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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墟的晨雾第三十次漫过船舷时,萧夭的指甲缝里已嵌满河底的青泥,像是长了层洗不净的青痂。她跪在渡厄船的甲板上,雪纹银簪正沿着水纹咒的脉络游走,簪尖划破冰层的脆响里,三生石髓在阵心灼灼发光,将莹白的灵力织成细密的网,一点点往船底三尺的冰层里钻。

“该歇歇了。”萧逸辰的声音从船桅传来,他后背的绷带已换至第七十二卷,玄色披风上洇开的血渍层层叠叠,像幅被雨水打花的水墨画。他望着女儿鬓角的碎发被水汽浸成深褐色,发梢凝着的冰珠顺着脸颊滚落,砸在甲板上的声响,竟比船底冰层碎裂的轻响还要清晰。缠枝莲纹剑斜倚在身侧,剑穗上的暖玉珠终日沁着水汽,在木头上洇出的浅痕里,已悄悄长出层淡绿色的水苔。

萧夭没应声,银簪突然在冰面划出道凌厉的弧线。阵眼猛地发出龙吟般的嗡鸣,船底传来“咔嚓”的脆响,像是有无数根冰棱正在同时崩裂。她霍然起身时,掌心的魂魄碎片突然烫得惊人,五道流光顺着指尖爬上发间的雪纹银簪——原本墨色的归墟水竟泛出淡青色,细碎的水泡从河底涌上来,在阳光下炸开时,竟裹着极淡的桃花香,像是从遥远的桃花林飘来的余韵。

船夫始终蹲在船头,青灰色的皮肤在三个月里渐渐透出些暖意,脖颈处的鳞片边缘泛着淡淡的粉。他此刻猛地直起身,耳后的鳃纹剧烈开合着,像两扇被风吹动的薄贝。当他试探着伸手去碰水面的水泡,淡蓝色的孩童虚影突然从水里钻出来,最小的那个扑进他怀里,半透明的手指抓住他袖口的冰棱花刺绣,这次竟没有像前几日那样化作水渍,而是在他臂弯里留下片微凉的湿痕。

“活水……真的活了。”船夫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芦苇,眼眶里滚出两颗莹白的水珠,落在水面上化作银鱼,摆尾游向远处时,带起的涟漪里浮着些细碎的金沙——那是极南之地独有的印记。他转身看向萧夭,脖颈处的鳞片第一次温顺地贴服在皮肤上,像收起了所有锋芒的剑,“玄门圣女后人,水族欠你的,记着了。”

乌木盒从他怀中取出时,第六块碎片正泛着温润的光。萧夭接过的刹那,掌心的六块碎片突然同时亮起,六道流光顺着血脉冲上发间的雪纹银簪。她听见极轻的“咔嗒”声,像是什么东西终于严丝合缝地归位,随即眼前炸开片刺目的白光——

光影里的百里苏苏正站在归墟渡口,桃花裙上沾着未干的血渍,发梢还凝着魔魂灼烧后的黑灰。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河面深深作揖,声音轻得像风拂过花瓣:“水族诸位,待我斩尽魔魂余孽,必以心头血赔罪。”转身登船时,腰间的玉佩晃了晃,半块莹白在暮色里亮得惊人,正是船夫后来交出的那一块。

“夭夭总嫌我熬的莲子粥太甜。”她忽然对着空气轻笑,指尖在布上飞快地写着什么,眼角的痣在月光下亮得像颗坠落的星子,“若能回去,定要给她熬满三百六十五天,从春分的莲子到冬至的桂圆,日日不重样。”

白光散去时,萧夭的指尖还悬在半空,仿佛刚触到母亲裙角的褶皱。萧逸辰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才发现女儿脸上的泪已冻成细冰,落在甲板上的水珠里,竟映出半朵冰棱花的影子,与缠枝莲纹剑镦上的刻痕一模一样。

“极南还有最后一块。”萧逸辰替她将碎片按回掌心,缠枝莲纹剑突然发出清越的剑鸣,剑脊上的冰棱花纹顺着灵力流转,指向南方那片浮着紫雾的天际——那雾浓得像被打翻的胭脂盒,将焚心谷的轮廓晕染成头蛰伏的巨兽。“你娘的手记里说,幽冥魔魂的残魄藏在谷心的熔岩里。”

霜毫早已在渡口等得焦躁,它用鼻尖蹭着萧夭的手背,鬃毛上沾着的极南金沙簌簌落下,在雪地上铺成条细碎的金路。萧夭翻身上狼背时,归墟的水面已泛着粼粼波光,孩童的虚影追着银鱼游向远方,船夫站在渡厄船头挥手,袖口绣着的冰棱花在风中颤动,竟与缠枝莲纹剑上的刻痕遥遥相和。

“走了。”她轻夹霜毫的腹侧,掌心的六块碎片突然集体发烫,像揣着团不会熄灭的炭火。雪纹银簪在发间流转着暖光,顺着鬓角滑下的触感,像极了母亲当年替她理鬓发时的温柔。

极南的热风卷着焚心谷的硫磺味撞过来时,萧夭看见紫雾里的山谷正在蠕动,岩壁上的岩浆顺着沟壑流淌,像巨兽咧开的血盆大口。她摸出发间的银簪,簪尖的光芒突然变得锐利如剑,映得掌心的六块碎片愈发透亮——那碎片边缘正隐隐拼出半张熟悉的脸,眼角的那颗痣在流动的光芒中若隐若现,仿佛在低语:“夭儿,再往前走一步吧。”它似乎是一个神秘的信号,引导着萧夭向前迈进,去探索未知的领域。那颗痣在光的映衬下,时而明亮如星辰,时而黯淡如迷雾,给人一种扑朔迷离的感觉,让人不禁想要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