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幕之上。
芙莉莲收回了手。
她没有再多看一眼,那个在地上痛苦翻滚,失去了作为男人的一切,也失去了作为帝王尊严的弗里兹。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张巨大床榻上。
那个胸口空洞,被无形锁链束缚住灵魂的金发少女。
始祖尤弥尔。
“原来如此。”
芙莉莲轻声自语。
“所谓的‘毁灭因子’,就是这只恶心的虫子吗?”
她伸出手。
那只纤细白皙,仿佛艺术品般的手掌,轻轻地按在了尤弥尔的胸口。
曾经是心脏的位置。
“光之王留下的后门……”
“只要将它化解,这个可怜的孩子,就能得到真正的自由了吧。”
下一秒。
翠绿色的,繁复到极致的魔法阵,以她的手掌为中心,骤然亮起!
那光芒,柔和而又充满了生命的气息。
宛如初春时节,第一缕破土而出的嫩芽。
光芒顺着魔法阵的纹路,缓缓地渗入尤弥尔的身体。
寻找着那只寄生在她灵魂深处的,怪诞的虫子。
就在魔法即将触碰到怪诞虫的瞬间!
“——!!!!!”
一声足以撕裂灵魂的尖锐嘶鸣,猛然从银幕中爆发!
在尤弥尔的身体深处,那只如同蜈蚣般的怪诞虫,正在疯狂地扭曲,挣扎!
它在哀嚎!
它在求救!
……
寝宫之外。
原本晴朗的天空,在这一刻,风云突变!
一道无比圣洁,无比璀璨的金色光柱,撕裂了云层,从天而降!
那光芒,并不刺眼。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至高无上的威严!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道光柱面前,俯首称臣。
光柱,精准地落在了寝宫的屋顶。
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屋顶,墙壁,就像是被阳光照射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分解,化为最原始的光之粒子。
一个巨大的空洞,出现在了寝宫的正上方。
金色的光芒,倾泻而下。
将整个寝宫,都染成了一片神圣的金色。
芙莉莲,停下了手中的魔法。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了光芒的源头。
那双总是睡眼惺忪的,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眼眸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名为“认真”的情绪。
光芒之中。
一道身影,缓缓降下。
那是一个,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其美丽的“人”。
祂有着一头,比太阳还要耀眼夺目的金色短发。
一张俊美到,足以让世间所有男女都为之疯狂的,雌雄莫辨的脸。
然而。
在那张绝美的,如同少年般的脸庞之下。
祂的胸前,却有着……连许多成熟女性都望尘莫及的,丰满的曲线。
矛盾。
怪异。
却又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散发着一种,妖异而又神圣的魅力。
在祂的身后。
无数对,由纯粹光芒构成的羽翼,缓缓展开。
层层叠叠。
遮天蔽日。
仿佛,祂就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光源。
井底的星野伦,在看到那张脸的瞬间。
瞳孔,猛地收缩到了极致!
呼吸,在这一刻,彻底停止!
那张脸……
那张脸!!!
他认识!
他永远也忘不了!
在母亲星野爱那场,虚假的葬礼上。
那个站在无数媒体的闪光灯下,用悲悯而又漠然的眼神,俯瞰着众生。
那个用空灵的歌声,吟唱着死亡与自由的怪异少年!
飞鸟财团的唯一继承人!
飞鸟了!
怎么会……
怎么会是他?!
一个疯狂的,荒谬的,却又无比合理的念头,在星野伦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飞鸟财团……
环界计划……
山村贞子……
这一切的背后,难道……
……
银幕中。
那个金发的天使,缓缓落在了地上。
祂赤着双脚,悬浮在离地三寸的空中。
祂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白发双马尾的魔法使身上。
“你不该活着。”
祂开口了。
声音,如同天籁般动听。
却又冰冷得,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文明的诞生与毁灭,万物的轮回与更迭,皆有定数。”
“而你,芙莉莲。”
“作为一个,本该在五百万年前,就与你的世界一同埋葬的‘遗物’。”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芙莉莲看着祂。
没有说话。蓝绿色的眼眸,微微眯起。
天使的脸上,露出了仿佛是在欣赏艺术品般的笑容。
“人们称你为,‘葬送的芙莉莲’。”
“他们以为,那是因为你亲手葬送了,你那个世界里,数以万计的魔族。”
祂摇了摇头。
“但其实……”
“你之所以被冠以‘葬送’之名……”
“是因为,你目睹了太多。”
“你一次又一次地,从光之王的收割中,侥幸逃脱。”
“你亲眼见证了,一个又一个文明的,繁荣与葬送。”
“你就像一个,坐在宇宙尽头的观众,将一场又一场的悲剧记录下来,刻在自己那永恒的生命里。”
“你,是历史的亡灵。”
“是文明的送葬者。”
“是光之王的农场里,最碍眼的一只……小小的害虫。”
祂张开双臂。
身后的无数光翼,猛然展开!
神圣的光辉,瞬间照亮了整个世界!
“自我介绍一下。”
“我是路西法。”
“光之王的子嗣,天国的大天使,行走在人间的,唯一代行者。”
“而现在……”
“我要,葬送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
战斗,一触即发!
芙莉莲的身后,冰与火的元素,开始疯狂地汇聚!
而自称为路西法的天使,只是微笑着。
缓缓抬起了一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