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欢为了将纪衍的袍子做好,两天没出门。
第三天,她刚陪纪夫人用过早膳,赵言歌就来了。
风风火火的赵言歌急急忙忙冲着纪夫人行了个礼,一把拉住苏棠欢的手:“纪夫人,您的儿媳借我用一下。”
没等纪夫人说话,苏棠欢就被她拖出府门,直接推上马车。
吓得一路跟着跑出来的玉芝,急得跳脚,左右吩咐:“快去叫秋葵和常旭,快去,你快去跟着马车,看大少夫人被带去哪里了?”
“你这是干啥?”
苏棠欢懵了。
“出大事了,我们得赶紧去救人。”
“啊?救谁?”
“胡殷殷啊,还能有谁。”
苏棠欢也惊到了:“她怎么了?”
“昨晚她自缢了。”
“啊!死了吗?”
“没死,被丫鬟们救下来了。可是,他父亲竟要将她杀了,她母亲死命护着,同时差人来找我。来人说胡殷殷将冬宴那日的事情一股脑儿的说了,自然也将你我说出来了。她母亲觉得我能救胡殷殷。”
苏棠欢摁住心脏,“她亲生父亲要杀她?”
“可不是?哪有这样的父亲?”
赵言歌怕她埋怨自己不分青红皂白拖她出来。
赶紧解释:“我是怕他父亲会觉得我是未嫁女,没有说服力,所以,我啥也没想就直接来找你了。你要是有顾虑就不用下车,你给想想用什么办法说服她父亲?”
“我有什么顾虑,既然胡殷殷都敢说,我们局外人就是帮一把,把事情给她澄清下。”
马车刚到胡府,秋葵和常旭就骑马飞奔赶来。
赵言歌瞪他们两一眼,“我在害怕有人敢害你家大少奶奶?”
秋葵和常旭拱手,齐声道:“主命难为。”
“嗐,还挺一致的。”
赵言歌顾不上他们了,挽着苏棠欢就往里走。
她稳稳的托住苏棠欢的手腕,叮嘱:“你小心些,慢点走,仔细碰到。”
胡府看门的认得赵言歌,赶紧让人领着进去。
正堂上,正闹得不可开交。
胡家的人围了一大群,胡殷殷披头散发被捆成了粽子,躺在地上,一双红肿的眼睛满是血丝,却一滴眼泪也没有。
面无表情,了无生气。
“赵娘子,赵娘子,你可来了。”
一位哭成泪人的贵妇冲上来一把拉住赵言歌,直接将苏棠欢撞了出去。
幸好跟在后面的秋葵一把扶住。
赵言歌吓到了,一把推开胡夫人,反手拉住苏棠欢,扭头就对胡夫人怒道:“你差点伤到太傅大人的长嫂。”
一屋子的喧闹顿时静了下来。
就连右羽林大将军胡次也扭头看过来,一脸诧异。
苏棠欢有些尴尬,就这样直接闯进来了。
但人命关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她上前对胡次行礼:“纪苏氏见过胡大人。”
如今朝堂上最当红的官就是太傅了。
不是他官大,而是他年纪轻轻就这么官大,更重要的是,这个年轻大人心狠手辣,一回京就抄抄抄。
抄得人心惶惶。
胡次虽位列三品,手握兵权,并不怕一品的太傅,但也不会轻易得罪。
赶紧还礼,扭头对夫人呵斥:“蠢妇,还不过来给纪大少夫人行礼!”
胡夫人品阶比苏棠欢还低一等,也知道苏棠欢怀孕闯纪府的事情,虽然对这种女人嗤之以鼻,但眼下人家是来救自己女儿,态度自然恭敬不少。
她红着眼圈深深福了福:“对不起,是我鲁莽,没有撞到大少夫人吧?”
苏棠欢扶起她:“无碍。”
胡次问:“不知纪大少夫人来我府上何事?”
不管是谁,插手他的家事,他都是不快的。
何况是如此敏感之事。
赵言歌疾步走过去,扶起胡殷殷。
原本已经失去生的意志的她眼泪又忍不住落下。
苏棠欢道:“听闻大人要让亲生女儿去死?不知她所犯何罪?”
胡次拧眉:“此乃我家事,大少夫人不便过问。”
“可那日是我与赵娘子、胡娘子一起,可能有些事情大人还不清楚,您有何疑问可以问我与赵娘子。”
赵言歌拔出匕首,唰唰唰的割断了胡殷殷身上的麻绳。
麻绳捆得很紧,深深的勒入细嫩的肉里。
赵言歌非常生气,命人将胡殷殷扶起来,坐在椅子上。
上前毫不客气道:“大人,她是你的亲生女儿,虎毒还不食子呢!难道你连情亲人性都没有了吗?”
被小辈当众指责,胡次哪里能接受。
脸一沉,大臂一挥:“二位,我看在你们长辈的面子上给你们两分面子,休得继续胡闹,赶紧回家去吧。”
苏棠欢淡道:“事关太子妃遴选,事关皇子权利争夺,胡大人竟然说只是家事?”
胡次脸色一变:“大少夫人,慎言。”
“那我有几句话问胡娘子,待她回答后我便能告诉您我说得对不对。”
胡次拧眉。
胡夫人忙道:“老爷,殷殷什么都不说,但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啊,她被人欺负了,您还要治她于死地,既然要她死,那听几句话总是可以的吧?”
胡次看看苏棠欢和赵言歌。
两个女娘一柔一刚,却一样的坚定倔强。
一个是国公府的唯一女娘,国公爷的掌上明珠。
一个是新贵太傅的长嫂。
两人若真是执拗起来,的确不好办。
胡次扫了一圈,冷冷道:“无关人等都退下去!”
苏棠欢与赵言歌都齐齐松了口气。
胡夫人大喜,忙遣散众人,独自己留下。
苏棠欢走到胡殷殷面前,低声问:“胡姐姐,你与三皇子好上是在宣布太子选妃开始之后,还是之前?”
胡殷殷一愣,“之后。”
“那你与他私定终身是在你被内定为太子妃人选之后,还是之前?”
胡殷殷眼睛有了点神色,只是噙了一丝恨意。
“之后。”
苏棠欢和赵言歌对视一眼。
果然。
五位太子妃人选内定时,正好是两个月前。
胡次和胡夫人都不是笨人,也都明白了。
胡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他是故意的!就是为了争夺太子的助力!”
胡次拧着眉不语。
苏棠欢摸不清胡次是站在太子一边还是三皇子一边。
事关朝政,她不便问。
现在重要的不是皇子因夺权而做的小动作,重要的是胡殷殷这条人命。
她自己想不想活。
苏棠欢继续问胡殷殷:“三皇子府里有很多姬妾,你可知晓?”
胡殷殷已经泪流满面,她已经想通了其中关窍。
她哭道:“他骗我,他说我嫁给他就遣散全部姬妾,永远只有我一个正妃!他还说,就算我嫁入东宫,也争不过崔月吟和赵言歌,到时候最多是个侧妃!”
“他说,若是我只是区区侧妃,我父亲就会永远被压制。他说若能嫁给他,他与母妃的全部力量就会保父亲飞黄腾达。”
“父亲,母亲,女儿错了,女儿不该错信他啊!”
胡殷殷哭着扑进胡夫人怀里。
胡次气得攥紧拳头。
苏棠欢转向胡次,“大人。三皇子打的不是胡殷殷的主意,而是您。因在您身上,果却报应在胡娘子身上。如此,您还要她去死?这是何道理?”
胡次脸色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