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宾的话语里带着几分轻快的揶揄，
那画面感实在太强，以至于艾斯都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他能感觉到罗宾在提起同伴时，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柔和与信赖。
“听起来是个很可靠的航海士。”
艾斯由衷地说。
正当他想替自家弟弟向罗宾道谢时，
韩秋已经见缝插针地想要把一张印着“白胡子安保”logo的名片塞进罗宾手里。
“罗宾小姐，以后有什么考古安保需求，或者实力提升需要，随时联系我。首次合作，友情价九点五折。”
艾斯终于忍无可忍，伸手抽出韩秋手里的名片，
然后一把揽过韩秋的脖子，半拖半拽地把他拉走。
“走了！吃饭！”
“哎！我的客户！”
罗宾看着被强行“请”走的韩秋，脸上的笑意更深。
她正准备转身继续训练，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一丝异动。
被拖走的韩秋看似已经放弃抵抗，但他背在身后的那只手却很不老实，
另一张名片被夹在指间，拼命地朝她挥舞着，
像只招财猫。
真是有趣的人。
她心念一动。
唰。
一只白皙的手臂从韩秋的后背上生长出来，纤长的手指精准地夹住那张被寄予厚望的名片迅速收回。
正被拖着走的韩秋只觉得指间一空，随即偷偷比了个大拇指。
接头成功。
……
革命军的食堂，
与其说是食堂，不如说是一个扩大了的石洞。
长长的石桌和石凳打磨得还算平整，但依旧透着一股子原始的粗糙。
空气里飘散着烤面包和某种咸鱼汤的混合气味。
食物的种类也和环境一样朴实，
一人一份的黑面包，质地......看起来很有嚼劲；
一碗冒着热气的菜汤，里面漂着几块看不出原貌的根茎植物；
还有一小碟咸鱼干。
这就是世界最凶恶罪犯们的晚餐。
萨博领着他们打完饭，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他有些歉意地对两人说：
“这里的条件就是这样，所有物资都需要冒着风险从外界运来，所以……”
他本以为，这两位至少会表现出些许不适，
毕竟一个是四皇的队长，
另一个更是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养尊处优，随手变出整套豪华家具的神秘商人。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
火拳艾斯拿起那块能当砖头使的黑面包面色如常地掰开，泡进汤里，然后安静地吃了起来。
没有半点嫌弃，动作熟练得仿佛已经这样吃了很多年。
而韩秋居然研究了一下餐盘，然后拿起勺子慢条斯理地喝起了汤。
没有抱怨，
更没有试图推销什么“便携式野外生存豪华套餐”。
“二位……还习惯吗？”
正在小口啃着面包的艾斯咽下嘴里的食物，很自然地回答：
“挺好的。我以前在垃圾山找到没发霉的……”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
那双黑色的眼睛下意识地看向萨博，声音也卡在了喉咙里。
垃圾山，
那个他们三个人一起刨食、一起打架、一起分享梦想的地方。
艾斯低下头默默地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汤，不再说话。
空气中那一点点刚刚升起的熟稔气氛，瞬间变得沉闷而滞涩。
萨博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咳。”
韩秋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片尴尬的安静。
“这有什么不习惯的。有条件享受的时候必须享受。但别人真心实意拿来招待你的东西，有什么好挑剔的？这是两码事。”
艾斯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了一些。
萨博也松了口气，他对着韩秋露出一个感谢的微笑，觉得这个人虽然行事风格古怪，但心思却意外的细腻。
然而，他这个念头只持续了不到三秒。
“不过话说回来……”
韩秋压低了声音，环视整个食堂，
“你们这后勤保障，确实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啊。”
萨博：“……”
“你看，长期食用这种干硬的食物，对肠胃负担很大，营养也不均衡。
训练强度那么高，能量补充完全跟不上，很容易造成身体亏空，影响战斗力的持续性。”
韩秋摸着下巴，眼睛里闪动着商人的精光。
“军用级高浓缩营养膏，一支能顶一天。还有自热战斗口粮，口味多样，荤素搭配。
另外，日常的维生素复合片、促进肌肉恢复的电解质冲剂……这些都得跟上。
我们可以搞个套餐，基础版、精英版、干部特供版……”
他越说越起劲，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的贝利在向他招手。
萨博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
自己刚才说话真是太多余了，为什么要主动提起这个话题。
但看着韩秋那一脸认真的商业构想，他又觉得有些好笑。
艾斯显然对此早已习惯。
他面无表情地拿起自己那份黑面包，精准地塞进韩秋喋喋不休的嘴里。
“唔！”
韩秋把那一大块面包从嘴里拔了出来，一边费劲地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控诉：
“谋杀……唔……这是谋杀老板！扣工资！”
艾斯看都没看他，继续低头喝自己的汤。
之前那点沉闷和尴尬，早已烟消云散。
韩秋好不容易把嘴里的面包咽下去，灌了一大口水，然后气鼓鼓地瞪着艾斯。
“不让我说拉倒！”
他哼了一声，小声嘀咕。
“一会儿我跟龙先生说去，给他做个完整的后勤升级方案ppt，我就不信他不心动。”
“龙先生这种战略家肯定懂......”
萨博听着他的碎碎念，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韩秋先生说的很对，我们的后勤保障确实是最大的短板之一。”
他这番话说的很诚恳，让韩秋眼睛一亮。
“是吧！所以我的方案……”
“但是，”
萨博的语气带着几分苦涩，
“我们恐怕付不起报酬。革命军的经费……一直很紧张，每一分贝利都要用在最关键的地方。”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买不起。
艾斯心里松了口气，总算能安生吃顿饭了。
然而，他终究还是低估了韩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