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志强摔门而入时，玄关处那盏意大利进口的水晶吊灯都跟着颤了颤，底下价值六位数的水晶摆件被震得嗡嗡作响，像是在替它的主人发出不甘的悲鸣。他扯掉脖子上那条阿玛尼领带，狠狠砸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力道大得让领带结都散了形。定制的羊绒西装皱成一团，肩膀处还沾着点咖啡馆的奶渍——那是他被二叔汪建明轰出来后，气急败坏打翻咖啡杯溅上的。他攥着拳头冲进客厅，指节捏得发白，连带着声音都淬着怒火，几乎是吼出来的：“爸！妈！那个老东西根本油盐不进！我好说歹说求他把董事长位置让出来，姿态都放低到尘埃里了，他倒好，直接让保安把我架出了办公室，还当着那么多员工的面说我‘眼高手低、不堪大用’，说我没资格碰汪氏的决策权！”
客厅的真皮沙发上，汪母刘美兰正对着鎏金镜子试新入手的帝王绿翡翠手镯，那镯子是她上周缠着汪建国花八百多万拍来的，此刻正被她翻来覆去地摩挲，连儿子的吼声都没能让她眼皮抬得快些。直到汪志强的声音撞在墙壁上反弹回来，她才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指尖划过手镯温润的纹路，语气里带着被打扰的不耐：“急什么？多大的人了还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先坐下喝口茶，张妈刚泡的明前龙井，气坏了身子，谁去接汪家的班？”她嘴上说着关心的话，眼神却压根没往儿子脸上瞟，反而盯着镜子里自己保养得宜的脸，皱眉抱怨，“早知道你今天去见你二叔，我就该让你穿那件藏蓝色的西装，比这件灰色显气场，也不至于被他看轻。”
汪志强一把抓过茶几上的茶杯，仰头灌了大半，茶水顺着嘴角流到脖子里，他也顾不上擦，狠狠把杯子顿在茶几上，青瓷杯底与大理石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气场有什么用？那老东西铁了心跟我作对！他说我那个新能源项目是‘空中楼阁’，死活不肯把海外那笔五千万的回款拨给我。妈您知道的，只要这笔钱到位，项目三个月就能出成果，到时候董事会那些老狐狸还不是得看我的脸色？他就是故意卡我脖子！”
刘美兰这才放下镜子，身体往沙发里一靠，从精致的手包里掏出湿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指：“我当是什么大事。你二叔那人，我早就看透了。当年你爷爷还在的时候，他就靠着装可怜博同情，天天守在你爷爷病床前端茶倒水，把你爸这个亲儿子都比下去了。你爷爷也是老糊涂，居然真的被他那副孝顺模样骗了，临死前把集团董事长的位置塞给了他，把你爸这个长子晾在一边，这叫什么事？”
她的话音刚落，书房的实木门就“吱呀”一声开了，汪父汪建国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捏着个养了十年的紫砂茶杯，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杯盖碰撞杯身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敲打着压抑的气氛。他往主位沙发上一坐，后背挺得笔直，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底的阴鸷却藏不住：“我早说过，你二叔那人看着和气，骨子里比谁都倔，还一肚子算计。当年你奶奶病重，他天天请假守在医院，又是擦身又是喂饭，转头就跟你爷爷说我‘一心扑在工作上，不顾家’，就这么把我给比下去了。要不是你爷爷偏心，把集团交到他手上，轮得到他现在在咱们面前摆架子？”
“就是这个理！”汪志强猛地一拍沙发扶手，震得上面的果盘都晃了晃，几颗进口樱桃滚落到地上，“我是汪家正儿八经的长孙，根正苗红，集团本来就该是我的！他汪建明不过是个旁支，凭什么占着董事长的位置这么多年？这些年他在任上，表面上把集团做得风生水起，背地里不知道中饱私囊了多少！上次我去财务部查账，发现他给国外的一个账户转了两百万，问他是什么用途，他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肯定是把钱转移到自己腰包里了！”
刘美兰立刻凑了过来，声音都拔高了几分：“还有这种事？那你怎么不闹到董事会去？让那些老董事看看他的真面目！”
汪志强脸上露出几分懊恼：“我倒是想啊！可那账户是以集团公益基金的名义开的，他说那笔钱是捐给非洲儿童的，还拿了一堆捐款凭证出来，我根本抓不到把柄。现在想想，那些凭证指不定都是伪造的！”他越说越气，起身在客厅里踱来踱去，“还有上次，我跟张总谈成了一个地产项目，本来都要签合同了，他硬生生插一脚，说项目地段不好，风险太高，逼着我把合同撕了。结果没过多久，他就把这个项目交给了他的女婿去做，你说他安的什么心？分明就是故意打压我，给自家人铺路！”
汪建国喝了口茶，缓缓放下茶杯，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也别太冲动，这种时候沉不住气只会让人看笑话。你二叔在集团待了十几年，根基深，董事会里不少人都受过他的恩惠，你贸然跟他硬碰硬，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
“那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把汪氏据为己有？”汪志强停下脚步，脸上满是不甘，“爸，您当初要是争点气，也不至于让二叔钻了空子。现在倒好，我们一家三口住在这栋老别墅里，他却住着市中心的江景大平层，开着宾利，我呢？我开的还是三年前买的保时捷，出去跟朋友吃饭都觉得没面子！”
这话戳中了汪建国的痛处，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狠狠瞪了儿子一眼：“你懂什么？当年我要是跟你二叔撕破脸，集团早就分裂了，哪还有现在的规模？我那是顾全大局！”
刘美兰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父子俩吵什么。现在不是追究过去的时候，关键是怎么把董事长的位置拿回来。志强，你也别怨你爸，他当年也是没办法。”她转向汪建国，眼神里带着算计，“老汪，你倒是想想办法啊。志强可是咱们汪家唯一的孙子，汪氏的产业迟早得交到他手上，总不能让外人占了去。”
“谁是外人？”汪建国皱了皱眉，“他再怎么说也是我弟弟。”
“弟弟又怎么样？”刘美兰尖着嗓子反驳，“他要是真把你当哥哥，就该主动把董事长的位置让出来，帮衬帮衬志强。可他呢？不仅不帮衬，还处处打压，这跟外人有什么区别？我看他就是狼子野心，早就想把汪氏变成他自己的了！”
汪志强也跟着附和：“妈说得对！他就是狼子野心！上次家族聚会上，他居然当着所有亲戚的面说我‘不成器’，还说要把董事长的位置传给她女儿汪晓雅。爸，您听听，他这是要把我们一家三口彻底踢出汪家啊！”
提到汪晓雅，刘美兰的脸色更难看了，她往地上啐了一口，语气里满是不屑：“那个汪晓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仗着她爸是董事长，在公司里耀武扬威的，上次居然在电梯里跟我抢位置，还说我‘倚老卖老’。我看她就是被她爸宠坏了，真以为自己是汪氏的大小姐了？等志强当了董事长，看我怎么收拾她！”
汪建国的手指在茶杯上轻轻摩挲着，陷入了沉思。客厅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墙上的古董挂钟在滴答作响，像是在为这家人的算计倒计时。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语气里满是算计：“急没用，得想个万全之策。你二叔现在最在意的是什么？一是集团的名声，二是他那个宝贝女儿的婚事。只要抓住这两点，不愁他不低头。”
汪志强眼睛一亮，赶紧凑到父亲身边：“爸，您的意思是？”
“听说他最近在跟林家谈一个十亿的合作项目，这个项目对汪氏来说很重要，要是成了，他在董事会的地位就更稳固了。”汪建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但林家那人我了解，最看重利益，一点风险都不愿意承担。我们要是找人透点风声出去，就说汪氏最近资金链有点问题，海外的几个项目还亏了不少钱，你说林家会怎么样？”
“他们肯定会犹豫！”汪志强立刻反应过来，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到时候我再出面，假装帮二叔稳住林家，既显得我有能力，又能让他欠我一个人情。等我在董事会立了功，那些老董事肯定会支持我！”
“没错。”汪建国点了点头，“但这还不够。光靠这一件事，还不足以把他拉下马。”他顿了顿，看向刘美兰，“你上次说，汪晓雅跟一个穷小子走得挺近？”
刘美兰眼睛一亮，连忙点头：“是啊！我听张妈说，她好几次看到汪晓雅跟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子在学校门口约会，那小子看着就没什么出息，估计就是个穷学生。”
“这就好办了。”汪建国的笑容越发阴狠，“汪建明一直想让汪晓雅嫁入豪门，好巩固他在集团的地位。要是把汪晓雅跟穷小子谈恋爱的事情捅到媒体那里去，再添油加醋写几笔，说汪家千金不顾门当户对，跟来历不明的人厮混，你说舆论会怎么样？”
“到时候汪氏的名声肯定会一落千丈！”汪志强拍着大腿叫好，“二叔为了集团的名声，肯定会焦头烂额，哪还有心思跟我争位置？这招太狠了！”
刘美兰也跟着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我早就看汪晓雅不顺眼了，仗着自己有点姿色，就目中无人。这次正好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知道我们汪家正统的厉害！”她起身走到汪志强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妈明天就去约王太太喝茶，她老公是财经日报的主编，手里握着不少媒体资源。到时候让她帮着‘透透风’，保证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还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妈，您这招太妙了！”汪志强笑得合不拢嘴，“还有，我可以让我那几个朋友在网上发帖，冒充知情人爆料，把事情炒得更热。到时候二叔就算想压都压不下去！”
汪建国看着眼前母子二人的嘴脸，满意地点了点头，但还是不忘提醒：“你们办事的时候注意点分寸，别留下尾巴。找人去办这些事，一定要找可靠的人，钱不是问题，关键是不能让人查到我们头上。我们是汪家的正统，夺回来的是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要是被人抓住把柄，反倒落得个不仁不义的名声，那就得不偿失了。”
“爸，您放心，我知道分寸。”汪志强拍着胸脯保证，“我找的都是跟了我好几年的兄弟，绝对可靠。而且我会让他们用匿名账号发帖，Ip地址也会隐藏起来，谁都查不到我们头上。”
汪建国点了点头，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董事会下个月就要开例会了，到时候会讨论集团下一季度的发展规划。你那个新能源项目，虽然风险有点高，但只要包装得好，还是能打动不少董事的。你最近好好准备一下项目计划书，把风险评估做得漂亮点，到时候在会上好好表现，争取让更多董事支持你。”
“我知道了，爸。”汪志强信心满满地说，“我已经找专业的团队重新做了一份项目计划书，把风险都降到了最低，收益却写得很高。到时候那些老董事肯定会被我打动的。”他顿了顿，又露出几分担忧，“可是二叔那边……他肯定会在会上反对我。”
“反对也没用。”汪建国冷笑一声，“只要我们把前面的铺垫做好，让他焦头烂额，无暇顾及董事会的事情，到时候就算他反对，也没人会听他的。而且我已经跟李董事和赵董事打过招呼了，他们都是我的老部下，到时候会帮着你说话。”
刘美兰也跟着补充：“我也跟王太太说了，让她老公在报纸上多写几篇赞扬你的文章，把你塑造成一个年轻有为、有远见卓识的企业家形象。到时候不仅董事会的董事支持你，连公司的员工都会对你刮目相看。”
汪志强的脸上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坐上董事长宝座的场景了。他端起茶几上的茶杯，一饮而尽，语气里满是狂妄：“等我当了董事长，第一件事就是把二叔那一派的人全清出去，还有公司里那些不听话的老东西，一个个都给我滚蛋！到时候我要把新能源项目做大做强，让汪氏的规模再扩大一倍！”
“还有，”刘美兰凑到儿子身边，小声说，“到时候你可得给妈在集团里安排个职位，比如公关部总监什么的，妈也想为汪氏出点力。”
“妈，您放心，”汪志强拍着胸脯保证，“别说公关部总监了，就算是副总裁，我也给您安排得明明白白。到时候咱们一家三口在集团里说了算，看谁还敢看不起我们！”
汪建国看着儿子意气风发的样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眼神里满是算计：“还有一件事，你二叔的身体一直不太好，有高血压和心脏病。到时候我们可以在董事会上故意刺激他，让他情绪激动，要是他当场犯了病，那董事长的位置就顺理成章地落到你手上了。”
汪志强和刘美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兴奋的光芒。汪志强连忙说：“爸，您这个主意太妙了！我知道二叔最在意汪晓雅的名声，到时候我就在董事会上提一下汪晓雅跟穷小子谈恋爱的事情，保证能刺激到他！”
“不过你得注意点分寸，别做得太明显。”汪建国提醒道，“就假装是无意中提到的，别让人看出我们是故意的。而且事后一定要表现出关心的样子，送他去医院，这样才不会让人怀疑我们。”
“我知道了，爸。”汪志强点了点头，“我会把握好分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