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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边的第三只手]梳头声织成的茧与掌心长出的梳齿

林野是被自己的心跳声“梳”醒的。

不是正常的跳动,是“沙沙沙”的,像木梳划过打结头发的摩擦声,从胸腔里钻出来,顺着血管爬向四肢,最后停在掌心——那里不知何时长出了三枚细如针的白色梳齿,从掌纹缝隙里钻出来,泛着冷光,轻轻一碰,就扎得掌心渗出血珠。

窗外的天是墨黑色的,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院中的桃树在黑暗里摇晃,树枝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无数只抓挠的手。而那熟悉的梳头声,不再是从巷口传来,是从他的身体里,从他的骨头缝里,密密麻麻地溢出来,缠在床沿上,结成了一张半透明的茧,将他困在中间。

“阿武……”林野想喊出声,喉咙却被一缕带着梳齿纹路的丝线缠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他猛地低头,看到自己的手腕上,不知何时缠上了一圈圈黑发——是阿武的那缕有分叉的头发,此刻正像活物一样,顺着手臂往上爬,每爬过一寸皮肤,就留下一道梳形的红痕。

床底突然传来“咔嗒”一声,是木梳落地的声音。林野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往下移,只见一把没有梳背的木梳,正用十几根泛白的手指当作梳齿,在床底缓慢地“梳”着散落的灰尘。那些手指的指甲缝里,还沾着暗红的血渍——是阿强消失时留下的血。

“别装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木梳里钻出来,不是阿武的,也不是苏清瑶的,是无数个声音混在一起,像几十把木梳同时在刮擦木板,“你以为烧掉木梳、看穿法则,就能逃掉?你早就被‘梳’上了,从你第一次捡起那把刻着‘苏’字的梳开始,你的骨头就成了梳柄,你的血就成了梳油,你的魂……早晚是梳齿间的那缕发。”

林野的心脏“梳”得更急了,掌心的梳齿又长出了两枚,刺破皮肤,血珠滴在床单上,竟晕开了梳形的印记。他突然想起第九章阿武消失前的眼神——那不是执念,是绝望,像是早就知道,自己只是“鬼梳”的一根临时梳齿,用完就会被丢弃。

墙面上的桃树影子突然停止了摇晃,变成了一个穿着粗布短褂的人影,是阿福——阿武的爹。他的脸被黑影遮住,只有一只手从影子里伸出来,手里握着一把完整的木梳,梳齿上缠着的,是十年前他消失时穿的那件短褂的布条。

“子时三刻……”阿福的声音没有温度,像冰块撞在木梳上,“你会变成第七把梳,和我们一样,永远困在梳齿间,替鬼梳找下一个‘梳柄’。老陈是第一把,赵五是第二把,管事是第三把,阿强是第四把,阿武是第五把,王二是第六把……轮到你了,林野。”

“不……我不是!”林野猛地挣扎,却发现身体被茧丝缠得更紧,那些丝线顺着毛孔钻进皮肤里,在他的血管里织成了梳形的网。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出现了无数把木梳,悬浮在黑暗里,每一把梳齿上,都缠着一个模糊的人影——是那些消失的人,他们的脸被梳齿挡住,只能发出“沙沙”的梳头声,像是在求救,又像是在召唤。

床底的无背木梳突然“站”了起来,用手指梳齿朝着林野爬过来,每爬一步,就有一根手指脱落,变成新的木梳齿。它的“梳柄”上,渐渐浮现出一行字,是用指甲刻的,歪扭却清晰:“你以为的破法,是我让你以为的破法;你以为的反向,是我织的反向茧。”

林野的大脑像被木梳狠狠刮过,剧痛中突然想起所有细节——第一次出现的手,掌纹里的名字是“沈阿四”;第二次的梳头鬼,要找的是“苏”姓祭品;第三次的阿武,说父亲十年前死于梳形印记……所有的线索,都在引导他走向“反向破法”,可这根本不是破法,是鬼梳的“梳茧步骤”——让他亲手毁掉所有能救他的东西,最后心甘情愿地钻进茧里,变成新的梳。

“沙沙沙……”身体里的梳头声越来越响,林野的肋骨开始发烫,像是有一把无形的木梳在顺着肋骨梳动。他低头,看到自己的胸口皮肤下,竟透出了梳齿的影子,正慢慢凸显出来,要将他的胸膛,变成一把活生生的木梳。

墙面上的阿福影子突然扑了过来,手里的木梳狠狠刺向林野的掌心。林野下意识地抬手去挡,掌心的梳齿正好撞上阿福的木梳,“咔嗒”一声,阿福的木梳断成了两半,影子也像碎玻璃一样裂开,露出了里面的真相——那不是阿福,是无数根缠绕在一起的白发,每一根白发里,都裹着一个极小的、正在挣扎的灵魂。

“救……救我……”一个细弱的声音从白发里钻出来,是苏清瑶的声音,“别变成梳……别被它织成茧……真正的破法,在你第一次醒来的柴房……柴房的床板下……有一把铁梳……”

苏清瑶的声音刚落,白发就突然燃烧起来,变成了灰烬。林野的心脏“梳”得几乎要跳出胸腔,他猛地想起穿越第一天醒来的柴房——那间有铁链、有“沈阿四”身份证明的柴房,他后来再也没回去过,因为壮汉说那间柴房“不干净”,早就被锁了起来。

“柴房……铁梳……”林野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撕开缠在身上的茧丝。那些丝线像有生命一样,被撕开的地方立刻长出新的,可他不管不顾,双手抓着茧丝往外扯,掌心的梳齿刺得掌心鲜血淋漓,血滴在茧丝上,竟让丝线发出了“滋滋”的声响,开始融化。

床底的无背木梳疯狂地爬过来,手指梳齿变得又长又尖,朝着林野的脚踝刺去。林野一脚踹开它,抓起枕边的油灯,朝着木梳砸过去。油灯摔在地上,火焰瞬间燃起,无背木梳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手指梳齿一根根脱落,最后变成了一堆焦黑的木屑。

火焰烧到了缠在身上的茧丝,茧丝融化得更快了。林野趁机爬下床,踉跄着冲向房门。刚打开门,就看到巷口的老槐树下,站着无数个模糊的人影,每个影子手里都握着一把木梳,正在“梳”着自己的影子,梳下来的“影丝”飘在空中,织成了一张更大的茧,朝着他的方向罩过来。

“拦住他!别让他去柴房!”人影们异口同声地喊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却又带着诡异的兴奋——他们既是受害者,也是鬼梳的帮凶,只要林野变成新的梳,他们就能多活一段时间。

林野不敢回头,拼命朝着柴房的方向跑。巷子里的石板路变得黏腻,像是涂满了梳头油,每一步踩下去,都能听到“咕叽”的声响,像是踩在人的皮肤上。他的身后,人影们追了上来,手里的木梳抛出无数根丝线,缠住他的脚踝,要将他拉回去。

“快……就快到了……”林野的心脏“梳”得生疼,掌心的梳齿又长出了几枚,几乎要将他的手掌变成一把木梳。他看到了柴房的门,那扇破旧的木门,此刻正虚掩着,门缝里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不是月光,是铁梳反射的冷光。

他猛地推开柴房门,冲了进去。身后的人影们不敢进来,只能在门外嘶吼,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了“沙沙”的梳头声,渐渐消失。

柴房里的一切都没变——斑驳的土墙,堆在角落的杂物,还有那张他醒来时躺过的硬板床。林野扑到床前,双手抓住床板,用力往上掀。床板很重,他的掌心被梳齿刺得鲜血直流,血滴在床板缝隙里,竟让床板松动了几分。

“铁梳……快出来……”林野咬着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掀开床板。床板下,不是泥土,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里,插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梳——梳背刻着一个“铁”字,梳齿是锋利的铁刺,梳柄上缠着一圈圈暗红的布条,是几百年前的血迹。

就在他的手碰到铁梳的瞬间,掌心的梳齿突然发出了“咔嗒”的脆响,一根根断裂,掉进洞口里。身体里的梳头声消失了,肋骨的烫感也退去了,缠在脚踝上的丝线,瞬间变成了灰烬。

柴房外的嘶吼声彻底消失了,巷口的焦黑木屑,老槐树下的人影,院中的暗红花瓣,都变成了正常的样子。林野握着铁梳,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看着掌心的伤口,正在慢慢愈合,没有留下任何梳形的印记。

洞口里,传来了无数个灵魂的叹息声,像是终于得到了解脱。林野知道,鬼梳被彻底消灭了——不是因为他看穿了法则,也不是因为他烧掉了木梳,而是因为他找到了鬼梳最害怕的东西——那把几百年前用来斩杀第一个“梳魔”的铁梳,也是唯一能斩断“梳茧”的破法之物。

天渐渐亮了,柴房里透进了第一缕阳光。林野站起身,握着铁梳,走出柴房。巷子里很安静,只有早起的工人在走动,脸上带着正常的疲惫和笑容。他看向院中的桃树,枝头已经长出了嫩绿的新叶,再也没有暗红色的花瓣。

他把铁梳埋在了老槐树下,用泥土盖好。从今往后,不会再有“鬼梳杀戮法则”,不会再有消失的尸体,也不会再有“梳奴”和“梳柄”。那些被困在梳齿间的灵魂,终于得到了解脱,而他,也终于真正摆脱了这场持续了几百年的诡异诅咒。

只是,每当夜深人静时,林野总会下意识地摸一摸掌心——那里没有梳齿,却总能摸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沙沙”声,像是有一把无形的木梳,还在他的记忆里,缓慢地梳着那些永远不会忘记的、诡异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