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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战场的最后是什么?

陆明锐背着裴清,苏澜在一旁搀扶,三人跌跌撞撞地冲进萧语微所在的底层加固舱室。这里原本是存放精密仪器和备用零件的仓库,此刻却被萧语微改造成了一个临时的指挥兼避难所。一侧堆满了绑扎整齐的研究资料箱和码放有序的武器弹药,空气里混杂着纸张、机油和一丝消毒水的味道。另一半空间被一块厚重的帆布帘子勉强隔开,里面隐约传来萧兔兔平稳的呼吸声,那是这片死亡之海中唯一残存的、属于孩童的宁静角落。

“语微!快!”陆明锐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踉跄着将背上的裴清放倒在萧语微刚刚清理出来的、铺着白色实验防水布的金属桌面上。桌面上还散落着一些电路板和工具,此刻都被萧语微毫不犹豫地扫落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裴清躺在冰冷的桌面上,身体因为剧痛而不住地痉挛,苍白的脸上冷汗淋漓,原本清澈的眼睛此刻涣散无神,只是无意识地呻吟着:“痛……好痛……”

“腹部中枪!近距离,防弹衣被击穿!”苏澜的语气极其快速、冷静,仿佛切换到了另一个模式,那是经历过生死考验的老兵才有的、在危机面前压制住所有情绪的绝对专业。她一边说,一边已经利落地撕开裴清腰间的战术挂载,扯开他染血的作战服。

萧语微脸色凝重,没有多余的问话。她迅速取来急救箱和一套她用于精细实验的手术器械——这已经是眼下能找到的最“专业”的工具了。她拿起一把消过毒的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裴清腹部被鲜血浸透的贴身衣物,露出了那个狰狞的伤口。子弹入口不大,但周围的肌肉组织已经呈现出可怕的紫黑色,鲜血仍在不断地、缓慢地涌出。

“需要清创,探查弹头,可能伤到了肠道……这里没有麻醉,没有血源,没有无菌环境……”萧语微的声音很低,语速极快,像是在陈述一个冷酷的事实,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锐利而专注,手指却稳定得可怕,已经开始用镊子和纱布进行初步的清理和压迫止血。

剧烈的疼痛让裴清猛地抽搐了一下,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惨哼。

陆明锐站在一旁,看着裴清痛苦的模样,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看着萧语微和苏澜手上沾满的、属于他兄弟的鲜血,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大脑一片空白,手脚冰凉。他想做点什么,却发现自己像个废物一样动弹不得。

“陆明锐!”苏澜头也不抬,声音却如同鞭子般抽在他身上,“这里不需要你!回你的指挥岗位去!别擅离职守!上面需要你!快去!”

她的呵斥像一盆冷水,让陆明锐猛地一激灵。他看了看痛苦呻吟的裴清,又看了看神色决绝的苏澜和专注抢救的萧语微,牙齿几乎要将嘴唇咬破。

“嗯……嗯……”他从喉咙里挤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脚步虚浮地、几乎是拖着身体走出了舱室。

厚重的舱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大部分声音,但裴清那断续的、压抑的痛呼声,却像魔音灌耳,死死地缠绕着他,无比清晰。

陆明锐背靠着冰冷的金属舱壁,缓缓滑坐在地上。通道里昏暗的应急灯在他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上面还沾着裴清温热的、尚未完全凝固的鲜血,黏稠,猩红,刺眼。

“裴清……裴清……”他无意识地喃喃着,想哭,却发现眼眶干涩得发痛,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耳朵里全是裴清中弹时那声闷哼,和他刚才对着自己,气若游丝地说“小陆哥,肚子好痛……”的画面,一遍遍地回放,如同最残酷的刑讯,折磨着他的神经。

怎么办?

裴清重伤了,生死未卜。

他才二十岁!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本该在大学校园里,和同学讨论着课题,憧憬着未来,而不是在这片该死的、冰冷的海上,躺在一张临时拼凑的“手术台”上,承受着子弹带来的撕裂痛楚!

如果他没能挺过去……如果他妈妈问起,那个总是腼腆笑着、答应一定会平安回家的儿子去了哪里……他陆明锐该如何回答?他有什么脸面去面对?

巨大的恐惧、愧疚和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再打下去……尼克呢?苏澜呢?陈大发呢?萧语微和兔兔呢?会不会每个人都要像裴清这样,甚至更惨地死在自己眼前?他能不能承受得住?是他带领大家走上这条路的,是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他麻木地站起身,像个游魂一样飘到通道尽头的一个狭小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冲刷着他手上的血迹。水流带走了鲜血,却带不走那烙印在灵魂深处的触感和腥气。他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惨白、眼神涣散、如同惊弓之鸟般的自己,感到一阵深深的厌恶和陌生。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他失魂落魄地走回之前设伏的舱室。尼克和陈大发已经将四名海豹队员的尸体拖到角落,并用帆布盖上,正在默默地收集他们身上还能使用的弹药、武器和装备。战斗的痕迹依旧清晰,弹孔、血迹、散落的弹壳,无声地诉说着刚才的惨烈。

陈大发看到陆明锐回来,默默地将几个m4的弹匣递给他:“呐,你能用的。”

陆明锐机械地接过,手指触碰到的金属冰凉,却远不及他内心的寒冷。

“你怎么了?”尼克察觉到他的异常,放下手中正在检查的一支hK416,皱紧了眉头。陆明锐此刻的样子,就像是被抽走了魂,与平时那个虽然压力巨大但始终坚定的他判若两人。

“我……”陆明锐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声音沙哑得厉害,“他才二十岁……他妈……他妈如果看到他……没回家……我……”他说不下去了,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那个想象中的、充满悲痛和质问的画面,让他感到彻骨的寒冷和恐惧。

尼克沉默了一下,没有说话,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骆驼牌香烟——很明显是从某个阵亡海豹队员身上找到的。他抽出一根,塞到陆明锐手里,又拿出一个ZIppo打火机(同样来自“战利品”),“啪”一声为他点燃。

“别瞎想,”尼克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经历过太多生离死别后的沧桑,“记住了吗?战场容不得思考,容不得后退。这不是耍心机,耍心眼,耍计谋的时候,就是面对面,刚枪,血对血,玩命。”他吐出一口烟圈,眼神锐利地看着陆明锐,“你现在想的越多,死得越快。”

“我……”陆明锐猛吸了一口烟,辛辣的烟雾呛得他咳嗽起来,却也带来了一丝短暂的刺激,“是不是我……我……”他想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认为是自己的指挥失误,才导致了裴清的重伤。

“嗐佬!(粤语:笨蛋、蠢货)”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甩在陆明锐的脸上,火辣辣的疼。陈大发瞪着眼睛,胸口因为激动而起伏着,她用带着浓重大马口音厉声喝道:“没退路的!听唔明啊!(听不懂吗!)这是死地!裴清的下场,是我们每个人的下场!我们逃不掉的!选择这条路线的时候,就该知道了!!!”

她越说越激动,一把拽起陆明锐的衣领,几乎是将他提了起来,逼视着他的眼睛:“而且你给我听着!这是我们每个人自己的选择!被哪个子弹打中,也都是每个人的命!这个没得选!你若是这点坚强都没有,现在就滚出去投降,别来和我们一边!”她的声音嘶哑,眼圈通红,里面不仅有愤怒,更有对裴清受伤的痛心和对陆明锐此刻软弱的失望。

“是啊,”尼克也站了起来,他的大手重重地拍在陆明锐的另一边肩膀上,力道大得让他晃了晃,“我们干掉了他们十个,保底都一换二了,怂没结果的。想想看,要是落到他们手里,斩首?锤刑?你怕不怕?还不如被子弹穿过来得痛快!是吧?这样想,裴清还是痛快的!想弥补?是个爷们,就帮他报仇去!”

“报仇……”陆明锐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眼中那涣散的光芒开始一点点凝聚。尼古丁的刺激,脸上火辣的疼痛,陈大发的怒斥,尼克沉重的话语,像是一把把锤子,敲打着他几乎崩溃的神经。他看着陈大发通红的眼睛,看着尼克脸上那道不知何时被弹片划出的血痕,看着脚下这片被战友鲜血浸染的甲板……

一股炽热的、混合着愤怒、仇恨和不甘的火焰,猛地从他心底窜起,瞬间烧尽了那些恐惧、愧疚和彷徨!

“妈的!”陆明锐猛地将抽了一半的烟摔在地上,用脚狠狠碾碎,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那是一种被悲伤和愤怒淬炼过的、更加决绝的光芒,“和他们拼了!这帮阿美莉卡的狗畜牲!给裴清报仇!”

“臭小子!”尼克看到他重新振作,咧嘴笑了笑,用力拍了拍他的头盔,发出“砰砰”的响声。

“臭小子!”陈大发也松开了他的衣领,同样拍了拍他的头盔,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带着哽咽,“这才像话!”

是啊,相对于在法国外籍兵团经历过血雨腥风的尼克,和不知经历过多少黑暗过往的陈大发来说,比裴清大不了几岁的陆明锐,确实还是个需要淬炼的“新兵蛋子”。

尼克递给他一支新的骆驼烟,自己也点上,深吸一口,看着袅袅升起的烟雾,低沉地说:“你知道血流成河的下一步是什么?不是恐怖,不是退缩,是愤怒。只要脑子里有报仇的想法,才能让肾上腺素飙升,才能忘记害怕,才能在战场上……活下去。”

陆明锐接过烟,这一次,他没有再咳嗽。他深深地吸了一口,让那灼热的气息充满肺部,仿佛要将所有的软弱和犹豫都焚烧殆尽。他看向通道尽头,那扇紧闭的、通往萧语微舱室的门,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裴清,你等着。你的痛,你的血,不会白流。我们会带着你的那份,一起活下去,一起……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