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影从空气中凝结成形。
他穿着深灰色紧身作战服，装备着流线型武器，头盔面罩后是发光的眼睛。
追猎者‘甲’，楚夜在心中命名。他半蹲着，屏住呼吸。
追猎者环视四周，抬起手腕装置扫描。装置发出滴滴声，指向楚夜的方向。
被发现了。
楚夜毫不犹豫地开火，mp40的子弹呼啸而出。但追猎者身前出现了能量盾，子弹被弹开。
“目标确认：楚夜，时空管理局特遣队队长，清除优先级：最高。”追猎者的声音机械而冰冷。
他抬手，瞬间出现时间减速场。楚夜感觉动作变得缓慢，如同在糖浆中移动。
紧急时刻，楚夜启动了最后一点相位调节器的能量。
世界再次模糊。楚夜挣脱减速场，滚到路对面。追猎者失去目标，扫描器重新搜索。
他看到不远处，有一支德军巡逻队正在接近。
一个计划形成。
楚夜关闭相位调节器，主动现身向德军开火，然后迅速撤离。德军巡逻队追击，正好撞上追猎者。
“无关时间线个体，清除。”追猎者冷漠地说，武器扫射。
五名德军士兵，在时间武器下衰老、腐朽，几秒内化为尘土。
但这点时间足够楚夜拉开距离。他冲进一片森林，追猎者紧随其后。
森林中，楚夜遇到了意想不到的“盟友”：一群F国抵抗组织成员，正在埋设地雷。
他用法语快速解释：“有德军特种部队追我，非常危险。”
抵抗组织领袖——一个地中海的中年人——打量他：“m国人？”
“特种作战司令部。我在执行关键任务，需要到达卡昂。”
远处传来追猎者穿过灌木的声音。
“我们掩护你。”
“但你要告诉我们，诺曼底之后，F国能真正自由吗？”
楚夜诚实地回答：“会有新的斗争，但最终，是的。”
“够了。雅克，带他走小路。其他人，准备欢迎d国佬。”
楚夜跟随年轻的抵抗战士雅克，从一条猎人小径离开。身后传来爆炸声和奇怪的武器声——抵抗组织用1944年的武器对抗时间追猎者，结果可想而知。
“他们会死吗？”雅克问，声音颤抖。
“可能。但他们的牺牲会被记住。”
楚夜问：“战争结束后你想做什么？”
雅克：“重建图书馆。”
“德军烧毁了大学的图书馆。我想建一个新的，更大的，让所有人都能读到书。”
22时47分，他们抵达卡昂郊外。
雅克指向前方：“那里就是卡昂城。德军在城墙内外都设了防线，你们的部队至少要一个月才能打进来——如果打进来的话。”
楚夜：“今晚会有变化。”
“谢谢你，雅克。现在回去吧，告诉你们的人，午夜前不要靠近卡昂城。”
“你要一个人进去？”
“有同伴会合。”
雅克离开后，楚夜检查着装备，还有从塞班岛带出来的最后一件东西：一个委员会的时间信标，本来是用于追踪，但他修改了它的功能。
他启动信标，发出特定频率的信号——只有秦峰的探测器能识别。
十分钟后，秦峰的小队出现了。六个人，都穿着盟军制服，但装备明显更先进。
“追猎者‘乙’，在黄金海滩被我们解决了，但付出了代价。”秦峰脸色阴沉。
“损失两人。追猎者‘丙’还没出现，可能在卡昂城内。”
楚夜递上数据核心：“朱诺节点的数据。卡昂的情况？”
“复杂。”秦峰调出扫描图。
“卡昂城中心有大教堂，地下是中世纪的地窖网络。委员会在那里建立了核心节点，能量读数惊人。”
“但更麻烦的是...城里有平民，很多平民。”
历史上的卡昂战役，造成大量平民伤亡，盟军轰炸导致数千人死亡。
委员会显然利用了这一点——平民的存在限制了盟军的攻击选项，也提供了更多“时间碎片”的来源。
“我们必须在午夜前摧毁核心。”
“但追猎者丙可能在那里守卫。”
“还有一个问题。”
秦峰的小队技术员——一个叫陈琳的年轻女性——报告：“我分析了三个节点的数据，发现委员会的计划，不止时间死锁。”
“他们在收集整个诺曼底战役的‘历史权重’，准备制作一个...‘时间炸弹’。”
“什么样的时间炸弹？”
“能炸毁1944年6月，这个时间段的连续性。”陈琳调出模型。
“如果成功，诺曼底登陆将从历史中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确定的时间断层。”
“委员会可以在断层中，插入他们想要的任何‘历史’。”
“阻止他们的唯一方法，是同时破坏卡昂核心和另一个东西。”陈琳放大模型。
“一个‘时间锚点’，位于诺曼底之外的某个地方，为整个计划提供基准时间点。”
“在哪里？”
“不知道。数据被加密了，需要时间破解。”
时间：23时20分。还剩40分钟。
秦峰做出决定：“楚夜，你带两个人潜入卡昂城，破坏核心。
“我和剩下的人在外围建立干扰场，延缓死锁协议的启动。”
“同时，陈琳继续破解数据，找到时间锚点的位置。”
“如果追猎者丙在城内？”
“那就解决他。”秦峰眼神坚定，“我们没时间了。”
楚夜选了赵刚和刘明，三人换上德军俘虏的制服，向卡昂城摸去。
卡昂的德军防线，因为前线压力而出现漏洞。楚夜三人从一段被炮火摧毁的城墙缺口潜入。
城内景象令人心碎：古老的街道布满瓦砾，教堂钟楼在燃烧，平民在地窖中避难，德军士兵在街头仓促布防。
核心节点的位置在大教堂地下。
但接近大教堂时，楚夜的探测器报警了：强烈的时空波动，还有追猎者的信号。
追猎者丙在大教堂内。
“计划变更。”楚夜低声道。
“赵刚，你和我从正门吸引注意力。刘明，你绕到后面，找到地下入口，安装炸药。”
“记住，目标是破坏核心，不是杀死追猎者。”
“明白。”
大教堂的正门半掩。楚夜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超乎想象。
长椅被移走，取而代之的是未来设备。彩色玻璃窗，映出流动的数据流。
祭坛上，时间核心悬浮旋转——一个比朱诺节点大十倍的装置。
追猎者丙站在核心旁。
他露出一张苍白的脸，金发，蓝眼，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岁。
“楚夜队长。”
“我一直在等你。”
“你知道我的名字？”
“我研究过你的所有任务记录：中途岛、拉包尔、塞班岛。”
“你是优秀的时空特工，是我们见过最优秀的。”
追猎者丙走近：“所以我请求亲自处理你。”
“很荣幸。”
楚夜举枪：“但我不想被‘处理’。”
赵刚从侧翼开火，但子弹在追猎者丙身前停下，悬浮，然后转向射回。赵刚勉强躲开。
“时间操控？”楚夜眯起眼睛。
“时间的编织。”追猎者丙微笑。
“我能看到时间的丝线，能拉扯、剪断。比如你部下的时间线...”
他手指一勾。赵刚突然僵住，身体开始快速变化：年轻，衰老，再年轻，如同快进的影片。
“住手！”
“很有趣，不是吗？”追猎者丙欣赏着赵刚的痛苦。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时间连续的主体，但实际上，你们只是时间的乘客。而我是司机。”
“委员会承诺给你什么？让你如此忠诚？”
“不是忠诚，是理想。”追猎者丙停止对赵刚的时间折磨。
“现在的世界充满错误、痛苦、不公。历史是这些错误的累积。”
“但如果有能力重写历史，为什么不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
“谁定义‘更好’？是委员会？还是你？”
“优秀的问题。”追猎者丙点头。
“但答案需要实践。我们先从诺曼底开始。
“没有这场血腥的登陆，没有后续的战争创伤，欧洲也许会以更和平的方式统一。”
“在纳粹统治下？”
“纳粹只是历史的一个可能。我们可以选择别的。”
楚夜摇头：“你不是在选择，是在强加。用未来科技强加给过去，这算什么狗屁理想？”
追猎者丙的笑容消失了：“你和其他守护者一样短视。好吧，让我们结束这场辩论。”
他抬起手，时间丝线在空中显现，如发光的蛛网，向楚夜缠绕而来。
就在这时，刘明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炸药就位！三十秒引爆！”
楚夜做出最后的决定。
他反而迎上去，任由丝线缠身。
在被丝线完全缠绕前，他将那个改装的时间信标，投向时间核心。
信标吸附在核心表面。楚夜启动预设程序：超载。
“你在做什么？！”
“如果时间能编织，那也能打结。”
信标发出刺眼的光芒。
时间核心开始不稳定地震动。
“你疯了！超载会引发时间奇点！整个卡昂城都会消失！”
“那就消失吧。”
楚夜看到刘明从后门冲进来，救走赵刚。
“反正历史上的卡昂，今晚会被轰炸摧毁。”
追猎者丙怒吼，放弃控制核心，转而攻击楚夜。时间丝线收紧，楚夜感觉自己的存在被拉扯、稀释...
突然，丝线松开了。
秦峰冲进教堂，手中拿着一个奇怪的装置——时间干扰器，能短暂中断时间操控。
“快走！”秦峰拖起楚夜。
三人冲出教堂。身后，时间核心的光芒变得刺眼，教堂开始扭曲变形，如同融化在时间中的蜡烛。
他们拼命奔跑，穿过街道，翻过瓦砾堆。在跑出二百米后，楚夜回头看了一眼。
卡昂大教堂被折叠了。空间像纸一样弯曲，建筑被卷入一个光点，然后光点收缩，消失。
原地只留下一个完美的半球形凹陷，边缘光滑如镜。
“平民...”楚夜喘息道。
秦峰：“陈琳的计算显示，奇点只会吞噬委员会的技术结构。”
“普通物质和历史建筑，会被排斥。”
通讯器响起，陈琳兴奋的声音：“我破解了！时间锚点的位置在直布罗陀！具体坐标已发送！”
直布罗陀，Y国海外领土，战略要地。委员会将时间锚设在那里，是因为它的历史稳定性——直布罗陀岩石几千年来几乎未变。
“距离午夜还有七分钟。”秦峰查看时间。
“我们不可能在七分钟内到达直布罗陀。”
楚夜思考着。
“也许不需要物理到达。”
“委员会在卡昂的核心虽然被毁，但能量没有完全消散。如果引导那些残余能量，制造一个定向时间旋涡...”
“目标直布罗陀？”
“但精度无法保证，而且极度危险。”
“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
三人返回城外与小队会合。
陈琳已经设置好能量引导装置。卡昂城上空，时间奇点的残余能量，如极光般舞动。
“引导这些能量，需要巨大的时空波动作为基准。”
“我们需要一个强烈的时间节点。”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楚夜。
“来吧。”楚夜站到装置中央。
能量被引导，聚集。
时间旋涡形成了。但不是通向直布罗陀，而是另一个地方，另一个时间。
旋涡中传来声音，古老而威严：“时间守护者，你终于来了。”
秦峰想拉住楚夜，但旋涡的力量太强。楚夜被吸入其中，消失在旋转的光影里。
最后一刻，他看到陈琳设备上的坐标，是一个更古老的标识：
“亚历山大图书馆，公元前48年。”
时间旋涡闭合。卡昂城外，午夜钟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