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面膜精华液顺着下巴滑落，林望舒手忙脚乱地抹了一把，头顶的小猫发带歪歪扭扭，刘海全被撸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
她蹲在行李箱前，纠结地咬着嘴唇：
“线下活动穿常服……还是cos游戏角色去？”
手机屏幕亮起，是动漫社团群消息：
[会长]：@全体成员！A市线下大型漫展和最近很火的那个《阿诺德世界》的线下活动撞在一天了！
[群友A]：望老师要去吗？这次出谁？！
[群友b]：肯定是最近很火的那个《白执事》中的塞斯尔吧！金丝眼镜斯文败类管家赛高！
[群友c]：话说望老师是不是也玩阿诺德啊，那岂不是要两头跑？第一次大型活动庆典不扮演自己的游戏角色有点亏亏的......
林望舒瞥了一眼镜中的自己——黑长直，眼镜，素颜，毫无“纯情少女小望”的影子。
“果然还是……cos成游戏角色比较好吧。”
她叹了口气，从抽屉深处摸出一顶橙红色假发，轻轻放在行李箱最底层。
叩叩。
妈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望舒，收拾好了吗？别忘了带保温杯，A市天气凉。”
“快好了！”
她迅速合上行李箱，一把扯下面膜。镜中的女孩瞬间恢复成那个文静的“林望舒”，只是嘴角悄悄翘起——
这次，或许可以勇敢一点？
窗外，夕阳把A市的方向染成橙红色，像极了她游戏里那束跳跃的马尾。
*
晚上10:17，写字楼的灯光像被啃剩的薯条，稀稀拉拉亮着几根。
陆小阳的工位宛如垃圾堆文艺复兴——
文件堆得像随时会倒塌的积木，键盘旁边散落着几个空可乐罐和零食包装袋。
显示器边缘贴着便签：「改完这个ppt就奖励自己炸鸡」「再错数据就吃素三天！（划掉）一天！（划掉）一顿！」
键盘缝隙卡着几粒芝麻，电脑屏幕的蓝光打在他疲惫的脸上，黑棕色的眼睛里布满血丝。
叮！
微信冒出老妈的语音条：“阳阳，明天几点的车？给你包了饺子放冰箱……”
他瞄了眼手机弹出的高铁发车信息——A市06:00——又看了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突然发出土拨鼠般的哀嚎：“我报表还没交——！！！”
“完了完了完了......”他抓了抓那头乱糟糟的棕色卷发，发尾的橙色挑染已经褪色得差不多了。
电脑右下角显示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而那份该死的报表才做了一半。
隔壁工位的李姐默默递来一包速溶咖啡，“第几次了？让你别拖……”
“这不是为了攒调休嘛！”陆小阳撕开包装直接干嚼咖啡粉，苦得整张脸皱成抹布，“线下活动要两天啊！秃头张说敢请假就让我实习报告‘丰富多彩’……”
屏幕上的Excel表格开始重影，他使劲眨眼，发现是隐形眼镜干到卷边了。
陆小阳看了眼堆积如山的文件，悲壮地掏出手机，点开外卖软件熟练地进入【24小时营业啃得基】直接下单了超大份劲辣套餐，下面的备注是：
「求塞满辣椒，要辣到灵魂出窍才能通宵那种！」
凌晨3:42
最后一行数据终于敲完，陆小阳瘫在转椅上，用最后一丝力气把文件拖进邮箱。
点击发送的瞬间，他摸出手机调出阿诺德大型线下活动预约成功的截图亲了一口，“等我！”
窗外，清洁工阿姨开始扫地。
走出公司大楼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他啃着昨晚点的已经凉透的辣鸡翅，被辣得眼泪直流却还强打精神。
晨光中，一个头顶呆毛的身影背着背包，像丧尸般晃向地铁站。
上面挂着的游戏周边挂坠随着他的脚步一晃一晃，在晨光中闪着微光。
地铁站里空荡荡的，他靠在墙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掏出手机看了眼备忘录上写着的今日目标。
「今日目标：1.活着到A市2.绝不能被秃头张发现我调休」
想到这里，他又紧张地回头张望了一下，生怕那个秃头上司会突然出现。
辣鸡翅的余味还在舌尖燃烧，他抹了把被辣出来的眼泪，对着渐渐亮起来的天空比了个大拇指。
“——辣得清醒！完美！”
*
程磊站在茶水间，195公分的身高让他的脑袋几乎要碰到天花板。
他正小心翼翼地往马克杯里倒热水，杯身上印着一只粉色的美乐蒂兔子——这是上个月部门联谊时抽奖得到的，他表面推辞说\"太幼稚了\"，转头就把它当成了专属茶杯。
\"程哥，3号线那个难缠的客户又来了！\"新来的实习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程磊闻言立刻放下杯子，肌肉结实的背部绷紧了衬衫。
他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向工位，每走一步都像一堵移动的墙，办公区的隔板都在微微震动。
程磊的存在感极强，宽肩窄腰的身材把普通西装穿得像战甲。
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寸，右侧头皮剃出一道闪电纹路——这是他在游戏里最满意的造型，索性在现实中也复刻了。
“您好，我是您的小客服~”他戴上耳麦开启变声器，声音瞬间切换成温柔模式，连尾音都带着上扬的弧度，“是的呢，我完全理解您的困扰~”
办公室里的同事们憋着笑，看着这个能把西装撑出肌肉线条的壮汉，正用最甜美的客服语气处理投诉。
“您放心哦，这个问题我一定帮您妥善解决~”程磊边说边做了个手势，示意实习生赶紧去查资料。
实习生仰望着这位像山一样高大的前辈，又听到他嘴里蹦出\"的呢呀\"这样的语气词，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作为公司连续三年的销售冠军，他的工作微信永远秒回，措辞礼貌又精准，让人完全想象不到屏幕那头是个能把衬衫撑出褶皱的肌肉壮汉。
办公室里流传着一个传说：有客户要求视频确认产品，结果看到程磊的脸后下意识说了句，“你们销售还兼职保镖？”
挂断电话后，程磊长舒一口气，肩膀的肌肉放松下来。
他转头看见同事们忍笑的表情，无奈地摸了摸后脑勺：“怎么了？客户满意度不是一直很高吗？”
“程哥，”小张擦着笑出来的眼泪，“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说'的呢'的时候，手臂肌肉把袖扣都崩飞了？”
程磊低头一看，果然发现袖口少了一颗扣子。他小麦色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从抽屉里拿出针线包——粉色的，上面还印着玉桂狗图案。
“这是上次商场满赠的...”他试图解释，但同事们已经笑成一团。
原先他还在烦恼这个体型去见游戏网友会不会吓到他，却被同事们狠狠嘲笑了。
“噗——”小张一口水喷了出来，“程哥，你该不会是在担心这个吧？”他夸张地拍了拍程磊结实的肩膀，“你这身材多帅啊！上次年会多少女同事找你合影来着？”
市场部的李姐擦着笑泪说，“程磊，你明天见网友真的一点都不用担心。你这种反差萌，绝对能瞬间拉近距离。”
程磊笨拙地穿针引线，粗壮的手指和细小的针尖形成鲜明对比。
“其实...”他小声嘀咕，“我连见面时要请大家吃的甜品店都查好了。”
在他的电脑屏幕上，一条名为「A市最好吃的甜品店推荐」的搜索记录被反复查阅了十几条。
他犹豫了一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精心包装的小盒子，“我给他们每个人都准备了见面礼。”
盒子里是定制的游戏角色钥匙扣，每个都按照队友的游戏形象特别定制。
办公室再次爆发出善意的笑声，程磊红着耳朵继续缝扣子，心想明天见到队友们时，一定要先给他们一个温和的微笑——
虽然以他的体型，这个微笑可能会被误解成威胁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