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日头像淬了火的烙铁,悬在头顶灼烤着大地。柏油路被晒得发软,蒸腾起扭曲的热浪,连路边的梧桐叶都蔫蔫地耷拉着,蝉鸣聒噪得像是要把整个午后的燥热都倾泻出来。吕子戎背着书包,长腿垮得有些发沉,额头上的汗珠顺着俊朗的下颌线往下滚,砸在干燥的泥土里,瞬间洇出一小片深色,又很快被烈日烤干——书包带的缝隙里,还夹着半片干枯的梨花,是结义那日他随手折下的,如今依旧带着淡淡的清甜余味,与周身的燥热格格不入。
“我说子戎,你早上是不是又没吃早饭?”蒋欲川走在中间,校服外套搭在肩上,白色的短袖被汗浸湿了一小块,却依旧保持着条理分明的模样。他侧过头,目光落在吕子戎苍白了几分的脸上,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的嗔怪,“就知道逞能,昨晚熬夜看《三国演义》,今早还不起床吃早饭,现在知道晕了?”他想起昨日苏清沅还在班级群里提醒大家“夏日炎热,记得吃早餐防中暑,少熬夜”,当时吕子戎还在下面打趣说“侠客行侠仗义,从不需要这些俗物”,此刻想来,竟有些后怕。
吕子戎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眼底却没了往日的亮泽,带着几分倦意:“别提了,那本《三国演义》看到关羽千里走单骑,太上头,一不小心就看到后半夜。早饭哪有先贤义举重要?”他说着,脚步踉跄了一下,抬手扶住额头,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不过……今儿这日头是真毒,头有点沉,肚子也咕咕叫得厉害。”恍惚间,他想起上周体育课上,自己被晒得头晕,是苏清沅悄悄把她的遮阳伞塞给他,还递过一瓶冰镇酸梅汤,那冰凉的甜意顺着喉咙往下淌,此刻竟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吕莫言走在最外侧,步伐依旧沉稳,只是额前的碎发也被汗水黏住,贴在方正的额头上。他比两人都要细心,早就注意到吕子戎的不对劲——从校门口出来时,他就频频揉眼睛、扶额头,只是性子倔强不肯说。吕莫言从书包里掏出一瓶提前冰过的矿泉水递过去,瓶身还带着冷凝的水珠:“先喝点水,慢点走。前面不远有片坡地,草地上有老槐树遮阴,咱们歇会儿再走。”他的声音依旧沉稳如钟,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目光落在吕子戎脸上,满是关切。他记得苏清沅曾在地理课上提过,这片坡地是附近村民开垦后废弃的,老槐树树龄久远,枝叶浓密,是夏日放学的绝佳歇脚处,没想到今日竟真的派上了用场。
蒋欲川点点头:“也好,正好避避日头。你要是实在撑不住,我们俩扶你。”他四下看了看,确认周围没有异常——坡地周围是农田和散落的农舍,炊烟袅袅,一派安宁,才放心地扶了吕子戎一把。作为三人中的智囊,他总习惯性地考虑周全,哪怕只是短暂歇脚,也不忘观察环境,这是他从小读史养成的习惯,总觉得“防患于未然”是安身立命之本。
吕子戎接过水,仰头灌了大半瓶,冰凉的水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几分燥热和眩晕,但肚子里的饥饿感却越发强烈,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在啃噬。他摆了摆手,强撑着笑道:“没事没事,歇会儿就好。想当年赵子龙长坂坡七进七出,饿肚子、晒大太阳算什么?我这才哪儿到哪儿。”
三人说着,加快脚步来到前面的坡地。这片坡地地势平缓,长满了绿油油的青草,几棵老槐树错落有致地立在坡边,浓密的枝叶撑开一片硕大的阴凉,将烈日隔绝在外。坡下不远处,一条小溪蜿蜒流淌,溪水清澈见底,偶尔有几条小鱼游过,泛起圈圈涟漪,溪水撞击鹅卵石的声音潺潺悦耳。坡上零星分布着几间乡村土屋,土墙黛瓦,烟囱里飘出淡淡的炊烟,偶尔传来几声鸡鸣犬吠,一派安宁祥和的乡村景象。风掠过草地,带来青草的清香和溪水的湿润,与方才路上的燥热形成鲜明对比,让人瞬间松了口气。
“就是这儿了。”蒋欲川率先走到槐树下,放下书包,拍了拍身下的草地,“坐这儿吧,阴凉得很,还能吹到溪风。”
吕子戎再也撑不住,一屁股坐在草地上,顺势往后一躺,将书包垫在脑后,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青草的清香混杂着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耳边是小溪潺潺的流水声、树上的蝉鸣,还有蒋欲川和吕莫言低声交谈的声音,一切都那么熟悉而安宁。他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饥饿感和眩晕感交织在一起,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拉扯着他的意识,不知不觉间,便沉沉睡了过去——睡梦中,他仿佛又回到了梨花林,漫天雪白的花瓣飘落,苏清沅站在小径尽头,手里拿着一瓶酸梅汤,对着他浅浅一笑,眉眼弯弯,像极了画里的人;他还梦见自己化身三国猛将,手持长剑,驰骋疆场,身边是大哥二哥的身影,三人并肩作战,所向披靡。
“这小子,睡得还真快。”蒋欲川看着吕子戎熟睡的侧脸,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对吕莫言说,“二哥,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太累了?回头得好好说说他,不能总这么熬夜看闲书。”他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想给苏清沅发个消息,问问她有没有什么解暑的小妙招,毕竟她总是懂得这些细致的事情,但手指悬在发送键上,却又觉得小题大做,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机,转而翻起了存好的东汉末年历史资料——他总想着多了解些乱世风云,却没料到,一场真正的乱世,即将降临在他们身边。
吕莫言坐在一旁,目光落在吕子戎身上,轻轻颔首:“年轻人精力旺盛,但也得注意身体。等他醒了,咱们去前面的小卖部给他买些面包和牛奶,垫垫肚子。”他说着,抬手拂去落在吕子戎脸颊上的一片草叶,动作轻柔,带着兄长的温情。他的思绪不自觉飘远,想起结义那日,苏清沅路过梨花林时的青涩模样,又想起吕子戎提起她时眼底的光亮,心中隐隐觉得,这少年人的情愫,或许和他们的兄弟情一样,纯粹而珍贵,值得好好守护。
两人没有再多言,各自靠在树干上休息。日头依旧毒辣,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蝉鸣阵阵,溪水潺潺,空气中弥漫着夏日特有的燥热与安宁。吕莫言闭上眼睛,感受着微风拂过脸颊的清凉,偶尔睁开眼,看向熟睡的吕子戎,眼神里满是放心;蒋欲川则沉浸在历史资料里,眉头微蹙,仿佛已经提前感受到了那个时代的风雨飘摇。
不知过了多久,蒋欲川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多了,推了推吕莫言:“二哥,差不多该走了,子戎也该醒了,再晚回去家长该担心了。”
吕莫言睁开眼,看向吕子戎,却发现他依旧躺着,一动不动,连呼吸都似乎变得微弱。他心中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连忙起身走过去,蹲下身子轻轻摇晃着吕子戎的肩膀:“子戎?子戎?醒醒!该回家了!”
蒋欲川也察觉到不对劲,快步走过来,脸上满是焦急:“子戎怎么了?叫不醒吗?是不是中暑加重了?”
吕莫言的手指探向吕子戎的颈动脉,只觉得指尖一片冰凉,那微弱的脉搏几乎感受不到。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恐慌,声音都有些颤抖:“脉搏……脉搏很弱!欲川,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再打给苏清沅,问问她有没有急救知识!”他想起苏清沅曾在班会课上分享过中暑急救的方法,此刻只能寄希望于她。
“什么?”蒋欲川闻言,心头一紧,连忙拿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拨打120,又快速找到苏清沅的联系方式,发送消息:“子戎中暑晕倒,叫不醒,脉搏很弱,怎么办?”发送完消息,他看着吕子戎毫无反应的脸庞,平日里的沉稳消失不见,只剩下少年人的慌乱与无措:“怎么会这样?刚才还好好的……”
吕莫言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着吕子戎的手,那冰凉的触感让他心头发紧。他试图将吕子戎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解开他的衣领和书包带,让他呼吸顺畅一些,又用自己的外套扇着风,试图让他凉快一点:“再等等,救护车很快就来,清沅也会回复的。子戎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他的声音依旧沉稳,但仔细听,却能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从未想过,平日里打打闹闹的兄弟,会突然遭遇这样的变故。
然而,就在这时,吕子戎的身体忽然轻轻一颤,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白光——那光芒与结义那日梨花林里偶尔闪过的微光极为相似,只是此刻更加浓烈,像是一层薄薄的光晕,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紧接着,他的身影便像一缕青烟般,渐渐变得透明,从吕莫言的怀中缓缓脱离,最终彻底消失在两人眼前,只留下草地上那只他用来当枕头的书包,和书包上那枝干枯的梨花。
“子戎?!”吕莫言瞳孔骤缩,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把空荡的青草。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踉跄了一下,几乎摔倒,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恐慌,“子戎!你在哪儿?!”
蒋欲川也惊呆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吕子戎消失的地方,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使劲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可草地上空荡荡的,只有那只书包静静地躺在那里,书包带散开,里面的课本、笔记本散落出来,还有那块结义时他亲手挑选的鹅卵石,滚落在青草间,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这……这怎么可能?”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茫然与恐惧,“子戎他……他不见了?凭空消失了?”
吕莫言猛地站起身,目光在周围疯狂地扫视着——坡上的土屋依旧安静,坡下的小溪依旧流淌,草地上除了他们两人,再也没有其他人的身影。他快步跑到坡边,对着远方大喊:“子戎!吕子戎!你出来!别吓我们!”他的声音嘶哑,带着无尽的焦急与绝望,在空旷的坡地上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蒋欲川也跟着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喊着吕子戎的名字,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诡异的事情,自己的兄弟竟然凭空消失了,这让他难以接受。他想起三人结义时的誓言,想起往后再也不能一起打打闹闹、一起讨论武侠与历史、一起在梨花林里畅谈理想,想起还要瞒着家长和老师,想起苏清沅还在等他的回复,心中便一阵抽痛。
吕莫言停下脚步,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痛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他转过头,看着蒋欲川泪流满面的模样,又看了看草地上那只书包和散落的物品,眼底闪过一丝坚定。他知道,子戎不会无缘无故消失,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那道白光,绝不是偶然。作为二哥,作为结义的兄弟,他必须找到子戎。
“欲川,别哭。”吕莫言的声音依旧沉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子戎不会有事的,他一定还在某个地方。我们先收拾好他的东西,不要声张,免得引起恐慌。救护车和苏清沅那边,我们就说子戎已经醒了,只是有点虚弱,我们送他回家了。”他知道,这种诡异的事情说出去,只会被当成胡言乱语,甚至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当务之急,是先保守秘密,再慢慢寻找线索。
蒋欲川擦了擦眼泪,看着吕莫言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他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找到子戎才是最重要的。“二哥,我们该怎么办?去哪里找他?”
“我们先在这里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吕莫言说着,开始在周围仔细地搜寻起来——他检查了吕子戎消失的地方,青草没有被踩踏的痕迹,只有一片浅浅的压痕;他沿着小溪边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甚至询问了坡上的农户,农户们都说没有看到过其他年轻人。蒋欲川也跟着搜寻起来,两人的身影在草地上来回穿梭,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单。
然而,他们找遍了整个坡地,甚至下到小溪边,都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吕子戎的线索。他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只有坡地中央的草地上,还残留着一片浅浅的压痕,和那道短暂出现的白光,成为了他存在过的唯一证明。
与此同时,吕子戎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耳边不再是蝉鸣和溪水声,而是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哭喊声、马蹄声,混杂在一起,像是要将他的耳膜震破。身上不再是青草的柔软,而是坚硬冰冷的地面,还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味。
他猛地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待视线渐渐清晰,他彻底惊呆了。
眼前不再是熟悉的坡地和小溪,而是一片荒芜的旷野。枯黄的野草长得齐腰高,被风吹得瑟瑟发抖,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苦难。远处,几座破败的房屋燃起熊熊大火,浓烟滚滚,遮蔽了半边天空。天空不再是夏日的湛蓝,而是被战火熏染成了灰蒙蒙的颜色,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和血腥味,让人作呕。
“这……这是哪里?”吕子戎挣扎着坐起身,脑袋依旧有些昏沉,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瞬间清醒。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不再是蓝白校服,而是一件粗布麻衣,打着补丁,沾满了尘土和污渍,手脚也变得粗糙,不再是平日里养尊处优的模样。周围到处都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他们拖着疲惫的身躯,漫无目的地行走着,眼神空洞而麻木,像是失去了灵魂的躯壳。偶尔有几声孩童的啼哭,却很快被大人的叹息声淹没。
这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和平年代,不是那个有兄弟陪伴、有蝉鸣溪水的午后。这里充满了战火、饥饿、死亡,像是一幅人间炼狱的画卷。
“驾!驾!”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吕子戎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一队骑兵疾驰而来,他们身着残破的铠甲,手持锈迹斑斑的兵刃,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肆意地挥舞着马鞭,抽打着手无寸铁的流民。流民们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哭喊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快跑啊!黄巾贼又来了!”
“兵爷饶命!我们没有粮食了!”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混乱的呼喊声在旷野上回荡,吕子戎看着这一切,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体内的侠气本能瞬间被激发,几乎要冲出去阻拦,却被身边一位老流民死死拉住:“小伙子,别去!他们是黄巾余孽,杀人不眨眼,你去了就是送死啊!”
他拉住那位老流民,急切地问道:“老乡,现在是什么年份?这里是哪里?什么黄巾贼?”
那流民像是被吓傻了一样,眼神空洞地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哆哆嗦嗦地吐出几个字:“建宁……建宁九年……涿县……黄巾贼……杀过来了……”
建宁九年?涿县?黄巾贼?
吕子戎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他自幼痴迷《三国演义》,对东汉末年的历史了如指掌——建宁是汉灵帝的年号,建宁九年,也就是公元186年!而涿县,正是刘关张桃园结义的地方!黄巾之乱爆发于公元184年,此刻虽已被镇压,却依旧有残余贼寇四处劫掠,民不聊生。
他竟然来到了公元186年,这个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的东汉末年!
巨大的震惊和恐惧瞬间淹没了他。他想起了蒋欲川和吕莫言,想起了他们在槐树下的等待,想起了结义时“生死与共”的誓言,想起了梨花林里的约定,还有苏清沅那浅浅的笑容、递来的酸梅汤和遮阳伞。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不知道该如何回去,更不知道大哥和二哥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为他担心,苏清沅会不会因为找不到他而难过。
泪水不自觉地涌上眼眶,吕子戎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他想念那个和平安宁的年代,想念一起打打闹闹的兄弟,想念校门口那片盛开的梨花,想念那个让他心头一动的青涩身影。而现在,眼前只有战火纷飞、民不聊生的乱世,只有无尽的绝望和迷茫。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想找到手机联系大哥二哥,却只摸到了粗布麻衣的粗糙质感。他又看向自己的双手,这双手不再是敲键盘、握笔的手,而是布满了薄茧,像是常年劳作的人。唯一的熟悉感,是藏在衣襟里的那块鹅卵石——那是结义时他挑选的信物,不知为何,竟然跟着他一起来到了这个时代。他紧紧攥着鹅卵石,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仿佛感受到了大哥二哥的温度。
“小伙子,快躲起来!他们过来了!”老流民的声音带着哭腔,拉着他往一处破败的土屋后面躲去。
吕子戎顺从地躲在土屋后面,透过缝隙看着那些骑兵肆意劫掠、屠杀流民,心中的愤怒渐渐压过了恐惧。他想起了自己最喜欢的张飞、关羽,想起了他们的侠肝义胆、除暴安良。他握紧了拳头,心中暗暗发誓:既然来到了这个乱世,既然无力回去,那就要像先贤一样,凭自己的本事活下去,保护弱小,杀贼报国!总有一天,他要找到回去的路,回到大哥二哥身边,履行结义时的誓言。
夜幕渐渐降临,东汉末年的涿县旷野上,冰冷的月光洒在荒芜的大地上,照亮了流民们疲惫的身影,也照亮了吕子戎茫然而坚定的脸庞。战火的硝烟在夜风中弥漫,远处偶尔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与夜虫的鸣叫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乱世的悲歌。他紧了紧手中的鹅卵石,将对兄弟的思念、对故土的眷恋、对那个青涩身影的牵挂,都藏在心底,迈开了踏入乱世的第一步——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个只会看武侠小说、意气用事的少年,而是要在血与火的考验中,成长为真正的侠客、真正的英雄。
而另一边,吕莫言和蒋欲川收拾好吕子戎的物品,背着他的书包,沉默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渐渐西沉,将天空染成了一片橘红色。坡上的土屋渐渐亮起了灯火,小溪依旧潺潺流淌,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安宁。
吕莫言拿着吕子戎的书包,指尖摩挲着里面的鹅卵石和干枯的梨花,站在路口,目光望向远方,眼神坚定而执着。他知道,子戎的消失一定和那道白光有关,这绝不是简单的失踪。无论子戎在哪里,无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要找到他。他拿出手机,给苏清沅回复消息:“子戎已经醒了,没什么大碍,我们送他回家了,谢谢你的关心。”发送完消息,他关掉手机,心中暗暗决定:从明天起,他要开始调查所有关于时空、关于三国的线索,哪怕是异想天开,也要找到子戎的下落。
蒋欲川站在他身边,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但眼神里也多了几分坚定。他看着吕莫言,轻声说:“二哥,我们一定会找到子戎的,对吗?”
吕莫言转过头,看着蒋欲川,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定会。我们是兄弟,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坡下的小溪映着橘红色的晚霞,溪水潺潺,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思念与牵挂。远处的旷野渐渐被暮色笼罩,只有那片曾经见证吕子戎消失的坡地,依旧在夜色中沉默,预示着前路的艰难与未知。而这场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