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三年五月(186年5月)
数日后,常山元氏。
一骑快马卷着烟尘,自官道尽头疾驰而来,马上骑士高举着明黄色的卷轴,声嘶力竭地高喊:
“圣旨到!圣旨到!”
县衙之内,众人闻声而动。
当身着宦官服饰的天使,在众人簇拥下展开圣旨,用他那特有的尖细嗓音宣读时,整个厅堂都安静得可怕。
“……征北将军刘景,忠勇可嘉,功勋卓着,朕心甚慰。特召其即刻动身,前来洛阳觐见,不得有误!钦此!”
“臣,刘景,接旨!”
刘景躬身接过圣旨,脸上神色平静。
可站在他身后的贾诩和田丰,却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洛阳,那是权力的旋涡,是吃人的地方。
这一去,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这不仅是对刘景的封赏,更是一次凶险无比的考验。
当夜,郡守府的书房内,灯火通明。
刘景端坐主位,下方则是他最信任的五大谋士:贾诩、荀彧、戏志才、田丰、沮授。
“诸位,明日我便要启程前往洛阳,常山的大小事务,就要拜托各位了。”
贾诩率先开口,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
“主公,洛阳不比常山,那里是天子脚下,更是权斗的中心。主公此行,务必谨言慎行。”
荀彧接着说道,他铺开一张简易的洛阳势力分布图。
“如今朝中,大将军何进、袁氏门阀、十常侍宦官,三足鼎立,互相倾轧。”
“主公此番功劳太大,已然成为各方拉拢或打压的对象,如何周旋,至关重要。”
戏志才则嘿嘿一笑,晃了晃手中的酒壶。
“文若和文和说的都对,不过依我之见,洛阳城里,有时候钱比刀剑更好用。”
“主公此行,不妨多备重金,无论打点还是结交,都少不了它。”
田丰面容严肃,拱手道:
“主公立下不世之功,难免引人嫉恨。切记,功高不可震主,名盛不可骄矜。万勿被天子一时的恩宠和虚名所迷惑。”
最后,沮授站起身,语气坚定地做出保证。
“主公放心前往。常山郡内,政务有文若,军务有高顺将军,监察有元皓,我等必会守好这份家业,静候主公佳音。”
刘景听着五人的嘱托,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有此五人,何愁大业不成!
他站起身,对着五人深深一揖:
“明远,谢过诸位!”
次日,天色微明。
元氏城门缓缓打开,一队轻骑缓缓驶出。
没有浩浩荡荡的大军,没有繁复的仪仗。
刘景只带了四弟张飞和百名最精锐的亲卫,轻车简从,直奔洛阳。
他将整个常山都托付给了身后的谋士与兄弟。
……
洛阳。
这座大汉的都城,繁华依旧。
刘景的马车在城门口验过身份文书后,便被一名早已等候多时的小黄门,一路引向了皇城。
在张让的亲自引领下,刘景穿过重重宫阙,终于在温德殿见到了当今天子,汉灵帝刘宏。
“臣,常山太守、征北将军刘景,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景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快快平身!”
珠帘之后,传来刘宏略带急切的声音。他显然已经等了很久。
刘宏迫不及待地从珠帘后走出,目光落在刘景身上,顿时眼前一亮。
好一个俊朗的皇侄!
身高近八尺,身姿挺拔,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自信与英气。比那些只会在朝堂上空谈的文臣,和那些粗鄙的武夫,不知强了多少倍。
“皇侄啊,你可算来了!”
刘宏亲热地走下台阶,虚扶了刘景一把。
“快给朕讲讲,你是如何平定那十五万黑山贼的!”
刘景心中早有腹稿,当即不卑不亢地开口。
他将早已编好的故事娓娓道来。
从黑石谷的惨烈鏖战,到自己如何身先士卒,再到三军将士如何用命,最终阵斩贼首张牛角。
整个故事被他讲得跌宕起伏,天花乱坠。
既彰显了自己的勇武果决,又恰到好处地将功劳分给了“朝廷天威”与“天子洪福”。
刘宏听得是如痴如醉,仿佛自己也亲临了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好!好一个阵斩张牛角!”
“皇侄真乃我大汉的麒麟儿!”
刘宏兴奋地拍着刘景的肩膀,激动得满脸通红。
他要的就是这个!
一个能为他带来无上荣耀,彰显他统治稳固的辉煌战绩!
刘宏当即转身,对着殿外高声宣布:
“来人!传朕旨意!”
“朕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重赏朕的皇侄!”
朝会之上,刘宏意气风发,当众宣布了对刘景的封赏。
“擢升征北将军刘景,为前将军,位同九卿!”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前将军!那可是重号将军,四方将军中地位最高的奖金,地位尊崇,非有大功者不可得!刘景才二十多岁啊!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封刘景为,靖安侯!食邑,元氏一县!”
轰!
整个朝堂彻底炸开了锅。
县侯!
这可是大汉朝能够获得的最高爵位了!
无数人奋斗一生都遥不可及的顶点,刘景一战功成!
“并赐予‘假节’之权,可自行处置两千石以下官吏!”
“依旧总督冀、并、幽三州军务,领常山太守!”
一连串的封赏,如同惊雷一般,接连不断地劈在每个人的头顶。
前将军,加县侯,再赐假节,总督三州军事!
这是何等的恩宠!何等的权势!
站在队列中的太傅袁隗,只觉得眼前一黑,气血翻涌。
他死死地盯着御座上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一张老脸从涨红变成了酱紫。
袁隗身子一晃,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差点活活气晕了过去。
大将军何进和中常侍张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快意。
刘景获封靖安侯的消息,如同一场十二级的飓风,瞬间席卷了整个洛阳。
刘景在洛阳的临时府邸,门槛几乎要被踏破。
大将军何进府上的贺礼,拉了整整一车。
中常侍张让更是亲自派人送来了十名侍女和无数金银珠宝。
其余各路官员送来的拜帖和礼物,更是堆积如山。
所有人都想巴结这位新晋的朝堂新贵,大汉最年轻的列侯。
书房内,刘景正随手翻阅着那堆积如山的拜帖。
忽然,他的手指停在了一张毫不起眼的拜帖上。
“光禄勋主事郎中,邹晏。”
一个区区六百石的郎官。
在这一堆公卿大臣的拜帖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刘景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邹晏?姓邹?难道?
他对侍立一旁的亲兵吩咐道:
“明日,备上一份厚礼。”
“我要亲自去拜访这位邹郎中。”
一旁的张飞听得满头雾水,他挠了挠头,瓮声瓮气地问道。
“大哥,那些个大官的帖子你都不看,为啥偏要去拜访一个六百石的小官?”
刘景只是神秘地笑了笑。
“翼德,有时候,一个不起眼的小官,能送出的礼物,可能比大将军府的还要贵重。”
张飞更糊涂了。
刘景却没有再解释,只是将那张拜帖,郑重地放在了桌案的最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