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剑撞上光柱的刹那，一股黏腻的阻力顺着剑身爬上来，像是整条手臂扎进了凝固的油里。
慕倾月眉头一拧，灵力刚要顺着经脉涌出，肋骨下方猛地一抽，仿佛有根细线在体内来回拉锯。她立刻咬牙传音：“停灵！别运功！”
话音未落，左侧两名弟子正欲结印，指尖灵光刚起，整个人突然僵住，脸色由白转青，双目翻白，竟调转符刃朝同伴劈去。
“困神锁魂桩。”她心头一沉，目光扫过地面——那几处焦土裂纹的走向不对，像是被人用钝器反复碾压过，又刻意抹平。
她反手将残剑插地，借力翻身向后，右脚踩住一块半埋的碎石。剑柄上的布条已经焦黑，血从指缝渗出，滴在石上发出“嗤”的轻响。
“高速灵力输出会激活陷阱。”她脑子里飞快过着系统模拟空间里的阵法课程，“这老东西，把符纹织进冲击波里了。”
她闭眼一瞬，灵识沉入经脉，像在一堆乱线里找那根最细的丝。三息后，她指尖微动，灵力不再奔涌，而是以极低频率轻轻震颤，如同踩着碎步往前挪。
“用体术。”她声音压得极低，“近身，别结印。”
话刚落，夜渊那边传来一声闷响。血雨从空中落下，每一滴砸在地上都腾起一缕黑烟。他左臂护住脸，魔焰刚起就被腐蚀得噼啪作响，皮肤上浮出蛛网般的黑纹。
“我靠，这雨有毒？”他低骂一句，动作慢了半拍，肩头立刻被一道暗影锁链擦过，皮肉翻卷。
慕倾月眼神一紧，抬手从袖中甩出一枚晶莹小珠。珠子半空炸开，清光如雾洒下，那两名互砍的弟子浑身一震，眼神恢复清明。
“破妄灵珠，积分换的，用一次少一次。”她心里嘀咕，“系统你再不出声，下次我直接把你界面抠下来当符纸烧了。”
【检测到“噬灵蚀脉阵”与“逆符咒印”双重陷阱，建议优先清除污染源。】
“你早不说晚不说，现在才蹦？”她冷笑，顺手从系统马甲栏里调出“炼丹师”残留权限，指尖一搓，凝出一缕淡灰色烟香，手腕一抖，掷入血雨。
烟香遇雨即燃，化作一圈灰雾扩散。夜渊左臂黑纹停止蔓延，魔焰重新腾起，他喘了口气，冲她抬了抬下巴：“谢了，下次记得多带点。”
“下次？”她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是杂货铺掌柜，随身带解毒丹、驱邪符、还魂香？”
正说着，地面忽然震颤。七道黑光从废墟各处冲天而起，呈环形合拢，瞬间将五人分隔在独立空间。慕倾月被困中央，四周光壁流转，映出无数重她的影子。
最中间那道影子，却不是她。
而是苏逸。
他躺在地上，胸口塌陷，嘴角不断涌血，眼睛闭着，像是睡着了。可她知道——那不是昏迷，是死相。
她呼吸一滞，手指不受控地抽了下。
“假的。”她低声道，“他没死，他答应过要骂我的。”
影子忽然动了。
苏逸缓缓睁开眼，嘴唇微动：“师姐……你为什么不救我？”
“闭嘴！”她一拳砸向光壁，指骨当场裂开，“你要是敢在这时候装死，我把你坟头种满臭豆腐！”
她猛地抬头，眼神扫过光阵流转的节点。东南角有一处波动极微弱，像是被人刻意藏起来的呼吸。
“七绝困天阵……阵眼在东南。”她咬破舌尖，痛感让她清醒，“系统，调‘神秘阵法师’马甲，权限借我用三秒。”
【马甲已损毁67%，临时调用需扣除500积分。】
“扣就扣！我下个月伙食费全给你行了吧！”
她指尖蘸血，在残剑上飞快画符。剑身嗡鸣，灵力被压缩成一道极细的虚线，顺着剑尖射向东南角。
轰！
光柱一颤，裂开一道细缝。
她刚要冲出，半空中，玄阴老祖缓缓浮现，掌心第七道光柱正在凝聚。那光不亮，反而极暗，像是把周围的光都吸了进去，压成一团沉得能砸穿地心的黑球。
“你们。”他声音不高，却像铁锤砸钟，“连我的陷阱，都看不懂。”
慕倾月抬头，右手指骨还在流血，左臂经脉像被火燎过，动一下都疼得发麻。她把残剑从地上拔出来，布条缠得死紧，剑柄几乎和手长在一起。
“看不懂？”她冷笑，“我不仅看懂了，我还嫌你布置得太啰嗦。”
她一步步往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你埋陷阱，我破陷阱；你放蛊，我烧香；你搞幻阵，我拿臭豆腐吓唬它。”她抬手指向空中，“你这一套，跟楼下王婆卖包子——表面热乎，里头馊了。”
玄阴老祖眼神微动，光柱缓缓下压。
她不退反进，残剑高举，剑尖对准那团黑球。
“你不是要灭我们？”她声音沙哑，“那我问你——”
她顿了顿，嘴角咧开，笑得有点疯。
“你清过背包吗？”
话音未落，她猛然挥剑，灵力化作一道断续脉冲，直冲光柱核心。
就在剑光与黑球接触的瞬间，那团暗光突然扭曲，像一张嘴，缓缓张开。
慕倾月瞳孔一缩。
她看见了。
光柱内部，缠着三道熟悉的符纹。
一道，是她昨夜偷偷刻在夜渊幡旗边角的护魂印。
一道，是苏逸昏迷前最后画下的偏转阵纹。
最后一道……
是她自己，用血在残剑上画的——“不退”二字。
那些她以为被战场吞噬的痕迹，全被主谋收走了。
还被炼进了下一击里。
她的剑，停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