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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唐穿日常 > 第98章 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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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岁那会儿,偏生和亲娘藕断丝连,隔三差五地拎着东西来瞧,好似生怕咱们家亏待了她儿子一般。”仆妇很是不屑道,言语里满是不平。

作为外人的明洛心里自有一番计量,她继续闲话道:“那不能拦着不给看吗?”

“我家夫人哪里是这种心肠,况且本就不是亲生的,顾忌着脸面和孩子的心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仆妇说得直白,激动处还拍了拍自个儿大腿。

她絮絮叨叨地念着,明洛可有可无地听着。

以至到了丘家的外宅处,明洛连那臭不要脸的女人姓啥都晓得了,是个再嫁的寡妇,过继的孩子是她和第二任男人生的。

和最早的夫婿生了两儿两女。

“那就是个扫把精,晦气还命硬,第三任男人在孩子十来岁的时候也被她克死了。她左右死了心认了命,没再到处祸害人了,开始守着最小的一儿一女过。”然后便时不时地上丘家借着探望儿子的名头打打秋风,顺点好处。

“如您所说,她这么晦气,怎么还有人上赶着娶哦?”明洛状似无心地顶了一句。

明明都是女人,何苦踩着一个捧一个,她听着都怪命苦的。

仆妇心直口快地顺嘴道:“那是她会生儿子,一撅一个,还都活蹦乱跳的,各个成活……”言及此,她估摸着念及痛失数子的自家夫人,闷闷闭上了嘴。

明洛横了她一眼,没吭声。

在这婆子占尽我方优势的前提下,即便尽挑着有利于自家的一面说,明洛还是对这位素未谋面,却背地里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可怜妇人产生了莫名的同情心。

可想而知,那过继的孩子每日活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中。

一边是血浓于水、压根斩不断亲情的生母,一边是心有芥蒂、不冷不淡的继母。中间掺杂着骂骂咧咧、不干不净的闲言碎语,周围都是说尽自个儿亲娘坏话的仆妇下人。

“是宋娘子?”低沉的男声从一侧传来。

明洛刚跳下驴车,闻言唬了一跳差点没站稳身子,多亏身边的小厮眼快手快扶了她一把。

刚到家下马的男子正是丘英起,见状眸色一暗,三步并作两步地过来,暗戳戳地挤开那个小厮,一只手既伸不伸地处在两难之间。

“见过丘都尉。”明洛客气地回礼,同时拉开适当的距离。

仆妇一改之前和明洛说话时的招人嫌,和和气气地问候了自家大公子。

“原是阿娘请的医师。”丘英起自然晓得继母的心结,并不如何刨根究底,一双眼却不错地盯着明洛看。

换了一身体面袄子的明洛,看着更灵动轻盈,赏心悦目了。

“稚郎识得宋娘子?”仆妇何等眼力,嘴巴上的功夫一流,两眼也是炯炯有神,几个照面和丘英起的几个举动便瞧出一点不寻常的暗流涌动。

明洛没有急吼吼地答话显得多么心虚和急不可耐。

“先前因一点误会,又在公主府中见过面。”丘英起同样沉得住气,不咸不淡道。

仆妇眼神微闪,自将万般情绪按下不表,夫人还等着她呢。

上次路过的梅林这会儿已然半开,红白交错的花瓣为隆冬增加了无数色彩,是谓凌风傲骨,素雅芳香。

“娘子喜欢梅花?”仆妇看她脚步稍缓,不免笑问。

明洛轻轻摇头,莞尔道:“不过看冬日繁花落尽,它一枝独秀罢了。”这就是剑走偏锋的经典案例,梅花自古能得到‘坚韧’‘不屈’的种种美名,说到底是它吃了苦中苦,别的鲜花吹的是柔软如柳的春风,沐的是阳春三月的细雨,它呢。

喝的是天寒地冻的西北风,挨的是冰冷坚硬的雪珠子。

“夫人最爱梅花,还是新嫁过来的那一年栽的。”仆妇唏嘘不已。

想当年新婚燕尔,纵使称不上情深义重,但到底相敬如宾,伴着怀孕生子,组成最是寻常的三口之家。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是嫡子接二连三地病故,婢妾又莫名其妙地落胎,各种催促和责骂接踵而来。

夫婿的袖手,公婆的苛刻,亲戚的闲话……

最终压垮了还没在丧子之痛中缓过来的夫人。

屋内烧着银炭暖烘烘的,明洛轻巧地解了袄子递给小婢女,与上次见到的朱氏不同,这次的她显然梳妆更衣过,气色看着略略好些,只坐在书案前出神,见她俩进来,方迟缓地转动了下脖子,侧过脸来。

“来了。坐吧。”朱氏神色淡然,有些心不在焉。

仆妇规矩地立在一边,丝毫未提明洛与大公子相识一事,一张在明洛面前聒噪不停的嘴此时紧紧抿着,一字不发。

明洛含笑问候。

“还有几日便是元日,辛苦医师走一趟了。”朱氏恍若自言自语般,低低道。

“您不必这么说。”明洛对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妇女都抱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隐晦情感,怜悯而惋惜。

甭管出身高贵或贫贱,不论心中是否有丘壑或才干……一律都是作为男子的依附或陪衬,终其一生在内宅中打转,运气好的岁月静好,温雅娴静地过一生,运气一般的则不断算计,不断周旋,精疲力尽在各种细碎里……

朱氏显然连一般都称不上。

因为她没有指望了,她熬不出头。

“上回你叮嘱的一套动作,我每日三次地在练,果不其然地好了许多,不至于一打喷嚏就漏出来,倒省了许多尴尬。”朱氏不停拨着老玉髓搭绿松手串上的珠子,静静开口。

明洛顺着她的话意道:“夫人要继续做下去,会越来越好的。”

“我只是没料到……如你这般不曾生养过的小娘子,居然懂得比我一个经年的妇人还要全面。”朱氏轻微地动了动身子,感叹道。

明洛笑意微敛,凝眸看她:“不是我懂得多,是妇人们大多讳疾讳医,有些家境优渥,可自身难以启齿,有些已拖到了苦不堪言的地步,但仍被自家男人或婆母的一句话打回来,什么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什么就你娇弱事多,什么忍忍就好了……”

“这话怪犀利的。”妇人有一瞬的失神,旋即打量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