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站在政府大楼的电梯里，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烫金信函的边缘。
等待电梯的期间，他这才有空闲看看信封里除了信以外还有什么，来的路上好像是摸到了一个凸起的东西。
他拆开信封，里面放着一管窄窄的，像一次性滴眼液的东西。
旁边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先将此药水滴入眼中，再前来面试。
虽然感到困惑，但叶昭还是乖乖照做了。
电梯按键区根本没有\"b3\"的选项，但当他将信封上的火漆印贴在感应区时，控制面板突然亮起一个幽蓝色的向下箭头。
\"叮——\"
电梯门开启的瞬间，叶昭的呼吸凝滞了。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穹顶上漂浮着会变换颜色的水母状生物，墙壁上缠绕着会发光的藤蔓。
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那棵巨大的桃树——粉白的花朵无风自动，时不时洒下闪着微光的花瓣。
\"叶昭同学？\"
一个温婉的女声从右侧传来。
叶昭转头，看见前台站着位粉色长发的旗袍美人，眼尾的泪痣在灯光下格外醒目。
她身后...好像有树枝在轻轻摆动？
“您、您好！”叶昭结结巴巴地应过，接着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那“活着”的树枝，“您就是面试官吗？”
美人温柔地笑了笑，淡淡的桃花香自她发间逸出，不知为何反而让叶昭更紧张了，“我叫桃鸢，是这里的行政主管，很高兴认识你。”
“很、很高兴.....能来贵、贵公司面、面......”叶昭快招架不住了，面红耳赤结结巴巴。
这还是他人生第一次面试，他们这些从小学到大的孩子根本没有这种实战经验，脑子已经成了浆糊。
桃鸢掩嘴轻笑，枝条从袖中伸出，接过他的邀请函：\"跟我来，王科长已经在等你了。\"
穿过长廊时，叶昭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一个长着兔耳朵的女孩抱着一摞文件匆匆跑过；隔壁会议室里，几个头顶鹿角的西装男正在争论什么；最夸张的是路过洗手间时，他分明看见一条鱼尾从门缝里一闪而过。
\"第一次来都会这样。\"桃鸢的声音带着笑意，\"等你正式入职后，看多了就习惯了。\"
面试室比想象中简朴，王明科长还是那副金丝眼镜的斯文模样，但奇怪的是叶昭并没有在他身上看到任何非人类的特征。
面对小朋友赤裸裸的打量，王明并没有觉得无礼，毕竟是人类刚来总要有一个过程。
他推了推眼镜，轻笑道，“在看什么？我可没有尾巴也没有角，我可是百分百纯血人类。”
叶昭匆匆收回目光，他这才意识到刚刚的举动有多失礼，连忙鞠了三个躬，“抱歉抱歉！我下意识地就......”
“没事，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这样，不过那时候还没有人类进来工作，可给我精神冲击得不轻......”王明一边带着他走进面试室，一边讲着他第一次来这里的经历，两个聊着聊着叶昭也就不那么紧张了。
原来......是有人类的啊。
“前几天刚刚面试了一个女孩，她也是人类，现在我们妖管局也在逐步招纳人类，这也是为了让提升大家对妖怪这个物种的接纳度，他们其实跟我们一样，聊起来之后跟正常和人相处没什么区别。”
“这样......我还以为......”叶昭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还好有人类，感觉松了口气。”
\"坐。\"王明推了推眼镜，\"首先，恭喜你通过初步筛选。\"
叶昭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请问...筛选标准是？\"
“筛选标准是要至少有后天性阴阳眼的人类，毕竟我们这里没有点‘视物’的能力是做不来的。”
听到这话，叶昭心里咯噔一声，他虽然也做梦想有这种奇奇怪怪的能力，但现实的他平庸得很，根本没有什么阴阳眼。
他脸色变得有些低落，嘴唇嗫嚅了一下似乎想说点什么，王明却抢先一步说道，“但你是苏先生‘特招’过来的，这些筛选标准自然就——pass了。”
叶昭怔了怔，宕机的大脑转了好一会才想到‘苏先生’是何许人也。
——是月狐大佬现实中的姓氏，狐狸精姓苏也有点太过合理了。
“但虽然是‘特招’，但也是要有面试的。”王明推了推眼睛，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严肃，“你知道为什么妖管局要招人类员工吗？”
叶昭摇摇头。
\"因为我们需要桥梁。\"王明指尖轻点，投影变成了一组数据，\"能够理解两个世界的桥梁。妖怪们习惯用力量解决问题，而人类...更擅长用规则。\"
接下来的问题出乎意料的常规：为什么想加入？遇到突发情况会怎么处理？能否接受加班？叶昭渐渐放松下来，回答得越来越流畅。
直到——
\"最后一个问题。\"王明突然摘下眼镜，露出一双不带任何光彩的琥珀色眸子，\"如果有一天，你必须在人类利益和妖管局职责之间做选择...\"
叶昭的呼吸一滞，这个问题太沉重了，沉重到他不得不闭上眼睛思考。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只是揭开了光怪陆离的世界一角，他怀揣着新奇和亢奋，很难沉下心来去思考这样的事情。
是啊，如果人类和妖怪，让他选一边，他又会如何选择呢？
在大厅里看到的那些妖怪，他们除了长了和人类不一样的器官以外，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智慧生物。
“我......”叶昭沉吟了好一会，终究是叹了口气，“抱歉，我现在，还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哦？此话怎讲？”王明没有直接判他不合格，反倒饶有兴趣地追问了起来。
“因为......”叶昭抬起眼，直直对上王明的视线，将酝酿于口的真实想法吐露出来，“妖和人，别无二致，都是需要被选择、被尊重的生命。”
“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