨点头，伸手指了指雕像表面那些如同血管脉络般的细微纹路。
“看这里，还有这里……随着能量增长，这些‘血色’似乎在缓慢增加，恢复方式确实很罕见，但……逻辑上说得通。”
琉璃听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少女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松弛下来。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水晶雕像冰冷坚硬的手臂，眼中泪光闪烁。
“爸爸…他还在…这就够了…”
程墨站起身，看着情绪稍稍平复的少女，问道：
“你身上的伤基本好了，你父亲的情况虽然特殊，但暂时看来没有危险，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琉璃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猛地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程墨，又看了看旁边的蝴蝶忍：“我想跟着您，程墨先生！或者跟着炼狱先生也可以！”
她语气急切，像是怕被拒绝：“我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是您和炼狱先生把我和爸爸从地狱里拉回来的。我不知道还能去哪里，只想跟着你们，哪怕……哪怕只能帮上一点点忙！”
她的目光纯粹而直接，带着一种历经劫难后抓住唯一浮木般的依赖。
程墨点了点头，这个回答似乎在他意料之中。
他本就打算带着这状态特殊的绯村千一去寻访珠世，绯村琉璃的血液也很重要。
少女主动要求跟随，正好省去了他思考如何开口的麻烦。
“可以。”
他言简意赅地答应。
一旁的蝴蝶忍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
或许是觉得这对父女留在相对安全的新蝶屋更好，或许是出于其他考量。
但最终，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将话咽了回去。
她脸上重新挂起温柔的浅笑：“这样也好，琉璃小姐很坚强，跟着程墨老师，或许能学到更多东西。”
又过了一日，蝶屋的善后工作基本处理完毕。
程墨协助蝴蝶忍完成最后一批伤员和资料的转移方案后，便准备动身，带着琉璃和她父亲所化的雕像前去寻找珠世。
就在他准备出发时，一名“隐”的队员快步跑来。
队员态度异常恭敬，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远远就对着程墨深深鞠躬。
“程墨大人，主公大人有紧急召见请求，传达的鎹鸦刚刚抵达！”
“紧急召见请求？”
程墨微微挑眉。
产屋敷耀哉很少用这种措辞。
是因为斩杀上弦之肆的后续，还是因为察觉到了黑羽的事？
“是的！”
隐队员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里满是敬畏。
“马车已经为您备好，就在外面等候，主公大人吩咐，有很重要的东西要交予您，请您务必尽快前往！”
程墨点头：“带路吧。”
来到蝶屋外围，一辆特制的、完全密封的黑色马车已经停在那里。
拉车的马匹格外神骏，车夫位上是另一名神色肃穆、气息沉稳的隐队员。
先一步被隐队员用厚实绒布包裹、小心安置上车的，正是那尊水晶武士像。
绯村琉璃也跟在旁边，在隐队员的协助下登上了马车。
她看起来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紧紧挨着父亲化成的晶石坐好。
程墨注意到，这辆马车的车厢似乎经过特殊加固，内部衬有柔软的缓冲材料。
显然是考虑到了要平稳运输绯村千一这件“特殊物品”。
车窗也被遮盖得严严实实，保密性极佳。
“程墨大人，请。”
为首的隐队员为他拉开车门，姿态谦卑。
程墨弯腰进入车厢。
内部空间比从外面看要宽敞一些。
除了固定的座椅，大部分空间都留给了那尊水晶雕像。
琉璃局促地坐在雕像旁唯一的空位上。
马车很快平稳地行驶起来。
路途不近，而且为了隐蔽，显然绕了些路。
每隔一段时间，马车会在预定的隐蔽地点短暂停下。
车夫位的隐队员会与另一名早已等候在此的队员无声地交换位置，由下一名队员继续驾驶下一段路程。
所有接手的隐队员都沉默寡言，但看向程墨的眼神都充满了近乎狂热的恭敬和激动。
显然斩杀上弦的消息已经传开。
车厢内很安静，只有车轮滚动的辘辘声和马蹄声。
琉璃一开始还有些紧张，不时看看父亲，又偷偷看看闭目养神的程墨。
但长时间的安静旅途让她逐渐放松下来，最后忍不住倦意，靠着父亲冰冷的水晶身躯，也慢慢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