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的方桌上摆着四个菜，还放了一碗冬瓜汤
林薇北方人，菜就做的清淡点
林薇坐在李建国旁边，手里捏着筷子，却没怎么动，只是偶尔夹一口青菜，小口小口地嚼着，眼神时不时瞟向主位上的胡雪莲
她自始至终没动过筷子，只是双手抱臂，脸色阴沉地盯着桌面
气氛压抑得让林薇有些喘不过气来
“孩子，尝尝这个鱼”
李建国打破沉默，他夹了一块没刺的鱼肉，放进林薇碗里，语气温和
“你阿姨早上特意去菜市场买的新鲜草鱼，清蒸的，不辣，你应该能吃惯”
林薇赶紧放下筷子，双手放在膝盖上，小声说：“谢谢叔叔”
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鱼汤，吹了吹才喝下去，鱼汤滑过喉咙，温热的，却没有驱散心里的紧张
“你家是滨城的？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李建国又找了个话题，他知道老婆对林薇有偏见，只能自己多跟林薇聊几句，缓解尴尬
“嗯，家里有爸妈，我爸前段时间生病了，现在好多了”林薇轻声回答
“我妈在家照顾我爸”
“不容易啊”李建国叹了口气
“你爸生病，你还得上学，肯定受了不少苦”
他想起自己年轻时，胡雪莲生李铮的时候，家里穷得连营养品都买不起，也是熬了好久才过来的
看着林薇，就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和老婆
一样的坚韧，一样的不容易
林薇摇了摇头，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还好，李铮帮了我很多，要是没有他，我爸的病也没办法治”
提到李铮，她的说话的语气也软了下来，带着点依赖
胡雪莲在旁边听着，手里的筷子“啪”地放在桌上，声音冷得像冰
“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跟你有关系吗？”
林薇的脸瞬间白了，赶紧低下头，再也不敢说话
李建国想替她解围，却被胡雪莲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给林薇夹了块牛肉，示意她快吃
客厅里又恢复了沉默，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微声响
林薇小口吃着饭，心里很是委屈
她明明已经很小心了，却还是惹胡雪莲生气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胡雪莲接受她
饭后，胡雪莲没给林薇留面子，直接对李铮说：“你跟我来房间，我有话跟你说”
说完，不等李铮回应，就转身往卧室走，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李铮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老妈要跟他算账，他给林薇使了个眼色，让她别担心，才赶紧跟上胡雪莲的脚步
卧室门关上
胡雪莲转过身，眼神锐利地盯着李铮，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李铮啊李铮，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
她一边说，一边夸张地拍手，还竖起了大拇指
“我发现你胆子是越来越肥了啊！当初我说让你去星城读书，你不听，不吭声就跑到羊城，一年到头不打几个电话，好啊，真是好样的！”
“现在更是顶呱呱啊”
“有了呦呦那么好的姑娘，你还敢带别的女生上门，婚都没结，你就敢出轨啦！”
“还敢跟那个小狐狸精办婚礼，花四十万”
“要不说你是我儿子呢，你真是给你妈争脸了啊！咱们家的祖坟，怕是听到你这‘光荣事迹’开心的都要爆炸了吧！”
“你太棒了儿子，真厉害！咱们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牛逼’的人呢？”
胡雪莲的声音越来越高，阴阳怪气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李铮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挠了挠头，也有些无奈
“妈，您别这么说，我跟薇薇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们是自由恋爱”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解释：
当时我刚到羊城，要录歌，很多器材要搬，薇薇看到了，主动过来帮我，搬了一下午，手都磨红了也没说累。还有一次，我忙着写歌，忘了吃饭，薇薇在食堂兼职，一个小时才赚不到十块钱，却把她的午饭给我吃了，自己饿了一天”
“妈，当时我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薇薇却没嫌弃我，一直陪着我，奶茶店开起来之后，她每天最早到，最晚走，店里的活都抢着干，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
李铮的声音也软了下来，有些恳求的说
“她不是什么狐狸精，她是个好女孩，您别把她想太坏了。去东北花四十万，也是我自愿的，薇薇一开始还不同意，是我坚持要给的，错的全是我，您别怪她”
胡雪莲却不为所动，只是冷笑一声
“呦，你还挺护着她？”
“看来真是儿大不由娘了，我老了，说话不管用了，你眼里，怕早就没有我这个妈了”
李铮的汗一下子就下来了，他赶紧凑到胡雪莲身边，帮她捶背，语气更加低声下气
“妈，您是我亲妈，在我心里，您永远是最重要的，谁都比不了”
“您忘了？我刚赚到钱，就给您买了金项链、金手镯，您当时还兴高采烈的说喜欢呢”
他顿了顿，又说：“只是薇薇太苦了，她爸重病，家里条件不好，却从来没抱怨过，我忍不住想对她好点，妈，您就理解理解我，好不好？”
“忍不住对外人好，就忍得住不给我打电话？”胡雪莲推开他的手，依旧冷着脸
“你倒是有‘菩萨心肠’，就是对我这个当妈的没良心”
李铮赶紧说：“以后我肯定拉着薇薇，天天给您打电话，您想聊多久就聊多久，妈，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体。”
“别跟我说什么薇薇不薇薇的！”
胡雪莲打断他，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我就问你，呦呦咋办？你跟她从小一起长大，我们都默认她是你媳妇了，现在你带个别的女生回来，还说办了婚礼，你让呦呦怎么办？”
李铮的身体僵了一下，他知道躲不过去，只能坦白
“妈，我跟呦呦，早就分手了”
“什么！”
胡雪莲震惊地看着他，眼睛瞪得圆圆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们什么时候分的手？我怎么不知道？”
“刚上大学的时候就分了，”李铮的声音低了些，“当时我跟您说，不用攒彩礼了，就是因为这件事”
“我和薇薇在一起的时候，已经跟呦呦分了很久了，不是您想的那样出轨”
“什么！”
胡雪莲又重复了一遍，她后退一步，坐在床边
“我怎么不知道？”
“呦呦每次来家里，都跟我说你们好好的，还说你在学校很照顾她，你们怎么就分手了？”
李铮叹了口气：“当时我们吵了架，呦呦说的分手，我同意了。她可能是怕您担心，所以没跟您说。”
胡雪莲皱着眉，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你别跟我讲这些，我不听。我只问你，现在怎么办？”
“要是呦呦知道你背着她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传出去，别人怎么说咱们家？”
“咱们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我的想法是，在星城或者市区再买一套房子，离这边远点，这样就没人说了”李铮说
“再说了，别人家怎么看是别人的事，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
“我丢不起这个人！”
胡雪莲猛地站起来，声音拔高了些
“咱们家在这住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被人说过闲话，你现在要让我因为你的事，被别人戳脊梁骨？”
“那我就和薇薇留在羊城定居，跟您和我爸当初私奔一样，离的远远的”
李铮随口开玩笑，想缓和气氛
“我打死你！”
胡雪莲勃然大怒，伸手就往李铮身上打，李铮赶紧躲开，一边躲一边求饶
“妈，我开个玩笑，您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咱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胡雪莲喘着气，看着李铮狼狈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消了些，却还是没好气
“你别跟我耍嘴皮子！”
“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要么跟那个林薇断了，要么就别认我这个妈！”
李铮看着老妈坚决的样子，很是无奈
他知道，让老妈接受林薇，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卧室门外，林薇站在走廊里，隐约听到里面的争吵声，心里满是愧疚
都是因为她，李铮才会跟老妈吵架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留下来，该不该继续坚持
她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一想到李铮对她的好，想到他们一起经历的困难
她又咬了咬牙，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当时在她们家那边那么难的时候都挺过来来，现在挨点骂算什么
不管多难，她都要跟李铮一起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