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会有些不适,”沈灵熙警告道,她的手指轻轻按压傅亦辰小腿上的几个穴位,“气血重新流通时会有种酸胀感,甚至有些刺痛。”
傅亦辰苦笑道:“我倒希望真能感觉到些什么。”
沈灵熙没有回应,她的手指轻轻地在傅亦辰腿上移动,最终停在膝盖下方的一个穴位上。
“这里,”她轻声说,“第一针。”
她用镊子轻轻夹住几乎看不见的针尾,慢慢旋转着往外拔。
整个过程非常小心,傅亦辰紧盯着她的动作,屏住了呼吸。
当那根大约三寸的银针完全拔出时,傅亦辰突然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了?”
子隽立刻上前一步,小声地问。
傅亦辰的眼睛瞪大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腿:“我……我感觉到了……一种奇怪的酸胀感。”
“很好,这说明气血开始流通了。接下来会有更多感觉,有些可能不太舒服,你需要忍一下。”
随着一根又一根银针被取出,傅亦腿上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有时是酸胀,有时是刺痛,有时是难以形容的麻痒。
每一种感觉都让他有些痛苦,但是更多的是惊喜。
痛苦的是真的,但惊喜的是他终于能感觉到自己的腿了。
当沈灵熙取到第四根针时,傅亦辰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这根针埋得特别深,取出时的感觉也格外强烈,仿佛有一道电流从脚底直窜上大腿。
“这一针是关键,”沈灵熙解释道,小心地将取出的针放在桌子上,“现在气血重新流通,会对你的消化系统也有好处。”
傅亦辰点点头,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个过程比他预想的要辛苦得多,每一种感觉都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腿正在“苏醒”。
子隽递过来一杯水,傅亦辰勉强喝了一口,注意力却完全集中在自己的腿上。
那种血液重新流通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像是无数根针在扎着他的皮肤和肌肉。
“还剩最后三针,”沈灵熙说,她的额头也出现了细小的汗珠,“这些是最敏感的穴位,可能会比较疼,你准备好了吗?”
傅亦辰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来吧。”
沈灵熙的手指移到傅亦辰大腿内侧的一个穴位,也是最危险的穴位之一。
沈灵熙取出第八根针的时候,傅亦辰猛地抽了一口气,一种强烈的刺痛感从大腿直窜脊柱,让他几乎从轮椅上弹起来。
“这是好现象,”沈灵熙立即安抚道,“说明神经反应很强烈。”
子隽紧张地站在一旁,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需要帮忙吗?”
沈灵熙摇摇头,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最后一根针上:“几乎完成了,这是最复杂的一根,连接多条经脉。”
最后这根针在傅亦辰的膝盖后面,埋得很深。
沈灵熙的手指轻轻按在那个区域,感受着针的准确的位置。
“傅亦辰,千万别动,”她的声音低沉而严肃,“任何突然的动作都可能会有损伤。”
傅亦辰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紧绷。
他能感觉到沈灵熙的手指在他膝后轻轻移动,那种谨慎的触感让他莫名安心。
终于,沈灵熙找到了,开始缓缓旋转镊子,向外拔出这根关键的银针。
随着针尖一点点露出,傅亦辰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不是疼痛,不是酸胀,而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当针完全取出时,他长舒一口气,整个人几乎虚脱般地靠在轮椅背上。
“成功了,”沈灵熙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所有银针都已取出来了。现在气血开始重新流通,接下来几天你会很难受,但这是必经过程。”
她把银针放到一个铁盒里,然后开始给傅亦辰按摩双腿。
傅亦辰看着她的手指在自己腿上熟练地按压,那种久违的触感让他几乎哭出来。
虽然距离真正行走还有很长的路,但这是他第一次真切地相信,那一天终会到来。
“谢谢你,”他轻声说,因情绪激动声音有些沙哑,“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沈灵熙抬起头,和他对视了一眼。
“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简单地回答,“现在我需要为你扎新的针灸,引导气血沿正确的经脉流动。”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沈灵熙在傅亦辰腿上的各个穴位施针。
有时针扎进去的时候会有轻微的刺痛,有时则几乎没有感觉,但每一种感觉都被他接纳着。
当最后一根针扎完后,沈灵熙轻轻旋转了几处关键的针,一种奇怪的感觉立即在傅亦辰的腿部蔓延,好像有一股暖流在沿着特定路径流动。
傅亦辰已经感到疲惫不堪。
气血重新流通的过程消耗了他大量能量,但他的精神却异常振奋。
“今天就到这里,”
沈灵熙边说边小心地取下所有银针,“你需要好好休息,让身体适应这些变化。明天我会给你准备好药浴。”
他递过来一杯温水:“喝了吧,有助于平衡气血,促进恢复。”
傅亦辰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子隽帮忙把傅亦辰转移到床上。
当傅亦辰的身体离开轮椅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腿似乎有了些许重量,不再像以往那样完全没有知觉。
“我觉得……它们好像更像是我的腿了。”
傅亦辰喃喃道,小心翼翼地用手触摸自己的大腿,那种触感虽然仍然迟钝,但已经不再是完全的麻木。
沈灵熙微微一笑:“这是好事,但记住,恢复过程会有起伏,不要期望一夜之间就有巨大变化。”
傅亦辰靠在枕头上,突然感到一阵疲惫袭来。
今天的治疗消耗了他大量精力。
“休息吧,”沈灵熙柔声说,给他盖好被子,“我明天早上再来看你。如果有任何不适,随时叫我。”
傅亦辰点点头,眼睛已经快要睁不开了。
他最后看到的是沈灵熙的背影,还有子隽在身边坐着。
傅亦辰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意识逐渐模糊。
门外,沈灵熙靠在墙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今天的治疗消耗了她大量精力。
她听到身后轻微的脚步声,但没有转身。
“他怎么样?”子隽的声音传来。
“很好,”沈灵熙简单回答,“比预期还要好。”
“那你呢?”子隽关切地问,“林雪那样跪地哭求,肯定不容易处理。”
沈灵熙终于转过身,脸上带着淡淡的疲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