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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次构陷风波虽被强力压下,但朝堂上的暗流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因为顾廷烨的强硬反击和幕后黑手的暂时受挫,变得更加诡谲汹涌。那短暂的平静,不过是更大风暴来临前的死寂。

顾廷烨复职后,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更加凝滞。以往还会维持表面客套的一些官员,如今见面时眼神躲闪,敷衍几句便匆匆离去,仿佛与他多说一句话都会惹上麻烦。议政时,针对他的意见变得更多、更刁钻,不再局限于军务,而是扩展到了吏治、财政甚至礼仪祭祀等各个方面,无论他提出何种建议,总有人能找出理由反对或质疑,虽不再像上次那样直接诬陷,但这种无处不在的掣肘和软钉子,更令人疲于应付。

显然,上一次的失败并未让对手死心,反而促使他们扩大了同盟,改变了策略,从单一的猛攻变成了全方位的围剿和消耗。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即使无法一击致命,也要不断给顾廷烨制造麻烦,消耗他的精力,磨损他的威信,让他在辅政大臣的位置上举步维艰,最终自行崩溃或被迫离开。

这日,一场关于江南漕运改革方案的廷议,再次演变成了针对顾廷烨的围攻。这本是户部主导的议案,顾廷烨仅因涉及沿途护卫兵力调配而参与讨论。然而,当他提出需要充分考虑运河沿岸匪患情况及汛期对运力影响时,立刻便有数位官员跳出来,指责他“武人干政”、“夸大其词以图增加军费预算”,甚至有人阴阳怪气地暗指他“欲借机染指漕运,扩充势力”。

顾廷烨据理力争,指出漕运关乎京城命脉,安全事宜不容有失,乃是基本常识。但对方胡搅蛮缠,扣大帽子,根本不予理性讨论。首辅韩章虽尽力维持秩序,但面对越来越多或明或暗加入围攻阵营的官员,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廷议最终不欢而散,改革方案被迫搁置。

回到澄园,顾廷烨面色铁青,一拳砸在书案上,震得笔架乱颤。这种无处着力、被群小环绕攻讦的憋闷感,比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拼杀更令人愤怒和疲惫。

“他们这是打定主意,要不死不休了!”顾廷烨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不怕斗争,但这种日复一日、毫无建设性的内耗,正在迅速消磨他的耐心和精力。

明兰端着一盏安神茶进来,默默放在他手边。她看着他眼下的乌青和眉宇间的戾气,心中忧虑更甚。她早已从官眷圈子的风声和府中搜集的信息中,拼凑出了朝堂上的险恶形势。

“夫君,”明兰的声音轻柔却冷静,“近日我听闻,不仅刘侍郎、齐王那边的人活动频繁,就连一些原本中立的清流御史,似乎也被说动或抓住了什么把柄,开始频频上书,内容虽未直接指认,却多是含沙射影,指责某些重臣‘专权’、‘跋扈’、‘堵塞言路’。这风向,很不对。”

顾廷烨冷哼一声:“不过是罗织罪名,制造舆论,为日后更大的动作铺垫罢了。”他何尝不知,那些看似不痛不痒的弹劾,就像不断滴落的水滴,时间久了,也能在巨石上留下痕迹,足以动摇太后和官家本就不算十分稳固的信任。

明兰沉吟片刻,走到他身边,目光沉静地看着他:“仲怀,你有没有想过……暂时退一步?”

顾廷烨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和不解:“退?此时退让,岂非正中了他们的下怀?他们会以为我怕了,只会更加变本加厉!”他的骄傲和责任感,不允许他在这个时候退缩。

“不是畏战退缩,”明兰摇摇头,眼神睿智,“是以退为进,暂避锋芒。”她缓缓分析道,“如今对方联合了多方势力,形成一股势头,正面对抗,即便能赢,也必是惨胜,耗损太大,且极易被扣上恋栈权位、不容异己的帽子,于长远不利。”

她顿了顿,继续道:“他们如今所有的攻击,都基于你‘身处其位’。你若主动辞去一部分显眼或易惹非议的职务,暂时离开漩涡中心,他们的攻击便如同拳头打在空处,失去了靶子。这联合之势,看似庞大,实则各怀鬼胎,一旦失去共同的目标,其内部利益分歧便会显现,联盟不攻自破。”

“再者,”明兰压低了声音,“你手握京畿部分兵权,这是先帝托付的重任,也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绝不能放。但其他一些行政实权,暂时放手,反而能消除一些人的忌惮,也向太后和官家表明你并无揽权之心,只为大局着想。同时,你离开京城一段时间,正好可以跳出眼前的迷局,更清晰地看清哪些是敌人,哪些是摇摆者,甚至……哪些可能是潜在的盟友。而朝中少了你的强力压制,某些牛鬼蛇神或许会更快地自己跳出来。”

顾廷烨听着明兰的分析,眼中的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思索。他不得不承认,明兰的眼光极其精准毒辣。他身处局中,被连日来的攻讦激起了怒火,只想着一力降十会,却未必是眼下最明智的选择。

“可是……”他仍有顾虑,“我若离开,韩相公独木难支,朝局若被那些人把持……”

“不会。”明兰肯定道,“太后并非庸人,官家虽小,却是正统。那些人短时间内还不敢也无力颠覆朝纲。韩相公老成谋国,自有其生存之道。而且,你只是暂时退避,并非真正放手。兵权在握,随时可以归来。这反而是一种无形的威慑。”

书房内烛火跳动,映照着顾廷烨变幻不定的神色。他沉默良久,目光从愤怒到挣扎,再到最后的冷静决断。他终于缓缓点了点头,握住了明兰的手:“你说得对。与其在此空耗,不如以退为进。只是……又要辛苦你,陪我担惊受怕了。”

明兰微微一笑,反握住他的手:“夫妻本是同林鸟。你在何处,家在何处。何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