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侧身让开一条路,月光顺着敞开的门缝流淌进玄关。苍穆站在门口犹豫了一瞬,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门厅——
玄关柜上整齐陈列着各年限定版的游戏手办,玻璃展柜里静静躺着几套绝版卡带,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不用换鞋。”苏月懒洋洋地往客厅走去,尾巴尖故意扫过苍穆的手背,像羽毛般一触即离,“反正明天会有保洁来。”
苍穆的指尖微微颤动,手背上残留的触感让他想起最上等的貂绒。
他拎着炸鸡袋子跟进去,目光掠过客厅的布置:极简风格的灰白色调沙发旁,立着等身高的限量版游戏角色立牌;嵌入式展示柜里,各类周边按系列精心排列;电视墙上挂着最新款的全息投影设备,旁边贴着几张未拆封的典藏版游戏海报。
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的透明陈列柜,里面整齐摆放着各年代的主机,从复古的红白机到最新型的全息舱一应俱全,每台都保养得闪闪发亮。
苍穆的视线在某个绝版限定款上多停留了两秒——那是二十年前仅发售100台的典藏机型。
“怎么?”苏月窝进沙发,顺手抓起一个狐狸造型的抱枕,“你也玩游戏?”
苍穆收回目光,将炸鸡放在黑色大理石茶几上,“玩,但是没有你玩的种类多。”
苏月拿起茶几上的游戏手柄,指尖在按键上轻轻摩挲。
“既然都来了,”他状似随意地开口,眼睛却盯着投影屏幕,“要不要打会儿游戏?最新出的《山海异闻录》,双人协作模式。”
苍穆的目光扫过电视柜旁整齐排列的限定版游戏主机,微微颔首,“好。”
两人盘腿坐在地毯上,投影仪在墙面上投出幽蓝的游戏界面。苏月刻意保持着人类应有的拘谨,控制着自己不要习惯性地用尾巴卷抱枕。他递给苍穆一个手柄:“玩过吗?”
“第一次。”苍穆接过手柄,修长的手指在按键上试探性地按了几下。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的侧脸,勾勒出锋利的轮廓。
月光透过落地窗的薄纱,在地毯上铺开一层银霜。
苏月屈膝坐着,投影仪的蓝光在他脸上流动,将睫毛的阴影投在鼻梁上。
他状似专注地盯着屏幕,余光却瞥见苍穆修长的手指在手柄上轻轻敲击——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在幽光下泛着冷玉般的色泽。
游戏开始后,苏月很快发现苍穆的学习速度快得惊人。明明是第一次玩,却在第三个关卡就摸清了所有连招技巧。
当他的角色被怪物围攻时,苍穆操控的剑客总能精准地出现在最恰当的位置。
“你确定是第一次玩?”苏月眯起眼睛,手指不自觉地加快了按键速度。
苍穆的唇角微扬,“反应快而已。”
随着游戏深入,苏月渐渐卸下了之前那个高冷禁欲的人设伪装,苏月渐渐放松了紧绷的脊背,双腿不自觉地舒展开来。他修长的手指在手柄上灵活跃动,指甲在投影仪的蓝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这游戏本身就是他期待的新作,但是苦于需要另一个玩家才能获得更好的体验迟迟没有拆封游玩。
原先他都打算用尾巴操控手柄自己跟自己玩了,没想到今天顺势而为地找了个技术还不错的玩伴。
“注意左侧埋伏。”苍穆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提醒的意味。
苏月下意识往左瞥了一眼,却见苍穆不知何时已经靠近了几分。两人肩膀几乎相触,他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那股独特的冷香——
像是雪松林深处最纯净的积雪,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金属气息。
“知道了。”苏月应道,尾音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他稍稍挪动身体,膝盖却不小心碰到了苍穆的大腿。
隔着薄薄的居家裤料,他能感受到对方肌肤传来的凉意,却莫名让他耳根发热。
游戏进行到高潮部分,苏月完全沉浸其中。他无意识地咬住下唇,纤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最后的boss关了,我查过攻略...”
话音未落,屏幕中的boSS突然发动偷袭。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苍穆操控的角色如鬼魅般闪现而至,剑锋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光,将致命一击稳稳格挡。
“不错嘛。”苏月脱口而出,身后的尾巴无意识地甩动了一下,在羊绒地毯上扫出细微的声响。他猛地僵住,银白的发丝随着转头的动作轻轻晃动。
偷眼看向身旁的苍穆,却发现对方依然专注地盯着屏幕,冷峻的侧脸在蓝光下棱角分明,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刚才的异常。
苏月悄悄松了口气,却错过了苍穆唇角那一闪而过的弧度。
打完游戏后已经过了两个小时,炸鸡和薯条早就凉掉了。
苍穆看着桌上凝结着水汽的炸鸡袋子,薄唇微启,“要不我再买一......”
“不用。”苏月利落地打断,修长的手指已经拎起塑料袋,“家里又不是没有锅,热热就行。”
厨房的感应灯随着他的脚步亮起。苏月站在料理台前,盯着自己纤尘不染的厨房设备——嵌入式烤箱的塑料保护膜都没撕,铸铁锅的标签崭新得刺眼。他弯腰从最底层的橱柜里拖出一个未拆封的纸箱,指甲划开胶带时发出刺啦的声响。
\"找到了。\"
他举起新买的空气炸锅,金属外壳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要先预热......”苏月嘀咕着,指尖在控制面板上胡乱按着,他将袋子里的炸鸡全家桶还有大份薯条都一股脑倒了进去。
看着满登登几乎塞不下的锅肚,平时一顿就能吃三四只烤鸡的苏月皱起了眉头。
——这点份量,连塞牙缝都不够。
既然都给苍穆留下来了,俩大男人将就吃一份炸鸡实在是有点寒颤了。
根据刚刚捏到苍穆的手腕来判断,苏月已经确信对方并非人类,约莫食量也不小。
但这几次陪他出去吃饭都没有见他吃多少,大多数时候都是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吃,让苏月莫名觉得有点愧对于他。
将温度设置好后,他转身拉开冰箱。冷藏室里整齐码放着妖管局特供的灵菜灵肉,青翠欲滴的叶片上还凝着灵露,鲜红的兽肉泛着诱人的光泽。
他抓起一把灵菜嗅了嗅,又嫌弃地放了回去——自从搬进来之后也是生啃了几十年了,实在腻味。
“需要帮忙吗?”
苍穆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苏月猛地回头,看见他倚在门框上,月光将那抹冰蓝的发色染得近乎透明。
“不用。”苏月硬邦邦地回答,尾巴却不自觉地在身后卷了卷。他抓起一块灵兽肉扔在案板上,刀刃出鞘的寒光映在脸上,“你坐着等吃就行。”
刀刃与砧板相撞的声响格外清脆,苏月回忆着美食博主的教程,但那手好像就不是很听使唤,总是会将肉块切成参差不齐的丑陋样子。
苍穆的视线落在他紧绷的脊背上,忽然上前一步,在苏月耐心条清零的前一秒,从背后虚虚环住他握刀的手,“斜着切,逆着纹理。”
苏月只觉得背后一热,苍穆的胸膛几乎贴上了他的脊背。那双手覆在他握刀的手上,微凉的体温透过皮肤传来,激得他指尖一颤。
——咔!
苏月手一抖,刀刃猛地劈进案板,力道之大直接将厚重的实木砧板劈成两半。
刀把在他掌心碎裂,木屑飞溅,只剩半截刀身颤巍巍地插在四分五裂的木块中间。
空气凝固了一瞬。
“......噗。”
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笑,温热的气息拂过苏月的耳尖,“可爱。”
——可爱?!
苏月的尾巴\"唰\"地炸开,他猛地转身,赤脚狠狠踩上苍穆的皮鞋,还泄愤似的碾了两下。
“谁让你突然靠过来的!”他咬牙切齿,耳尖红得滴血,“还有,谁准你说我可爱?!”
苍穆任他踩着,眼底的笑意更深。他抬手,指尖轻轻拂去苏月发梢沾到的木屑,“我的错。”声音里却毫无悔意,“不过案板碎了,现在怎么办?”
苏月冷哼一声,尾巴在身后烦躁地甩了甩。他指尖一勾,案板上那块被砍得七零八落的灵兽肉便悬浮到半空。
“既然都看到了,那就别装了。”他斜睨了苍穆一眼,手指轻划,一道无形的风刃瞬间将肉块削成薄如蝉翼的片状,整齐地码在一旁的盘子里。
苍穆倚在料理台边,冰蓝的发梢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他看着苏月指尖\"噗\"地燃起一簇幽蓝狐火,轻巧地点燃了燃气灶——那火焰的温度明显比普通火焰高出数倍,灶台周围的空气都因高温而微微扭曲。
“油。”苏月头也不抬地伸手,就很理直气壮。
苍穆从容地递过油瓶,指尖在交接时故意擦过苏月的手背。
事到如今苏月也懒得掩饰了,普通人类再怎么强壮也没办法做出一瞬间捏碎刀把这种惊悚的事情,如果妖怪可以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那上面早就没有人类的影子了。
“你倒是淡定。”苏月将油倒入锅中,肉片下锅时发出滋啦声响,“看到妖怪用狐火做饭,都不惊讶一下?”
苍穆低笑一声,从善如流地退到安全距离,“很漂亮。”他的目光落在苏月因专注而微微抖动的狐耳上,“像极光。”
肉香渐渐弥漫开来。苏月的尾巴不自觉地轻轻摇晃,在身后划出柔软的弧度。他翻动肉片的动作依然生疏,但至少没再烧焦——这已经是个巨大进步了。
“所以,”苏月突然开口,“你的本源是什么物种?”
他转身直视苍穆的眼睛,灶火映在那双冰蓝的瞳孔里,跳动着危险的光芒,“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我没办法一眼看出本源的妖怪,还是说你是哪个老不死的改了样貌打算从头做妖了?”
苍穆没有立即回答,他缓步上前,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苏月耳际的发丝,将那缕银白别到耳后。这个动作让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近到苏月能看清他细密的睫毛。
不论他是个什么东西,这脸倒是值得夸赞,这也是千年寡狐苏月默许他追求自己的主要原因之一。
“猜猜看?”苍穆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的弦音,“猜对了有奖。”
厨房里一时只剩下油脂滋滋作响的声音,苏月沉默了半晌道,“霸下?蒲牢?鲲鹏?”
“......别告诉我你是烛阴,没想到那条天天偷懒不按时开灯的臭蛇还挺能活。”
苏月每报出一个上古妖兽的名号,苍穆眼底的笑意便深一分。他冰蓝的睫毛在灶火映照下如同凝结的霜晶,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却始终不置可否。
“总不会是相柳吧?”苏月眯起眼睛,尾巴不耐烦地拍打着橱柜门,“那家伙可没你这么...”他的目光扫过苍穆修长的脖颈线条,“...有礼貌。”
一股焦糊味突然窜入鼻腔。苏月猛地回头,看见锅中的肉片边缘已经泛起不祥的黑色。他手忙脚乱地去翻铲,却被苍穆轻轻握住了手腕。
“我来。”
苍穆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后,他覆着苏月的手一起握住锅铲,带着他完成了一个漂亮的翻面动作。
那双总是冰凉的手此刻竟透着几分温热,指腹的薄茧擦过苏月的手背,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减小一下火势,这对于你来说小菜一碟吧?”苍穆的声音擦着耳廓传来,带着冰雪消融般的湿润感。
苏月的耳尖不受控制地抖了抖。他盯着两人交叠的手,忽然意识到——这家伙似乎有在偷偷使用妖术。
那些重新焕发生机的肉片表面,正凝结着细密的冰晶,在高温下迅速升华成蒸汽,形成完美的锁鲜层。
苏月正要转头质问,苍穆却突然松手,将拯救成功的肉片盛入盘中。
月光下,那盘灵兽肉呈现出大理石般的纹理,边缘焦香,中心却保持着诱人的粉红色泽。
苍穆转身时,冰蓝的发梢扫过苏月鼻尖,带着松林积雪般的冷冽气息。他修长的手指按下空气炸锅的开关键,机械的\"滴\"声在静谧的厨房里格外清脆。
炸篮拉出的瞬间,金黄酥脆的炸鸡裹挟着热气扑面而来。
苍穆的动作娴熟得不像生手,指尖轻巧地翻动着薯条,让每一根都均匀裹上暖光。
苏月不自觉地凑近了些,鼻尖微动——原本已经冷掉的炸物,此刻竟比刚出炉时还要香气四溢。
“你做了什么手脚?”苏月眯起眼睛,狐耳警觉地竖起。
苍穆唇角微扬,将炸鸡盛入描金骨瓷盘中。苏月这才注意到,食物表面凝结着细不可察的冰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华成蒸汽,让外皮重新变得酥脆。
“一点小把戏。”苍穆将盘子推到他面前,暗蓝的瞳孔在月光下收缩成细线,“趁热吃。”
苏月轻哼一声,尾巴却不自觉地卷上身旁的高脚椅。他刚要落座,苍穆却突然伸手,指尖掠过他耳后的碎发,“我帮你把头发绑起来吧,这样吃饭不太方便。”
微凉的触感让苏月耳根一热,他拍开苍穆的手,报复性地抓起最大的一块炸鸡,故意咬得咔哧作响。
酥脆的外皮碎裂,滚烫的肉汁顺着指尖滑落,却在即将滴落时被苍穆用纸巾轻轻接住。
“慢点。”苍穆的拇指擦过他唇角,留下一瞬冰凉的触感,“没人和你抢。”
苏月咀嚼的动作顿了顿。他忽然意识到,这满桌的食物,苍穆依然一口未动。
“你不吃?”他放下炸鸡,尾巴尖不耐烦地拍打着椅背,“别告诉我你真是靠吸风饮露活到现在的。”
“抱歉...”苍穆低笑一声,终于拿起一块炸鸡,“因为,看你吃饭是我的一大兴趣,不自觉地就忘记和你一起吃了。”
月光下,他的吃相优雅得近乎刻意,每一口都像是精心计算过的幅度。苏月盯着他滚动的喉结,忽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腕——
苏月的尾巴\"唰\"地炸开,一把抓起盘子里最大的炸鸡块,直接怼到苍穆嘴边,“少给我来这套!”
炸鸡的金黄脆皮蹭过苍穆的唇角,油渍在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留下一道痕迹。苍穆微微睁大眼,显然没料到苏月会突然发难。
“吃!”苏月恶狠狠地命令,狐耳气得直抖,“再敢装模作样,我就把整盘扣你头上!”
苍穆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下一秒,苏月忽然感觉指尖一烫——
苍穆的皮肤下隐约浮现出冰蓝色的鳞片纹路,从侧脸一路蔓延至锁骨,在月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他张口咬住炸鸡时,苏月分明看到他的瞳孔收缩成狭长的竖瞳,眼底流转着熔金般的暗芒。
“满意了?”苍穆慢条斯理地咀嚼着,油光让他的薄唇泛起水色。他忽然倾身,就着苏月的手又咬了一口,炽热的呼吸喷洒在苏月指尖,“...喂的确实比较香。”
苏月触电般缩回手,尾巴毛炸成了蓬松的球,他捞起一旁的汉堡就往苍穆脸上扔,“自己吃!”
苍穆轻松接住飞来的汉堡,脖颈处的鳞纹已经开始消失。他忽然打了个响指,冰箱门应声而开,两罐冰镇啤酒自动飞到桌上,罐身瞬间凝结出一层冰霜。
“既然都暴露了...”易拉罐\"嗤\"地打开,冰雾中他的瞳孔完全变成了龙类的竖瞳,眼尾浮现出细密的鳞片纹路,“不如喝一杯?”
苏月嗤笑一声,狐尾扫过沙发靠背:\"擅自在别人家使用妖力,按照妖管局条例该当何罪?\"他故意学着墨予公事公办的口吻,指尖却诚实地接住了空中飘来的冰镇啤酒。
\"这叫宾至如归。\"他低笑着将啤酒罐轻放在茶几上,罐底与玻璃桌面接触的瞬间,一圈冰晶花纹悄然绽放。
易拉环\"啪\"地弹开,气泡涌出的声响在静谧的客厅里格外清脆。
苍穆举罐示意,冰蓝的发丝垂落额前,脸畔的冰鳞随着笑意若隐若现,“我认罚。”他的声音裹挟着啤酒花的醇香,“罚我...再给你点份夜宵?”
月光穿过落地窗,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投下交错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