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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这边。”

楚河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喊,脸皱得像刚啃了口苦瓜。

他指着前面雾气稍微稀薄点的地方,一个黑黢黢的石头台子歪歪斜斜戳在那儿。

陈枭闻言,和林七、楚河两一起凑过去。

石台不大,像是临时用黑石头胡乱垒起来的,表面刻着些歪七扭八的红色纹路,看着就不正常,透着一股邪性。

台子上散落着几张烧了一半的破黄纸符,风吹得哗啦响。

最扎眼的是台子下面,歪七扭八倒着个空坛子。

一股子臭味儿,就像鲱鱼罐头加榴莲加臭豆腐焖出来的味,冲得人脑仁疼。

甚至比这还霸道十倍,混着股说不清的刺鼻药味,直往天灵盖里钻。

陈枭弯腰,抄起空坛子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嚯!”

他眉头一挑,赶紧把坛子拿开点。

“这味儿...狐族专用兴奋剂,还是窖藏八百年的五谷轮回物?”

“呕...”

楚河刚凑近一步,那股味儿直冲鼻腔,他猛地后退两步,死死捂住口鼻,瓮声瓮气地吼。

“比俺家茅坑还冲,这他娘是要给狐狸精喂屎吧?”

楚河接着对陈枭竖起大拇指。

“队长,你真是个狠人”。

林七没吭声,默默地又往后退了两步,离那堆坛子远远的,眼神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然后她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浓得化不开的灰雾。

她像只随时准备钻回洞里的兔子,不仅嫌弃那些罐子,对这地方都嫌弃到了极点。

陈枭随手把空坛子丢回地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他围着石台转了小半圈,目光锐利得像狸花猫干坏事时,一寸寸扫过那些焦黑的符文痕迹和地上杂乱的脚印。

这破台子,怨火味儿浓得快凝成水了,一看就是许多狐狸光顾过。

绝对是那看客临时搭的戏台子,唱完就拆,连道具都懒得收干净,就是不知道得没得到狐狸精的好评。

够糙,也够狂,完全不在乎他们,或者说一切来人。

“队长,看出啥门道没?”

楚河稍微缓过点劲儿,捏着鼻子问,声音还是闷闷的。

“门道?”

陈枭脚踢了踢一块松动的黑石,

“唱戏的角儿跑了,留下堆破烂儿,还有这熏死人的味儿。摆明了告诉咱们,这黑风涧的‘热闹’,有人掺和,还不是小角色。” 他意有所指。

“那...咱追?”

楚河听得似懂非懂,挠挠头。

“追个屁,”

陈枭没好气,

“人家骑千里马,咱靠两条腿,吃灰都赶不上热乎的。”

陈枭心里默默吐槽,这剧本走向,快赶上《夺宝奇兵》找圣杯了,就是环境太次,没配乐。

“啊这?”

楚河又懵了,他的观念里,不管能不能成功,总要莽上去。

陈枭懒得解释,目光投向石台最角落,靠近岩壁根儿那块黑乎乎的地方。

林七不知什么时候又靠了过去,正蹲在那儿,手指头小心翼翼地拨弄着碎石和湿泥。

“林七?”

陈枭喊了一声。

林七没回头,只是伸手指了指她刚清理出来的一小片地面。

陈枭和楚河凑过去。

湿漉漉的泥地上,印着半个挺模糊的脚印,看着是靴子底儿,尺寸不小。

脚印旁边,还沾着点暗褐色的泥土。

林七的手指没停,小心翼翼地从那堆带着泥的碎石缝里,挑出来一小块布条子。

那布条也就手指头长,脏兮兮的,沾满了泥水,都快看不出本色了。

但就在那脏污底下,隐约能看到点东西,用极细极细的银线,绣着个图案。

像几座云雾缭绕的山峰,挤在小小一块布片上,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高冷和遥远。

陈枭瞳孔猛地一缩。

这图案...他脑子里飞快闪过在平山藏书阁翻过的《寰宇四境考》。

西陲昆仑,三宫九殿,超然世外...书里描绘的昆仑外围标记,可不就是这云雾山峰的鬼样子?

“操!这看客的来头,比他想的还大。”

昆仑的人,跑这鸟不拉屎,狐臊熏天的黑风涧搭野台子唱戏?这他娘的唱的哪一出?《昆仑弟子下乡送温暖,关爱狐妖心理健康》?

楚河伸着脖子,瞅了半天那布条上的小山峰,一脸茫然:“这啥玩意儿?谁家小孩衣裳刮破留下的?绣得还挺花哨...”

林七没理楚河,她捏着那块小小的沾满泥污的布条,指尖几不可察地紧了紧。

她缓缓站起身,目光第一次没有看陈枭,而是穿透浓得化不开的灰雾,死死地看向涧底最深处,那片翻涌得如同墨汁般的黑暗。

那里,是狐族巢穴的方向。

她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陈枭从未听过的,冰碴子般的寒意,只吐出两个字,像两颗冰珠子砸进浓雾里:

“昆仑。”

这两个字一出,连涧底呼啸的阴风都似乎滞了一瞬。

而在陈枭几人看不见的黑风涧底,狐族巢穴入口阴影处。

一个全身裹在紧身黑衣里的人影,像壁虎一样紧贴在冰冷潮湿的岩壁上,胸口那云雾山峰的纹路在黑暗中几乎隐形。

他耳朵上扣着个不起眼的黑色小圆片,正微微震动。

“…石台被发现了,赤魇没引出来,得换第二方案。似乎遗落了东西…有尾巴跟上来了…三个人…气息不强…”

他对着空气,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气声快速汇报。

“‘黑石’,撤,东西…一定要带回来,你是知道主人的。”

手里的小圆片里传来一个冰冷,毫无波澜的声音,像没有感情的“杀手”。

而某个阴影中,代号“黑石”的黑衣人眼神微缩,似乎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手指无声地摸向腰间一个冰冷的金属圆筒。

他最后瞥了一眼上方雾气中隐约晃动的三个人影,身形如同融化的墨汁,悄无声息地滑向巢穴深处更浓的黑暗,几个闪动,便彻底消失不见。

只留下岩壁上几道浅浅的水痕,很快被新的雾气覆盖。

“戏台子塌了,但搭台子的角儿还没谢幕,幕布后面,指不定猫着什么更邪乎的玩意儿。”

“昆仑的布条,发狂的骚狐狸精,这黑风涧的水,浑得能养蛟龙了。”

陈枭脑袋瓜想着这些事,和楚河、林七向狐巢中心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