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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的晨曦,带着一丝清冷的铁锈味,穿透隔离区牢房的铁栏,落在秦酒缓缓睁开的眼睫上。

高烧的潮水已然退去,留下的是劫后余生的虚弱和深入骨髓的疲惫。

肺部依旧带着隐约的刺痛,但那种窒息般的灼热感消失了。

内心oS:活过来了…这次真是差点就去见阎王了。是詹纳博士的药…他们回来了。

记忆如同碎片般回涌——艾伦疯狂的嘶吼,冰冷的枪口,以及那声撕裂寂静的、属于孩童的枪响…卡尔!

她猛地想坐起身,却因为虚弱而重重跌回床垫,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

“别动。”

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秦酒侧过头,看到瑞克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身体前倾,手肘撑着膝盖,双手交握抵在额前。

他看起来比她这个病人更加憔悴,金发凌乱,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胡茬也冒了出来。

听到她的咳嗽声,他立刻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蓝眼睛里,担忧与一种更深沉的、难以化解的情绪交织着。

“卡尔…”

秦酒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瑞克的嘴唇抿紧了,交握的双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没事。”

他的回答简短,却透着一股沉重的疲惫,“在房间里,卡罗尔陪着他。”

他没有多说,但秦酒能感觉到,那声枪响不仅击毙了本,也在瑞克心里留下了难以愈合的弹孔。

一个父亲,亲眼目睹年幼的儿子扣下扳机杀人,无论出于何种理由,这冲击都太过残酷。

“艾伦呢?”

“关起来了。”

“肖恩和达里尔在处理。”

瑞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冷硬。

他站起身,倒了杯温水,小心地扶起秦酒,将杯子递到她唇边。

“先别想这些,你需要休息。”

他的动作依旧温柔,但眼神却有些回避与她的直接接触。那份震惊与复杂,显然不仅仅源于卡尔。

下午,秦酒的精神稍好了一些,被允许转移到普通牢房休养。

肖恩几乎是掐着点出现在门口。

他高大的身躯堵住了大半光线,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一遍,确认她确实在好转,那紧绷的下颌线条才略微松弛。

“还能吓人,看来死不了。”

他的语气还是那么又冲又硬,但走进来时,脚步却放得极轻。

他将一个东西塞进她枕头底下——那是一把打磨得异常锋利、闪着寒光的军用匕首,比之前她用的手术刀更具杀伤力。

“下次,别指望总是别人救。”

他盯着她的眼睛,语气近乎凶狠,但眼底深处那未散的后怕,却暴露了他真实的情绪。

内心oS:这家伙…安慰人的方式都这么别具一格。

他没多做停留,仿佛只是来完成一项必要的物资补给任务,转身就走,但在门口,他停顿了一下,背对着她说:“那小鬼…干得不算糟。”

秦酒知道,这已经是肖恩能给出的最高评价。

傍晚时分,达里尔来了。

他沉默地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只是将一只新编的、更加精巧的草编小鹿放在门边的箱子上,旁边还有一小包用干净树叶包着的、深紫色的野莓。

“甜的。”

他言简意赅,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确认她的状态,然后便像来时一样,沉默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内心oS:他的关心,永远这么安静,却又无处不在。

秦酒摩挲着枕下冰冷的匕首,看着门口那只小鹿和野莓,心底泛起一丝复杂的暖流。

夜深人静时,秦酒因为口渴醒来,却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是卡尔。

她扶着墙壁,艰难地挪过去。

房门虚掩着,她看到卡尔蜷缩在床上,卡罗尔坐在床边,轻轻拍着他的背。

地上,掉落着那把他用来击杀本的小手枪。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他拿着刀对着我们自己人!”

卡尔的声音破碎,充满了孩童的恐惧和无助,“他流了好多血…”

“爸爸看我的眼神…”

卡罗尔温柔地安抚着他,但卡尔身上的某种东西,似乎已经碎裂了,再也无法复原。

秦酒没有进去。

她靠在冰冷的墙面上,缓缓滑坐在地。

内心oS:这就是末世的代价。我们救下了一些人,却不得不让一个孩子的手,提前沾上鲜血…这到底值不值得?

她想起自己前世第一次杀人时的颤抖和呕吐,那种感觉,她懂。

瘟疫的危机解除,叛乱的威胁拔除,但留下的余震,却在每个人心中荡漾开来。

瑞克的挣扎,肖恩的守护,达里尔的沉默,卡尔的噩梦,还有她自己心中那份对“全员存活”乌托邦理想的动摇…

监狱仿佛一艘驶过惊涛骇浪的船,暂时获得了喘息,但船体上新增的裂痕,需要时间才能慢慢修补。

月光透过高窗,洒在寂静的走廊上。

活下去,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