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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妖王寝殿的金漆雕花大门被猛地推开,发出一声巨响。

苏月银白的长发凌乱地散在肩头,眼下挂着两抹淡淡的青黑,显然一夜未眠。

他单手拎着还在扑腾的金元镇,幼崽嘴里正叼着他最后一根完好的发带,四只爪子在空中胡乱挥舞,尾巴上还缠着半截被啃得稀碎的帐幔。

“受够了。”苏月面无表情地说道,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惫。

下一秒,他手臂一扬——

嗖!

只听嗷呜一声响,金元镇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精准地落入了门外两名狼族士兵的怀里。

两只狼妖手忙脚乱地接住这团沉甸甸的\"暗器\",低头对上一双鎏金色的圆眼睛。小家伙无辜地眨了眨眼,嘴里还嚼着那根绣着九尾狐纹的银丝发带。

“陛、陛下?”其中一名狼兵结结巴巴地开口。

门内传来苏月闷闷的声音,像是把头埋进了枕头里,“把这破崽子丢给望吾。”他顿了顿,咬牙切齿地补充,“告诉他,要是教不会这小混蛋规矩,就等着我把他军营里的金器全熔了当狗盆!”

金元镇似乎听懂了威胁,\"嗷\"地一声炸开了毛,四只爪子死死扒住狼兵的铠甲,细小的龙尾缠上对方的手臂,一副抵死不肯就范的模样。

两名狼兵面面相觑,最终认命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捧着这只烫手山芋往军营方向走去。

身后,妖王寝殿的大门\"砰\"地一声重重关上,隐约还能听到苏月崩溃的嘟囔,“我的千年沉香木床柱......我的鲛绡纱帐......”

而此刻的金元镇,已经兴致勃勃地开始研究狼兵铠甲上镶嵌的铜钉,盘算着从哪里下口比较合适。

*

晨雾未散,军营内已是一片肃杀之气。

青灰色的石砖校场上,数百名狼族士兵列阵而立,刀戟寒光在薄雾中若隐若现。

望吾立于高台之上,青蓝铠甲映着初升的朝阳,灰白长发高高束起,露出脖颈处白皙有致的漂亮骨峰。他手中长刀一振,刀刃破空声如龙吟——

“斩!”

数百道刀光同时劈落,气浪震得营帐旌旗猎猎作响。望吾微微颔首,正欲下令变阵,鼻尖却忽然捕捉到一缕熟悉的甜香。

校场边缘,墨予不知何时已静立多时。他手中捧着青瓷食盒,月白长袍在晨风中轻扬,与周遭铁血氛围格格不入,却又莫名和谐。

见望吾望来,他唇角微勾,指尖在食盒上轻轻一叩。

望吾刀锋一转,利落归鞘,\"自行练习。\"丢下这句话,他已大步走向场边。

士兵们见怪不怪地继续操练,只是余光总忍不住往那个方向瞟——毕竟每天清晨准时出现的“送饭郎君”,早已成为军营一景。

“今日是桃花晨酿滚的菌汤。”墨予掀开食盒,热气氤氲间,隐约可见几片粉白花瓣浮在琥珀色的汤面上,“加了安神的月见草。”

望吾接过碗的动作熟练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他低头啜饮,喉结滚动间,一滴汤汁顺着下巴滑落。

墨予自然而然地伸手,用袖角替他拭去,指尖不经意擦过脸颊上那道新添的伤痕。

“又熬夜改方案?”

“嗯。”望吾含混应着,将空碗递回,“比打仗累。”

墨予轻笑,从袖中取出卷轴,“正好,我来取最终定稿。”

望吾的手指在交接卷轴时微微一顿,粗糙的指腹不着痕迹地擦过墨予的腕脉。他忽然抬手,带着薄茧的掌心轻轻抚上墨予的脸颊。

“又通宵画图?”

低沉的声音裹着晨露般的湿润,望吾的拇指轻柔地摩挲过那片淡青,像是要拭去所有疲惫。

墨予微微仰脸,鸦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浅浅阴影,任由那带着战场硝烟气息的手指流连。

“殿下要得急。”他轻声应道,唇角含着温软的笑意。

望吾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他解下腰间绣着狼纹的香囊,玄色锦缎上还沾着体温。

随着系带松开,一簇银灰色的狼毫在晨光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每一根都浸润着精纯的灵力。

“我不在时...”望吾的声音突然哽住,喉结滚动了一下,“若觉得灵力不继...”

墨予凝视着那捧狼毫,眸中泛起涟漪,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在尚付依旧在位的时候,他便是靠着这么一个小小的布袋子苟延残喘。

被派去边境的将军望吾是他进入妖殿后的第一个友人,那时妖王的亲臣黑背总骂他是个妖艳的贱人胚子,指不定哪日就爬上了妖王的床,是望吾替他出了头。

结果就是,因为顶撞君主望吾被治罪,与其说是派去镇守,不如说是被流放在外。

昏庸的君主和空落的妖城,这让作为国师的墨予身体变得无比虚弱,而在那时候,从边境用尽法子传到妖城的就是这么一个小香囊。

有时裹着带血的狼牙,有时装着新褪的毫毛。每一件都带着望吾身上凛冽的气息,成为他在那座冰冷妖城里唯一的暖意。

“殿下也是不讲理,那里不过是人类王城的一处宅院。”望吾低着头小声嘟囔着,灰白额发垂落,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值得你...”

“会成为殿下的第二个妖殿。”墨予突然打断,指尖轻轻点上望吾的眉心,“就像这里,也是你的第二个家。”

“现在不同了。”他忽然握住望吾的手,将香囊轻轻推回,“妖城有了新主,我的灵力正在恢复。”

他的指尖划过对方掌心的刀疤,声音轻得像拂过水面的柳梢,“下次...不如放些别的?”

晨风掠过望吾灰白的发梢,那发顶上的绒耳红得滴血却无处可藏。

他慌乱地摸出一个青瓷药瓶塞过去,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今夜我去盯着你睡。”

墨予挑眉,眼尾那颗泪痣在朝阳下格外生动,“带着没批完的军报?”

“......”望吾别过脸,铠甲下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带桂花酿。”声音闷闷的,“城南那老桂树支的小摊,你上次说好喝。”

就在这暧昧的晨光里,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望吾警觉地抬头,只见两名狼族士兵跌跌撞撞地奔来,身上的铠甲早已面目全非——

护肩的铜兽吞口缺了耳朵,腰间的锁子甲被扯得七零八落,连腿甲上的铆钉都被撬得一颗不剩。

“将、将军!”跑在前头的狼兵上气不接下气,怀里抱着一团金光闪闪的活物,“陛下让您管教这只小太......”他猛地刹住,想起苏月阴沉着脸的警告,硬生生改口:“管教这位小祖宗!”

话音未落,金元镇突然从他臂弯里探出头来,嘴里还叼着半块青铜甲片。

鎏金色的竖瞳滴溜溜一转,看到望吾的瞬间立刻\"嗷\"地一声,后腿一蹬就扑了过去。

望吾下意识接住,小貔貅冰凉的鳞爪已经扒上了他的胸甲。尖锐的爪尖在精钢上刮出刺耳的声响,那颗圆滚滚的脑袋直往他颈窝里钻,湿漉漉的鼻头蹭得他发痒。

“陛下说......”另一个狼兵战战兢兢地补充,一边捡着地上散落的甲片“要是教不好规矩,就把您营里的金器全熔了打、打狗盆......”

望吾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他拎起小貔貅的后颈皮,对上一双天真无邪的鎏金眼瞳。

小家伙歪着头,粉嫩的舌头还舔了舔嘴角的铜屑,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

“噗。”墨予突然轻笑出声,他伸手接过金元镇,指尖在它额间轻轻一点,那对玉色的小翅膀立刻被淡青色的灵力束缚住。

“我会常来军营看看。”他眉眼弯弯地说,手指熟练地挠着小家伙的下巴,“正好试试新研制的安神香,对......活泼的幼崽应该很有效。”

望吾看着瞬间瘫软成毛团的金元镇,又看看墨予温柔似水的笑容,突然为这小家伙的未来感到一丝担忧。

远处传来集合的号角声,他叹了口气,伸手替墨予拂去肩头不知何时落下的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