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顺着剑刃往下淌，一滴一滴砸在焦黑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嗤”声。
慕倾月没动，残剑插在身前，剑柄微微震颤，像是风中残烛最后的挣扎。她左臂垂着，整条经脉像是被碾碎后又冻住，连抬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但她站得直，哪怕膝盖在抖，脊背也没弯。
头顶上，灰黑光柱正在凝聚，比之前更粗、更沉，空气被抽得干瘪，连呼吸都像在吞刀子。玄阴老祖悬浮半空，掌心符印旋转如轮，四周空间裂开细纹，像一张即将碎裂的镜子。
“还撑？”他冷笑，“三才守心阵早该散了，你们三个，连阵眼都点不亮。”
慕倾月没理他，只把右手往剑柄上又压了半寸。血从指缝渗出，顺着剑身流进地面裂缝，那道残阵纹微微一亮，红得发暗，像是死人脸上最后一点血色。
“苏逸。”她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石头，“还在吗？”
苏逸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符修阵纹在他体表忽明忽灭，像快没电的灯泡。他抬头，眼神有点散，但还是挤出一句：“在……就是我这灵台快成灵堂了。”
“没死就行。”慕倾月扯了下嘴角，“系统，把‘回春丹’残余药力全给我导出来。”
【警告：药力仅剩12%，注入后可能导致识海崩解加速。】
“闭嘴。”她在识海里踹了系统一脚，“再废话我把你改成抽卡系统，十连必出废物。”
系统界面一闪，药力缓缓注入经脉。一股暖流从丹田升起，却像烧红的铁水，所过之处经脉剧痛。但她没松手，反而借着这股力，把精血往剑中压。
残剑嗡鸣，剑尖的血纹顺着地面裂缝蔓延，勉强接上断裂的阵线。微弱的灵力循环重新建立，虽如风中残烛，却没灭。
“夜渊。”她侧头，“你还清醒？”
夜渊单膝跪地，右臂青黑已蔓延至肩胛，魔气在经络里乱窜，像是要把他自己撕开。他没抬头，但掌心魔气还在凝聚，哪怕那条手臂已经不像是自己的。
他点了下头。
“好。”慕倾月闭眼，深吸一口气，“听好了——我们不是在等胜利。”
她睁开眼，目光扫过两人。
“我们是在等时间。只要不倒，就是赢。”
苏逸喉咙动了动，忽然笑了：“大姐，你说这话的时候，特别像我娘临终前叮嘱我别乱花钱。”
“那你现在乱花了吗？”慕倾月冷笑，“灵力还剩多少？”
“够我再炸一张残符，或者给自己烧个纸人送行。”
“那就留着。”她抬手，指尖在眉心一划，一缕血线渗出，“系统，把上次任务奖励的积分，全转给苏逸。”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异常，是否确认转移？】
“确认。”她咬牙，“再问一句我卸载你全家。”
积分瞬间转移，苏逸识海一震，一道记忆锚点被激活——那是他“天下第一符修候选人”马甲的初始设定。符纹在他体内重新稳固，眼神也清明了几分。
“谢了。”他低声说，“等我死了，积分记得转给我投胎用。”
“你死了谁帮我报销？”慕倾月冷笑，“活着才有马甲，死了连账号都被回收。”
她转向夜渊，识海传音：“你不是魔头。”
夜渊猛地一震。
“你是唯一能站在我身边的人。”她声音很轻，却像钉子一样扎进他识海，“现在，别回头，只看前方。”
夜渊没说话，但右臂的魔气停止了暴走，缓缓收拢，像一头被驯服的野兽，伏在皮下喘息。
玄阴老祖眼神一冷：“你们在演什么临终告别？”
他掌心符印猛然下压，第四道光柱开始落下。
空气被撕裂，地面焦土翻卷，三人脚下的大地彻底化为废墟。苏逸膝盖一软，差点趴下，硬是用手撑住。夜渊单膝跪地，右臂青黑蔓延，却依旧死死盯着慕倾月的背影。
慕倾月闭上眼，识海中系统界面疯狂闪烁。
【生命体征低于临界值】
【识海震荡等级：九】
【建议立即撤离或进入模拟空间休眠】
她直接把界面关了。
“系统。”她在识海里说，“把所有剩余积分，全给我砸进‘意志强化’。”
【警告：此操作不可逆，且可能引发精神崩解。】
“我命都快没了，还怕崩解？”她冷笑，“启动‘信念共鸣’模式——现在。”
系统沉默一瞬，随即所有积分化作一股暖流，涌入她识海。她的意识骤然清明，像黑夜中点亮一盏灯。
她睁开眼，残剑横于胸前，声音不大，却穿透了轰鸣。
“我慕倾月，生于平凡，修于逆境，不拜天，不跪魔，只守本心！”
她声音渐高。
“今日纵死，亦不退半步！”
话音落，三人灵识在极限压迫下产生共鸣。苏逸体表符纹骤亮，夜渊右臂魔气凝而不散，慕倾月剑尖血纹炸开，一道无形屏障在三人周围成型。
光柱落下。
冲击波撞上屏障，竟出现微弱迟滞。
不是挡住了，是……被拖住了。
哪怕只有一瞬。
玄阴老祖眉头一皱，符印旋转速度加快，光柱威势再涨。屏障瞬间崩裂，气浪掀飞碎石，慕倾月被震得后退半步，左脚踩进一道裂缝，靴底撕裂，脚踝渗血。
她没倒。
苏逸跪地，嘴角溢血，但手指还死死扣着地面，符纹未灭。
夜渊单膝撑地，右臂青黑已蔓延至脖颈，眼神却清明如初，盯着慕倾月的背影，一动不动。
“你们……”玄阴老祖声音冷了下来，“真以为信念能挡命？”
慕倾月抹了把脸，血混着汗，从指缝滴下。她抬头，笑得有点疯。
“老东西，你懂什么叫女主吗？”
她把残剑往地上一杵，左手死死攥住剑柄。
“女主的命，是系统充的。”
“但她的不退，是自己选的。”
玄阴老祖眼神一厉，符印高举，第五道光柱开始凝聚。
慕倾月深吸一口气，右手缓缓抬起，指尖在剑刃上一划，鲜血滴落，顺着剑身流进裂缝。
地面那道残阵纹，又亮了一瞬。
苏逸喘着气，低声说：“大姐……我这回真快没了。”
“那就撑到没。”她冷笑，“撑一秒，系统多给一分积分。”
“死了能继承吗？”
“能。”她盯着半空，“我转你投胎马甲。”
夜渊缓缓抬头，右臂青黑蔓延至半边脸，却仍死死盯着她背影。
慕倾月把残剑横在身前，双目闭合。
“再来。”她低声说，“你还有几发？”
玄阴老祖掌心符印猛然下压。
灰黑光柱如山岳倾塌，直冲而下。
慕倾月睁眼，残剑高举。
血顺着剑刃滴落，砸在地面，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