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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都市言情 > 明暗法则 > 第374章 罪恶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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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安全点的清晨,被鸟鸣和远处隐约的农机声打破,却驱不散室内凝滞的沉重。许婕在药物的作用下睡了十几个小时,输液袋换了两轮,监护仪上的数字缓慢而坚定地向着安全区间爬升,但她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仿佛灵魂的一部分已随男友沉入冰冷深海,不愿回来。

苏晴守在床边,轻轻用棉签蘸水润湿她干裂的嘴唇。余年站在窗边,目光落在窗外略显荒凉的田野上,手里捏着许婕留下的那张纸条,边缘几乎要被他的指温熨平。纸条上的字句,每一个细节都可能关乎生死,也沉甸甸地压着一条险些熄灭的年轻生命。

“晓芸那边有新进展吗?”苏晴轻声问,打破沉寂。

“有,但进展不大。”余年转过身,压低声音,“定向干扰‘海风号’通讯的模拟测试失败了三次,他们的备用系统协议比预想的更封闭。林晓散播的‘市场传闻’倒是在某个金融八卦论坛引起了一点小讨论,但很快被其他热点淹没,尚未观察到目标机构有明显反应。舆论的水太深,投石问路,有时候连涟漪都看不到。”

“上层施压的口信呢?有后续吗?”

“老周托人侧面打听了一下,口风很紧,只说是‘某位领导秘书的关切’,强调‘依法办事、维护稳定’。措辞很官方,但传递的信号很明确——码头的事到此为止,别再往下挖,尤其别再搞出大动静。”余年嘴角牵起一丝冷意,“看来,昨晚的火并和查获的人体组织,已经触及了某些人敏感的神经。‘灯塔’背后的利益,牵扯的恐怕不止经济问题。”

苏晴沉默片刻,目光落回许婕苍白的脸上:“她现在是我们最直接的证人,也是最大的变数。如果她醒来,愿意开口,或许能提供更关键的线索,打破僵局。但她现在的状态……我担心她就算醒了,精神能否承受再次回忆和指证。”

“心理医生什么时候到?”

“下午。是从邻市请的,绝对可靠,专攻创伤后应激障碍和犯罪受害者心理干预。”苏晴看了看表,“在医生评估之前,我们尽量不要刺激她。”

就在这时,床上的许婕眼睫剧烈地颤动了几下,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呜咽,像是被困在噩梦中挣扎。监护仪上的心率陡然升高。

“许婕?许婕?”苏晴立刻俯身,轻声呼唤。

许婕猛地睁开眼睛,瞳孔先是涣散、充满恐惧,直直盯着天花板,仿佛那里有什么恐怖的景象。几秒钟后,焦距才慢慢凝聚,缓缓转动,落在苏晴脸上,然后是窗边的余年。她的眼神空茫而陌生,像是认不出他们。

“许婕,我是苏晴,他是余律师。你安全了,我们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苏晴握住她冰凉的手,声音温和而坚定。

许婕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她的手在苏晴掌心微微颤抖,然后猛地抽回,抱住了自己的头,身体蜷缩起来,喉咙里溢出压抑的、破碎的抽泣。

没有嚎啕大哭,只有这种几乎要将灵魂撕裂的无声恸哭,更让人揪心。她记得发生了什么,残酷的现实比昏迷更沉重地压了下来。

余年没有上前,只是静静地看着,给苏晴处理的空间。这种时刻,任何多余的言语和动作都可能成为负担。

良久,许婕的哭泣渐渐止息,变成剧烈的喘息和颤抖。她依旧蜷缩着,没有看任何人,声音嘶哑得几乎难以辨认:“他……最后说什么了吗?”

她问的是男友。在那样的情况下,她还记得自己传递过信息。

“他说了,”余年走近两步,但保持着一个让她感到安全的距离,清晰而平稳地复述,“‘渠道V’是运人去‘灯塔’,还有,小心‘医生’。”

许婕的身体又是一颤,似乎“医生”这个词触发了更深的恐惧。她慢慢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余年,里面是深不见底的痛苦和一种近乎偏执的冰冷:“我……我也看到了一些……听到了一些……”

“慢慢说,不着急。”苏晴柔声道,递过一杯温水。

许婕没有接水,目光转向虚空,仿佛在回忆那些黑暗的片段:“‘渔夫’……他打电话时,我躲在废油桶后面……他提到‘这次的货里有带标记的’,‘医生’会喜欢……标记……好像是什么特殊的……基因表达?还是……抗药性?我不懂……但他们很看重……”

带标记的“货”?特殊的基因表达或抗药性?这听起来,像是在筛选具有某种特殊生理特质的“试验品”,用于更“高级”或更残酷的用途?联想到“影”提到的“老客人”对“稀有品种”的偏好,以及“医生”被称为“园丁”,难道他们不仅在榨取失败试验品的剩余价值,还在主动“培育”和“筛选”特殊的“人体标本”?

“还有吗?关于‘灯塔’里面?”余年引导着,尽量不让语气显得急切。

“白房间……甜味……”许婕闭上眼睛,眉头紧锁,似乎在抵抗着巨大的不适,“他(男友)说过……像医院,但更冷……仪器声音很轻……有抽气的声音……甜味让人头晕……想吐……进去的人……很少自己走出来……”

抽气声?甜味致晕?这符合某种麻醉或气体消毒设施的特征。“很少自己走出来”更是印证了那里的终极用途——处理“废品”或进行不可逆的“再加工”。

“你试图去找上‘北极星号’的路子,还找了‘老枪’?”余年问。

许婕猛地睁开眼,闪过一丝被看穿的狼狈和决绝:“我……我想上去……我想知道……我想……毁了那里!”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挤出来的,带着泣血的恨意。

“你找到的‘账房’线索,戴金丝眼镜,拿平板电脑,很重要。”余年肯定了她的努力,“还有蓝鲸涂装和绿色荧光棒,这些都可能帮助我们。”

听到自己的观察被认可,许婕眼中那偏执的火焰似乎弱了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的疲惫。“没用……我什么都做不了……我连把真的枪都找不到……”

“你活着,你记得,你告诉了我们,这就已经做了很多。”苏晴握住她的手,这次她没有抽回,“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们。你需要休息,需要治疗。”

许婕怔怔地看着苏晴,又看看余年,眼泪再次无声滑落,但这一次,似乎不再是纯粹的绝望,掺杂了一丝极微弱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和茫然。

心理医生抵达后,对许婕进行了初步评估。结论是创伤极深,有严重的自毁倾向和创伤性解离症状,需要长期、稳定的心理治疗和安全的支持环境,短期内不适合承受任何压力或参与调查行动。

这意味着,许婕这条线索,暂时只能提供这些碎片化的信息,无法作为直接出击的箭头。

下午,新的消息传来,却是不利的。

周晓芸脸色难看地汇报:“我们尝试渗透‘远帆信托’关联服务商邮箱系统的行动被察觉了。对方没有反向追踪到我们,但立刻升级了所有安全协议,并清空了几个疑似被触及的日志和缓存。打草惊蛇了。另外,‘海风号’在半小时前突然提速,改变航向,朝着菲律宾方向正常航道驶去,AIS信号全程开启,行为模式一下子变得完全‘合规’起来。”

“他们察觉到了压力,开始收缩和清理。”余年判断,“‘影’或者杨丽娅,也可能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势力在活动,惊动了他们。陆上码头节点被打掉——至少暂时瘫痪,海上‘海风号’开始规避,现在连外围的信息渗透都受阻……‘灯塔’及其关联网络,正在迅速转入更深层的防御和静默状态。”

“我们下一步怎么办?”程日星问,“强攻不行,外围渗透也被阻断,难道就这么看着他们消失?”

余年没有立即回答。他走到白板前,上面画着复杂的关系图:诺亚、渠道V、灯塔、北极星、海风号、远帆信托、清道夫-3、医生、老客人、影、杨丽娅……线条交错,如同缠在一起的毒藤。

他的手指最终停在“诺亚生物”和“远帆信托”的连接线上。

“既然从‘灯塔’这个终端和它的直接运输链难以突破,那我们就回到源头,回到资本的起点。”余年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诺亚生物非法人体试验的铁证,我们已经掌握一部分——试验日志、资金流水。‘远帆信托’作为其重要投资方,与‘灯塔’的非法活动又有间接关联。如果我们能对诺亚生物发起一次无法被轻易掩盖或转移视线的致命法律诉讼,将其非法人体试验和可能的谋杀罪名坐实,那么,作为其主要投资人的‘远帆信托’将面临巨大的法律和信誉风险,其背后的国际资本也必须做出选择——是断腕切割,还是被拖入泥潭?”

“对诺亚发起总攻?”苏晴思索着,“我们手上的证据,足够发起诉讼,但诺亚肯定会动用一切力量拖延、反诉、公关。这是一场硬仗,而且会直接面对赵老方面更大的压力,因为他们最不希望看到一家有国际背景的‘明星企业’垮掉,引发连锁反应。”

“压力一直都有。”余年看向窗外,“但许婕男友和其他受害者的命,码头那些箱子里的‘样品’,还有可能正在‘灯塔’或某艘船上遭受非人折磨的活人……这些,不能因为压力就装作看不见。既然外围骚扰效果有限,那就直击心脏。用最阳光下的法律武器,去攻击最黑暗的罪行。”

他转身,目光扫过众人:“当然,这需要最周密的准备。苏晴,你负责牵头,梳理所有证据,准备提起刑事诉讼和天文数字的民事赔偿诉讼,目标直指诺亚生物及其直接责任人。林晓,启动全面的舆论总攻,不再是小范围传闻,而是有步骤、有证据地揭露诺亚的黑暗面,重点是其对受试者生命的漠视和欺骗。晓芸,集中精力,深挖诺亚与‘远帆信托’之间所有可能违规甚至违法的资金往来、利益输送细节,特别是涉及人体试验项目的部分。日星、老周,加强团队所有人员和地点的安保,诺亚狗急跳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战略重心,再次发生重大转移。从追踪黑暗运输链、试图摧毁海上据点,转向对罪恶源头——诺亚生物——发起一场正面、浩大的法律与舆论歼灭战。这是一步险棋,也是目前看似僵局中,唯一可能撕开更大缺口的重拳。

“那‘灯塔’和许婕提供的那些线索……”程日星问。

“‘灯塔’不会跑,它就在那里。等诺亚这边打出声势,逼得他们背后的资本阵脚大乱,‘灯塔’自然会暴露更多破绽。至于许婕的线索,”余年看向那个房间,“先保存好。那是我们未来最终捣毁那个魔窟的钥匙之一。”

任务分派下去,安全点内再次充满紧绷而有序的忙碌气氛。一场新的、更公开、也更残酷的战役,即将在法庭和舆论场上打响。而深海中的“灯塔”,似乎暂时被留在了阴影里,但所有人都知道,它与陆地上的罪恶源头,血脉相连。攻击一处,必然牵动全身。

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又阴沉下来,酝酿着一场新的风雨。而病床上,许婕在药物的作用下再次陷入沉睡,眉头依旧紧锁,但攥着被单的手指,似乎微微松开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