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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点亮哲心:迪卡拉底的启迪之课 > 第31章 维特根斯坦的“语言游戏”与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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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维特根斯坦的“语言游戏”与界限

初秋的午后,阳光透过哲学课教室的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长短不一的影子,像极了此刻教室里七零八落的对话。迪卡拉底教授刚在黑板上写下“语言的界限即世界的界限”,后排就传来一阵窸窣——物理系的小胖正举着手机,对着屏幕那头的室友嚷嚷:“不是‘那个’意思!我跟你说的‘硬核’是指理论扎实,不是让你真去砸核桃!”

全班哄笑起来。小胖脸涨得通红,把手机往兜里一塞:“真没法儿沟通,他就认准自己理解的意思。”

迪卡拉底敲了敲讲台,粉笔灰在光柱里慢悠悠打着旋:“这不正好撞上今天的主题?维特根斯坦说,我们说话就像在玩游戏,每个词的意思,全看它在这场‘游戏’里怎么用。小胖和室友玩的,压根不是同一个‘语言游戏’。”

马克皱着眉在笔记本上画了个圈。他前阵子帮文学社贴海报,把“本周讨论《边城》的‘人情美’”写成了“本周品尝《边城》的‘人情美’”,结果真有同学带着零食来,还问他“人情美是甜口还是咸口”。“我当时觉得是笔误,现在想来,是不是我和大家对‘品尝’这个词的用法不一样?”

苏拉正转着笔,笔杆在指间溜出个漂亮的弧线:“我奶奶才有意思呢。上次她跟我说‘这孩子真本分’,我以为是夸人老实,后来才知道,在她们村里,‘本分’是说人不懂变通,带点贬意。”她忽然停住笔,“这不就是维特根斯坦说的‘日常语言的误解’?同一个词在不同圈子里,规则差得远呢。”

迪卡拉底从讲台下拎出个铁皮饼干盒,里面花花绿绿堆着些小物件:钥匙、纽扣、橡皮、回形针。“咱们来玩个游戏。我挑件东西,你们用一句话描述它,但不能说名字。”他先摸出枚黄铜钥匙,往桌上一放。

小胖抢着说:“能开锁的!”

“不对,”后排的女生反驳,“我家工具箱里有撬棍也能开锁。”

马克想了想说:“金属做的,一头有齿,能插进锁孔转的。”

苏拉补充:“一般挂在钥匙串上,丢了会急得团团转的。”

等大家七嘴八舌说完,迪卡拉底把钥匙推到小胖面前:“现在你再看这钥匙,是不是觉得刚才说的那些话,更像给它在‘描述游戏’里定的规则?少了哪个规则,别人都可能猜成别的东西。”他顿了顿,“维特根斯坦年轻时觉得,语言能像数学公式一样精确,后来才发现,日常语言就像这游戏,规则活在用法里,没什么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定义。”

教室后排突然有人举手,是总爱钻牛角尖的眼镜男:“那要是这样,说话不就成了瞎猜?我说‘苹果’,你怎么知道我指的是水果还是手机?”

“问得好。”迪卡拉底笑了,“你说‘苹果’的时候,总得有上下文吧?在水果店说,十有八九是水果;在数码店说,多半是手机。就像下棋,马走‘日’字,象走‘田’,不是因为马和象天生该这么走,是下棋的人都认这个规矩。语言的规矩,藏在咱们平时怎么用它里头。”

马克忽然想起上周和父亲的争执。父亲说“你这代人太懒”,他气得反驳,后来才明白,父亲嘴里的“懒”,是指不像他们年轻时那样手写书信、当面聊天,总对着屏幕敲字。“是不是好多吵架,都是因为把对方的话拽到自己的‘语言游戏’里来了?”他用笔尖敲了敲笔记本,“要是能先弄明白对方的规则,可能就吵不起来了。”

苏拉却望着窗外,操场边的银杏叶正一片片往下掉。“可有些东西,好像怎么说都不对。”她轻声说,“上次我姥姥走了,我想跟朋友说心里的难受,翻来覆去只有‘难过’‘想哭’,可那些词根本装不下心里的劲儿。维特根斯坦说‘不可说的,应保持沉默’,是不是因为有些体验,语言压根够不着?”

教室里静了下来。小胖挠挠头:“那艺术呢?我看画展的时候,有的画说不出好在哪,但就是觉得震撼。”

迪卡拉底走到窗边,指着天边的云:“你看那朵云像不像匹马?咱们说它像马,是因为语言里有‘马’这个词。可云本身是什么样?除去所有比喻和描述,剩下的那些,就是语言够不着的地方。维特根斯坦不是说那些东西不重要,恰恰是说,它们太重要了,重要到没法用有限的语言去框住。”

他转身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个圈:“这个圈就是语言。圈里是咱们能说清楚、能讨论的;圈外呢,是情感、艺术、信仰,那些让人心头发颤,却抓不住词语的东西。不是说圈外的东西不存在,是咱们得承认,语言有它的边界,就像咱们的眼睛,能看见光,却看不见光本身的样子。”

眼镜男又举手:“那要是总有人把圈外的东西硬塞进圈里说呢?比如用一堆大词去解释一首诗,解释到最后,诗的味道全没了。”

“这就像把一首曲子拆成音符一个个分析,”马克接话,“音符都对,可曲子的魂没了。有时候沉默比说话更管用,就像给朋友递张纸巾,比说‘别难过’强多了。”

苏拉忽然笑了,从书包里掏出个小本子,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小人:“我昨天画了这个,想不出来配什么文字,现在觉得,不配文字挺好。”本子上,一个小人坐在月亮上,手里捧着颗星星,旁边空白一片。

迪卡拉底点点头:“维特根斯坦后期总说,别想,想想怎么用。语言就像咱们的手脚,是用来做事的,不是用来困住自己的。知道它的边界,不是为了不敢说话,是为了该说话的时候说得清楚,该沉默的时候,能好好感受那些说不出的东西。”

下课铃响时,小胖正拿着手机给室友发消息:“上次说的‘硬核’,我重新跟你说清楚啊……”马克收拾笔记本时,看见自己刚才在“清晰表达是沟通的哲学”那句话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圈,圈外画了颗心。

苏拉把那页画着小人的纸撕下来,夹进了哲学课本。阳光穿过窗户,在纸上投下淡淡的光斑,像给那个空白的角落,悄悄添了些说不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