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大营。
旌旗如林,甲胄鲜明。
十里连营,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当刘景一行人的身影出现在地平线上时,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贾诩、荀彧、田丰、高顺等人,精神猛地一振。
他们快步迎上前去。
“大哥!”
高顺抱拳行礼,声音沉稳,但那双紧盯着刘景的眼睛里,却藏不住急切。
贾诩、荀彧和田丰亦是躬身,目光中充满了探寻与忧虑。
洛阳的风云变幻,他们虽身在常山,却也通过各种渠道得知了大概。
袁隗撞柱,天子昏厥。
每一样,都足以让远在千里之外的他们,心悬到了嗓子眼。
刘景翻身下马,风尘仆仆,但一双眼眸却亮得惊人。
他没有半句废话,目光扫过自己最核心的文武班底,从怀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枚沉甸甸的官印,以及一份用明黄绸缎包裹的圣旨。
刘景将官印高高举起,声音传遍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
“陛下圣旨,册封我为左冀州牧,假节,总揽中山、常山、赵国、巨鹿、魏郡,五郡军政!”
此言一出。
全场死寂。
贾诩、荀彧、田丰、高顺,乃至周围所有的亲卫,全都僵在了原地。
他们的大脑,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天大喜讯,给砸得一片空白。
左冀州牧?
总揽五郡之地?
这……这怎么可能!
前一刻,他们还在为冀州归属忧心忡忡,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下一秒,他们的主公,就带着半个天下第一州回来了?
这逆转,也太离谱了!
人群,彻底炸了!
“主公威武!”
“州牧威武!”
最先反应过来的高顺,激动得满脸通红,他猛地拔出腰间环首刀,直指苍穹,用尽全身力气怒吼。
“州牧威武!”
“州牧威武!!”
身后将士的狂吼,汇成了一股撼天动地的声浪。
每一个士兵的脸上,都洋溢着发自肺腑的狂喜与骄傲。
他们的大人,从一个县令,到太守,再到如今执掌五郡的封疆大吏!
荀彧和田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随即,荀彧整理了一下衣冠,对着刘景,行了一个无比郑重的大礼。
“彧,恭喜主公!”
“贺喜主公!”
“此乃龙出浅滩,鹰击长空之势!我等大业,自此坦途!”
……
郡守府,议事厅。
狂欢的喧嚣被隔绝在外。
厅内,气氛庄重而肃穆。
刘景高坐主位,下方则是常山集团最核心的几人。
贾诩、荀彧、田丰、沮授、高顺、张飞。
一张巨大的冀州沙盘地图,摆在议事厅的正中央,五郡之地被特意用红线标出,醒目无比。
刘景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缓缓开口。
“庆贺的话,就不多说了。”
“洛阳之行,看似风光,实则凶险。”
“我们虽然拿到了五郡之地,但袁氏和那些士族,绝不会善罢甘休。”
“韩馥的右冀州,就像一根钉子,扎在我们的身边。”
“所以,我们没有时间沾沾自喜。”
他伸出手指,在沙盘上轻轻一点。
“今天,我们议第一件事。”
刘景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抛出了一个所有人都必须面对的问题。
“我左冀州,治所当立于何处?”
话音刚落。
厅内的空气瞬间变得凝重。
田丰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他走到沙盘前,手指重重地按在了一个点上。
邺城!
“主公!”
田丰的声音铿锵有力,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
“治所,必立邺城!”
“为何?”刘景问道。
“其一,邺城乃冀州旧治,天下闻名。主公入主邺城,是向天下宣告,谁才是冀州真正的主人!此为大义名分!”
“其二,观此五郡,邺城地处魏郡,承东启西,连南贯北,连通司隶,便于号令全局,辐射四方!”
“其三,常山虽是我等根基,但偏于一隅。主公身为州牧,若仍居于常山,气象不足,恐为天下人轻视!”
田丰一番话,掷地有声,条理清晰。
他强调的是格局,是气魄,是政治上的象征意义。
张飞听得连连点头:“元皓先生说得对!就该去邺城!那才是州牧该待的地方!够气派!”
然而,荀彧却轻轻摇了摇头。
他起身,走到了沙盘的另一侧,手指点在了常山元氏。
“元皓之言,固然有理。”
荀彧的声音温润而坚定。
“但彧,不敢苟同。”
“主公,我等治所,当仍在常山。”
田丰眉头一皱:“文若先生有何高见?”
荀彧不急不缓地说道:“常山,是我等的龙兴之地,根基所在。”
“这里,有我们的医曹、粮曹、装备工厂、纺织厂,有我们一手建立起来的官学体系,更有我们最忠诚的百姓。”
“我们的军队,我们的经济,我们的一切,都源于此地。”
他抬起头,直视刘景。
“主公,邺城虽好,却是四战之地。其繁华之下,是盘根错节的本地豪强,是袁氏渗透多年的势力。我等贸然迁入,如同将心脏暴露于利刃之下。”
“而常山,西靠太行,城防坚固,内部稳如泰山。我等当以常山为大本营,稳固发展,消化新得的四郡之地。”
“此为,万全之策。”
荀彧强调的是稳妥,是安全,是先巩固好自己的大后方。
“万全之策?”
田丰冷笑一声,言语也变得尖锐起来。
“文若先生未免太过谨慎了!”
“我等如今已是左冀州牧,手握五郡精兵,何惧之有?若连区区邺城都不敢入,岂非让天下人耻笑我等是占山为王的草寇?”
“主公胸怀天下,岂能偏安一隅!此举,是自缚手脚!”
荀彧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元皓此言差矣!兵法有云,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根基不稳,何谈天下?主公大业,岂能行此赌博之举?”
“你……”
“我……”
两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一个主张锐意进取,一个主张稳扎稳打。
这代表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发展路线,一时间,谁也说服不了谁。
沮授在一旁眉头紧锁,时而看看田丰,时而看看荀彧,显然也陷入了两难。
高顺则始终沉默不语,对他而言,主公的剑锋指向哪里,他便打向哪里。
议事厅内的气氛,紧绷到了极点。
所有人的目光,在等待着刘景的最终裁决。
刘景听完了所有的争论,脸上看不出任何倾向。
他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了巨大的沙盘地图前。
他的手指,轻轻滑过常山,又慢慢移向魏郡。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突然。
刘景笑了。
他看着争得面红耳赤的田丰和荀彧,那笑容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从容。
他伸出了两根手指。
一根,重重地点在了常山元氏。
另一根,则点在了魏郡邺城。
在所有人错愕、不解的目光中,刘景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出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大脑瞬间宕机的话。
“这两个地方,我全都要!”
什么?
田丰愣住了。
荀彧也愣住了。
整个议事厅,落针可闻。
刘景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沙盘之上,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从今日起,我左冀州,设双治所!”
“常山为‘北都’,主内政、工业、钱粮、军备。”
“邺城为‘南都’,主军事、号令、外交、攻伐!”
“我左冀州,将有两座州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