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倒在地的贝吉塔，身体猛地一僵。
原始？
这个词，狠狠地扎进了他那颗刚刚被碾碎的自尊心里。
他的一切，他的战斗，他身为赛亚人王子的荣耀，他超越极限的追求……在这个男人嘴里，竟然只是“原始”？
怒火，本该像火山一样喷发。
可他却发现，自己的内心空荡荡的，连燃起怒火的燃料都没有了。
只剩下冰冷的、无尽的空虚和茫然。
孙悟空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反复咀嚼着“原始”这个词。
他不像贝吉塔那样，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侮辱。
作为一个纯粹的武道家，一个战斗的天才，他从这句话里，捕捉到了一丝完全不同的信息。
那是一种……指点。
一种站在无法想象的山巅之上的人，对山脚下还在辛苦攀爬的人的指点。
“原始……是什么意思？”
孙悟空忍不住开口了，他的问题里没有挑衅，只有最纯粹的好奇和求知。
他看着神月佑，试图从那个平静得不像话的男人身上，找到答案。
神月佑的视线从贝吉塔身上移开，落在了孙悟空脸上。
这个发型奇特的赛亚人，倒是比那个所谓的王子，要有趣一点。
“意思就是，你们只是在做加法。”
神月佑说得言简意赅。
“不断地增加气的总量，让一变成二，二变成十，十变成一百。”
“然后，用这股更庞大的力量，去进行更粗暴的破坏。”
“这就是你们理解的，变强。”
孙悟空愣住了。
因为对方说的，完全正确。
从龟仙流的修行，到界王拳，再到不断突破极限，他所做的一切，核心不就是这样吗？
积攒更多的气，爆发出更强的力量，打出更厉害的龟派气功。
难道……这不对吗？
“难道……这有什么不对吗？”孙悟空把心里的疑问直接问了出来。
瘫在地上的贝吉塔，也用尽力气，勉强支起上半身，耳朵竖了起来。
他也想知道答案。
他想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引以为傲的道路，到底错在了哪里。
“没有对错。”神月佑淡淡地说道，“只是很低级。”
他伸出一只手，对着不远处的一块半人高的岩石。
“比如这个。”
“以你们的力量，要把它打碎，很容易吧？”
孙悟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别说打碎，就是把它轰成最细微的粉末，也不是什么难事。
贝吉塔的呼吸也急促了几分，他死死地盯着神月佑的动作，想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破坏，是最简单的力量形式。”
神月佑的手指，轻轻地在那块岩石上点了一下。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能量光芒的闪烁。
什么都没有发生。
孙悟空和贝吉塔都看呆了。
这是在干什么？
然而下一秒，让他们毕生难忘的一幕出现了。
那块坚硬的、灰褐色的岩石，在神月佑的手指离开之后，开始发生变化。
它的质地，在以一种违反物理法则的方式，迅速改变。
坚硬的表面变得柔软，颜色从灰褐色转变为晶莹的透明。
仅仅是两三个呼吸的时间。
一块岩石，就那么凭空，变成了一块同样大小的、纯度极高的水晶。
水晶在那美克星三个太阳的光芒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晕，美得不像凡间的造物。
“这……”
孙悟空的嘴巴张成了“o”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为是自己因为之前的战斗太激烈，出现了幻觉。
岩石……变成了水晶？
这是什么戏法？不，这不是戏法！他能感觉到，那块水晶的物质构成，已经和之前的岩石完全不同了！
这不是幻术，这是……物质转换！
贝吉塔的瞳孔，在看到水晶成型的那一刻，已经彻底失去了焦距。
他脑子里那根名为“常识”的弦，被这轻描淡写的一指，彻底崩断了。
把岩石打成粉末，这是力量。
把星球轰成碎片，这也是力量。
可把岩石变成水晶……这是什么？
这是神才能做到的事情！
这已经不是力量的强弱问题了，这是本质上的不同。
是维度上的差距。
他终于，彻彻底底地明白了，神月佑口中的“原始”，是什么意思。
他们还在玩泥巴，而对方，已经在创造世界了。
“看明白了吗？”
神月佑收回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们追求的，是如何用更大的力气去砸碎一个杯子。”
“而我所走的道路，是决定这个杯子，到底应该是什么材质，什么形状，甚至……它到底应不应该存在。”
他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无形的重锤，狠狠地敲在两个赛亚人的心上。
孙悟空那颗属于赛亚人的，好战的心，在这一刻，没有被浇灭，反而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熊熊燃烧起来。
那不是对战斗的渴望。
而是一种对未知，对更高境界的，极致的向往！
原来，变强不只是变得更能打。
原来，力量的世界，还有这样一片他从未想象过的，广阔无垠的天地！
“噗通。”
孙悟空做出了一个让贝吉塔无法置信的动作。
他单膝跪地，对着神月佑，低下了他那颗总是高昂着的头颅。
这不是因为屈辱，也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一个求道者，在面对真正的“道”时，发自内心的敬畏和虔诚。
“请您……”
孙悟空的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颤抖。
“请您教我！我想学这种真正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