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进集团总部,小会议室。
烟雾缭绕,气氛紧绷。
这并非正式会议,而是几位实权人物一次不愉快的“碰头”。
负责航运本部的金室长猛地将一份报表摔在桌上,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看看!这是上个月的运营数据!我们传统的东南亚木材运输航线,利润又下降了百分之十五!
为什么?因为强盛联盟旗下的那些小航运公司,像鬣狗一样围着我们咬!
他们报价比我们低两成!我们怎么竞争?”
他对面坐着的是掌管财务和人事的崔专务(保守派元老),他慢条斯理地弹了弹烟灰,眼皮都没抬:
“金室长,注意你的措辞和态度。
竞争不过,要从自身找原因。
成本控制、运营效率,这些才是根本。
抱怨对手,解决不了问题。”
“成本控制?”
金室长气极反笑:
“崔专务,我申请更新两条老旧货轮发动机的预算,打了三次报告,被您以‘非紧急开支’为由压了快半年了!
那两条船现在故障频发,维修成本越来越高,油耗更是惊人!这怎么控制成本?”
他转向旁边一位面色阴沉的李理事(地产板块负责人):
“李理事,你评评理!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我们还在用二十年前的老办法管理船队,怎么跟那些灵活的对手拼?”
李理事哼了一声,语气不咸不淡:
“金室长,你的难处我理解。不过,我的日子也不好过。
城东那块我们捂了多年的地皮,好不容易有家欧洲企业感兴趣,出价也很合理。结果呢?
会长一句‘现在不是出售优质资产的时机’,直接就否了。
那可是能解集团燃眉之急的现金啊!”
他这话看似附和金室长,实则把矛头也引向了更高层的赵重勋。
崔专务皱了皱眉,维护着会长的权威:
“会长有会长的考量。那块地位置绝佳,未来升值空间巨大。
现在低价出售,是对集团资产的不负责任。
至于船队更新……资金确实紧张,要分个轻重缓急。”
“轻重缓急?”
一个更年轻的声音插了进来,是企划部的朴次长(青年激进派),他语气带着明显的讥讽:
“我看现在是生死存亡了!强盛那边天天在报纸上吹嘘他们的新村运动,李振宇都快被捧成民族英雄了!
而我们呢?除了内部扯皮,就是不断收缩战线!
再这样下去,不用等强盛来吞并,我们自己就把自己耗死了!
我听说,三星的人最近在接触我们港口业务部的几个骨干,开出的条件……”
“朴次长!”
崔专务厉声打断他,眼神锐利:
“注意你的言行!影响团结的话,不要说!三星接触的事,无凭无据,休得胡言!”
朴次年轻蔑地撇撇嘴,没再说话,但眼神里的不服和叛逆显而易见。
会议不欢而散。
金室长怒气冲冲地离开,李理事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什么,朴次长则一脸“迟早要完”的冷漠。
崔专务看着他们的背影,深深吸了一口烟,脸上也布满了愁容。内部的裂痕,已经清晰可见。
就在韩进内部争吵不休时,强盛的手段如同南方的冷气,无孔不入。
在釜山港,韩进集团正在竞标一个重要客户的年度运输合同。
谈判到了关键阶段,韩进的报价颇具竞争力。
然而,就在签约前一天晚上,该客户公司的几位关键决策人,都“恰好”接到了一些匿名电话。
“听说韩进的财务状况很糟糕啊,好几条船都因为没钱保养,随时可能被港口扣留。”
“赵会长年纪大了,身体好像也不行了,韩进内部乱得很,你们把货交给他们,能放心吗?”
“强盛联盟虽然不做海运,但他们旗下的物流公司,可以帮你们联系到更便宜可靠的船东哦,要不要介绍一下?”
捕风捉影的谣言,精准地击中了客户对供应链稳定性的担忧。
第二天,韩进的代表愕然发现,客户的态度变得犹豫不决,最终合同被一家报价稍高、但背景更“干净”的日本公司拿走。
金室长在电话里听到这个消息后,气得差点把话筒砸了,对着手下咆哮:
“查!给我查清楚是谁在背后搞鬼!”但他心里清楚,十有八九和那个阴魂不散的强盛有关。
由强盛掌控的几家小报和地下信息渠道,开始持续不断地释放关于韩进的“负面新闻”。
“据悉,韩进集团或因资金链断裂,考虑出售其核心的北美航线……”
“内部人士透露,韩进多位高管对会长赵重勋的领导能力表示质疑,集团恐面临分裂风险……”
“独家:韩进旗下货轮‘韩进荣耀’号因设备老化,在印度洋发生故障,险酿成大祸……”
这些消息真假掺半,极大地打击了市场信心。
银行催款的电话也变得更加频繁。
赵重勋的办公桌上,堆满了要求他出面澄清和稳定局面的报告。
李相定亲自出面,通过中间人,秘密会见了韩进地产板块的李理事。
在一家高级餐厅的包房里,李相定语气平和:
“李理事,明人不说暗话。
我们会长很欣赏你的能力。
韩进这艘船,漏水太严重,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强盛未来在地产领域会有大动作,急需您这样经验丰富的大将。
只要您愿意过来,位置,绝不会比在韩进低。
而且……”他推过去一个信封:
“这是我们的一点诚意。”
李理事看着信封里那张令他心跳加速的支票,又想到赵重勋否决他卖地提案时的固执,内心的天平彻底倾斜了。
他没有立刻答应,但收下了信封,低声说:
“我需要时间……也需要看到强盛更多的‘实力’。”
类似接触也在其他一些对现状不满的韩进中高层中进行着。
强盛就像一只耐心的蜘蛛,不断地在韩进内部编织着背叛的网。
内外交困的压力,如同两座大山,死死压在赵重勋年老体衰的身心上。
会长办公室内,赵重勋看着又一份股价市场萎缩的报告和一份关于某高管疑似与强盛接触的密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胸口憋闷得无法呼吸。
他眼前一黑,手中的金笔掉落,整个人向后仰倒,幸亏旁边的秘书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会长!会长!医生!快叫医生!”秘书惊慌失措地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