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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同志,你们想让我怎么做?”

孙大琴那双早已哭得红肿,却依旧亮得惊人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陈建。

那眼神里,没有了丝毫的犹豫和退缩,只剩下破釜舟的决绝。

陈建看着她,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

他知道,对于这样一个早已下定决心的女人来说,任何多余的言语,都是对她决心的侮辱。

他只是从怀里,掏出了那支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黑色钢笔,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然后他看着孙大琴的眼睛,用一种无比郑重坚定的语气说道:

“孙大琴同志,在我们开始之前,我需要你先明白两件事。”

他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从现在开始,你说的每一个字,都会被这支笔,进行全程的录音和录像。它将成为将来给这帮犯罪分子定罪的重要证据。”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从你决定跟我们合作的那一刻起。你的安全,你儿子的安全,就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

“你们是重大刑事案件的重点保护证人,任何企图对你们不利的行为,都将被视为与法律作对,向政府挑衅。”

孙大琴听着,那双握紧的拳头,缓缓地松开了。

她不是不识字的农村妇女。

相反,她是读过高中,识大体聪明贤惠的女人。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领导!我明白了!”

“这个过程,可能会很痛苦,可能会再次揭开你心中那些早已结痂的伤疤。但是,我希望你能坚持住。因为你.....”

“领导,您问吧。只要能给俺男人报仇,别说揭伤疤了,就是让我现在就去跟他们拼命,我孙大琴,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孙大琴明白他的意思,她没等陈建说完,就直接表态了。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陈建开始用一种极其专业严谨的方式,引导着孙大琴,将那段尘封了三年的血案,一点一滴地重新还原。

陈建的表情恢复了严肃。

他看着孙大琴,用一种公事公办的,标准询问口吻,开始了身份确认。

“姓名?”

“孙大琴。”

“性别?”

“女。”

“年龄?”

“三十二。”

“民族?”

“汉族。”

“职业?”

孙大琴犹豫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农民。”

“家庭住址?”

“青川县,大石镇,下溪村,十三组。”

“和死者李根,是什么关系?”

孙大琴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但她还是强忍着泪水,回答道:

“我们是夫妻。”

“好。”陈建点了点头,将所有的信息,都一一记录在案。

“你丈夫李根,是什么时候被强迫去窑厂干活的?”

“三年前,六月初七。那天是他三十九岁的生日。我记得清清楚楚。”

“带走他的人,是谁?”

“是张二河,还有他手底下那两个狗腿子,一个叫王三,一个叫赵四。”

“在窑厂,他们有没有对你丈夫,进行过殴打和虐待?”

“打骂是家常便饭!还不给饭吃!俺们村里,好几个去送饭的,都被他们给打回来了!他们说,想吃饭,就得拿钱来赎!”

“你丈夫出事那天,具体是什么情况?”

“……那天下午,天快黑的时候,是王晓军跑来告诉我的。他说……他说俺家男人,在窑厂里,累得口吐白沫,晕死过去了。王晓军说完大概十多分钟,我丈夫就被他们拉回来了。”

“拉回你丈夫的人是谁?”

“是张家的狗腿子,县里的两个无赖混混,一个叫王大虎,一个叫什么我知道,是王大虎的跟班。”

“张家的人,有没有把他送去医院?”

“没有!他们连120都没打!就用一辆拉砖的破三轮,把他……把他像扔一袋垃圾一样,给扔在了俺家门口!我……我冲出去的时候,他……他身上,都还是热的啊……”

孙大琴说到这里,再也压抑不住,那压抑了许久的泪水,再次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马驰默默地,递过去几张纸巾。

陈建等她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才问出了一个更关键的问题。

“孙大琴同志,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你能不能告诉我们,在你丈夫出事的那几天,还有谁,被他们抓去窑厂干过活?”

孙大琴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愤恨。

“有!怎么没有?俺们村里,但凡是交不起钱的,都去过!”

“村东头的王老四,他儿子王小柱,就在俺男人出事的前一天,被窑厂里掉下来的砖头,砸断了胳膊!到现在,那条胳膊还是废的!”

“还有村北边的刘三麻子,他因为干活慢了点,被张二河那个畜生,用皮带抽得浑身是血,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

“还有……”

她一连,说出了七八个名字。每一个名字的背后,都代表着一桩血淋淋的罪行。

马驰在一旁,用笔飞快地,将这些名字和相关的细节,都一一记录了下来。

“好。”陈建点了点头,“最后一个问题。你丈夫李根同志,当年遇害时穿过的衣服,你还保留着吗?”

孙大琴点点头说道:“我都留着呢。”

“可以把这些衣物交给我们吗?”

孙大琴看着他,没有丝毫的犹豫。

她站起身,走到里屋,从一个上了锁的木箱子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一个用塑料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

她一层一层地,打开包裹。

里面,是一套破旧的蓝色粗布衣裤。

那件褂子早已被汗水和煤灰浸泡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肩膀处被重物磨得起了毛边。

而那条裤子,膝盖的位置打着厚实的补丁,裤脚则被泥水浸染得僵硬发黑,上面还凝固着几块暗褐色的硬痂,分不清是泥还是血。

“领导,”她将那件充满了屈辱和汗臭的衣服,双手递到了陈建的面前,“这就是俺男人,最后的念想了。”

陈建和马驰,都站了起来。

陈建双手接过了那套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