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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撼动大地的脚步声,最后在距离冰雪囚笼不足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最后一声“咚”的巨响沉闷地砸进地里,仿佛将一颗无形的铁钉楔入了这片大地的骨髓,随之而来的是一片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所有人的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每个人胸腔里那颗跳动的心脏,此刻也仿佛被爱国者的强大气场死死攥住。

他那身被战火与岁月侵蚀得不成样子的厚重甲胄,随着一个转头的轻微动作,发出了一阵冗长的金属摩擦声。

无数层锈迹、凝固的血垢与扭曲的金属在极大的压力下相互挤压、剥离时发出了哀鸣。

每一个听到这声音的人,都感觉自己的牙根都在打颤。

而他那头盔眼部那片深不见底的阴影之下,只剩下一抹红光,

伊娜莉丝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变得无比僵硬,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视线”锁定了自己,仿佛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唤醒了这头巨兽最古老的记忆。

紧接着,一个仿佛由两块生锈的金属板在墓穴深处被强行摩擦而成的声音,从那副钢铁面甲之下,无比艰难地挤了出来。

“……炎……”

第一个字节出口,像是一块粗糙的岩石滚过喉咙,干涩而破碎。空气似乎都因此而震颤了一下。他停顿了许久,像是在积蓄力量,又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战场上的所有人,无论是罗德岛还是整合运动,都被他的声音吓出被肾上腺素所压倒的寒意。

“……魔……”

那两个字从巨人的喉咙深处挤出来,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浸透了历史的凝固血浆与铁锈,嘶哑的声音在寂静的战场上空滚过,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属于古老纪元的重量。

.

霜星的眉头不自觉地锁紧了。

她不明白“炎魔”具体指代着什么,但她太了解身边的这个男人了。

她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见过老家伙露出这般姿态——哪怕面对成群结队的乌萨斯集团军,他也不会多说半句话,这绝不是什么能轻易对付的东西。

“但……弱小……无碍……”

爱国者那被头盔阴影笼罩的脸庞微微侧了侧,似乎是在仔细分辨着那股气息的强弱。

片刻后,他那只戴着狰狞金属手甲的巨手抬了起来,沉重地,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的轻柔,落在了身旁霜星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金属与织物摩擦发出一声闷响,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幼兽。

他来到这里,并非因为收到了霜星的求援信号。

对于自己一手带大的女孩,他有着绝对的信心。

只是这片街区过于剧烈的源石能量波动,还有那道几乎要将夜空撕裂的苍蓝色光束,将他和他的游击队吸引了过来。

他原本以为,这不过又是一场需要清剿的遭遇战,是那些不自量力的乌萨斯军警在做着最后的负隅顽抗。

可当他真正踏入这片被冰雪与硝烟笼罩的区域时,一股被他铭刻在血脉与灵魂最深处的、古老而憎恶的气味,便如同一根无形的毒针,狠狠刺入了他的感知。那气味跨越了时空,绕过了他厚重的甲胄,直抵他非人的本质。

而那气味的源头,正是那个被困在冰晶囚笼中、手持夸张铳械的黎博利女孩。

霜星会意,对着那名正准备转身去传令的雪怪小队成员,做了一个收回的手势。

那名战士立刻停下脚步,重新融入队伍的阴影之中。

然后,她向前迈出半步,坚定地站在了爱国者的身侧。她挺直了背脊,像一株在极北风雪中终于找到了山岩作为依靠的、坚韧的白桦树。

“我来帮你。”她的声音清冷。

爱国者那巨大的头颅微微偏转,头盔眼部那片深不见底的阴影转向了她,其中唯一的一点红光似乎闪烁了一下。

“……你……受伤了……”

那声音依旧像是两块生锈的金属板在摩擦,破碎而干涩,但其中夹杂的顿挫,却比刚才多了一丝属于人类该有的情绪。那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没什么大事。”

霜星的回答简单而平静,仿佛胸腔里那阵如同被炭火灼烧的剧痛只是某种无关紧要的错觉。她甚至没有调整一下自己的呼吸,只是将那份痛苦死死地压了下去。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重新落回远处的战场。因为这个男人的出现,她眼底那层终年不化的冰霜,似乎也悄然融化了一丝,透出了底下的一点暖意。

Scout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

他看着那道如山般屹立不倒的身影,看着他身后那支沉默如死神的军队,一股混杂着绝望与解脱的奇异情绪,在他的胸腔里翻涌。

死在爱国者这位活着的传奇手中,或许,是他这条注定要留在切尔诺伯格的命,最好的归宿。

然而,就在他准备下达最后的、与这支小队一同燃烧殆尽的命令时。

一道黑色的影子,毫无征兆地从他身侧窜了出去。

“永烬?你又干嘛?!”

Scout的疑问被那道身影带起的劲风撕碎。

伊娜莉丝早就知道爱国者的大名,也知道眼下没人断后,谁也走不了。

所以她没有丝毫犹豫,整个人主动迎向了那片由钢铁与死亡构筑的洪流。

霜星那双纯白的眼瞳里,第一次露出了名为“错愕”的情绪。

这个黎博利人是疯了吗?

她竟然敢……向父……老家伙发起冲锋?

上一个向爱国者发起冲锋的是谁?

“拦住她!”霜星大手一挥。

游击队那如同城墙般的盾阵中,分出两名盾卫,他们交叉着沉重的塔盾,如同一座移动的堡垒,迎向那道不知死活的纤细身影。

然而,他们低估了这只飞鸟的疯狂。

伊娜莉丝的身影在高速前冲中猛地一矮,随即脚尖在满是冰碴的地面上重重一点。

整个人拔地而起。

她的军靴精准地踩在一名盾卫塔盾的上沿,那足以抵挡集团军炮火的盾牌,此刻成了她最完美的踏板。

只是一借力,她的身体便再度腾空,以一种优雅而决绝的姿态,越过了那道凡人无法逾越的钢铁防线。

半空中,她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里,仿佛有两团苍蓝色的星云在熊熊燃烧。

烬风在她手中发出一连串机括咬合声。

形态瞬间解体,重组成两把造型狰狞、枪口炽热的全自动突击铳。

哒哒哒哒哒——

狂暴的枪声在空中炸响。

无数道苍蓝色的魂火弹幕,如同泼洒而出的死亡之雨,从半空中疯狂地倾泻向爱国者所在的位置。

面对这足以将一支小队瞬间撕成碎片的火力,爱国者没有移动一步。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左臂。

那面镌刻了无数战痕的漆黑塔盾,便如同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挡在了他的身前。

叮叮当当——

密集的、如同冰雹砸在铁皮屋顶上的声音连成一片。

苍蓝色的弹雨在那面盾牌上炸开一团团绚烂的火花,却没能在那饱经风霜的表面上,留下哪怕一丝新的痕迹。

霜星下意识地抬起了手中的法杖,寒气再次开始凝聚。

一只巨大的、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却不容置喙地按住了她的肩膀。

“不用。”

爱国者制止了她。

他缓缓放下了那面甚至没有一丝晃动的塔盾,那双被头盔阴影笼罩的眼睛,依旧锁定着那道正在从半空中落下的身影。

然后,他右手握住了那柄一直挂在身后的、比人还要高的巨大长戟。

那与其说是武器,不如说是一件来自蛮荒时代的刑具。

他单手挥动长戟,动作缓慢而沉重,却带着一种足以撕裂大气的压迫感。

一道黑红色的能量冲击波,从戟刃上呼啸而出。

那能量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液,其中还夹杂着无数细微的、正在不断崩解又重组的黑色源石晶簇。

它所过之处,空气都被扭曲,地面上的冰层被硬生生犁开一道深邃的沟壑。

死亡,正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直奔半空中的伊娜莉丝而去。

空中的伊娜莉丝,面对这足以将一栋楼房都夷为平地的攻击,眼神没有丝毫畏惧。

她手中的双持手铳在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机械变形中,再度合一,然后迅速切换。

沉重的长铳被她甩到身后,而那柄造型厚重的军刀,留在手中。

她握紧刀柄,迎着那道扑面而来的黑红色能量波,不退反进。

军刀刀刃上,那抹苍蓝色的魂火骤然暴涨。

下一瞬,火焰与能量波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那道狂暴的、足以毁灭一切的黑红色能量,在接触到苍蓝色火焰的瞬间,竟像是遇到了明火的燃油般被点燃了。

幽蓝的火焰顺着能量波的轨迹疯狂地向上蔓延,将其从内部彻底瓦解、吞噬。

伊娜莉丝的身影,就这么穿过了那片正在消散的、燃烧着的能量余烬。

前冲的势头没有丝毫减弱。

她手中的军刀,在穿过能量波之后,刀锋上的魂火燃烧得愈发旺盛。

她的目标无比明确。

爱国者那巨大头盔上,唯一可能存在的缝隙。

那深不见底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