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乐文小说!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乐文小说 > 玄幻魔法 > 大圣再闹天宫 > 第286章 沙滩嬉游添新趣,醉语情真意难平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第286章 沙滩嬉游添新趣,醉语情真意难平

话说孙悟空、青霞与紫霞三人辞别了包间外的走廊,一路说说笑笑地走出聚福楼。楼外的阳光正盛,像熔化的金子般泼洒下来,在沙滩上织就一层耀眼的金网,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沙滩特有的温热,拂过脸颊时竟有几分黏腻的潮气,鬓角的发丝都被黏住了。

沙滩上早已是热闹非凡,各色小摊沿着蜿蜒的海岸线一字排开,像一串被顽童撒在地上的五彩斑斓的贝壳,绵延出半里地去,连空气里都飘着海腥气与市井烟火交织的味道。

有卖贝壳饰品的,摊位用粗麻绳拉起,绳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吊坠,扇形的扇贝吊坠边缘镶着细碎的银珠,在阳光下闪着星星点点的光,像落了一地的碎钻;螺旋形的海螺吊坠被打磨得锃亮,能映出人影,连眉梢的痣都看得真切;还有用红、黄、蓝三色贝壳拼贴成花朵形状的,花瓣层层叠叠,煞是好看。风一吹过,那些挂着的贝壳便轻轻碰撞,发出“叮铃铃”的脆响,像无数把小铃铛在合唱,又像海浪在低声絮语。

不远处的小吃摊更是热闹,烤鱿鱼的铁板“滋啦”作响,油脂滴落时腾起阵阵白烟,带着浓郁的海鲜焦香,混着炭火的烟火气飘出老远;炸虾饼的油锅里翻滚着金黄的圆饼,虾的鲜香混着面香勾得人肚里的馋虫直打转,引得几个扎着总角的孩童围着摊位打转,鼻尖上沾着细密的汗珠,手里攥着铜板眼巴巴地望着油锅。卖沙滩衣衫的摊子前也围了不少人,花花绿绿的布料在阳光下闪着光,有的印着戏水的鸳鸯,有的绣着展翅的海鸥,透着浓浓的海岛风情,摊主是个大嗓门的壮汉,正拿着一件靛蓝色的短褂对着一个络腮胡大汉比划:“您看这料子,浆洗三遍都不起球,穿在身上比绸缎还舒坦!”声音洪亮得盖过了海浪声。

紫霞的目光一下子就被不远处那个挂满贝壳吊坠的小摊吸引了,脚步像被磁石吸住一般,鞋底擦过细沙发出“沙沙”声,径直就走了过去。那小摊用两根黝黑的竹竿支起,竹竿上还留着海浪冲刷的斑驳痕迹,挂着的吊坠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连贝壳的纹路里都嵌着细碎的沙粒,带着大海的印记。青霞和孙悟空见状,赶紧快步跟上,人群中摩肩接踵,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孩童的嬉闹声此起彼伏,生怕稍不留神就被这热闹的人潮冲散。

紫霞在摊位前流连片刻,指尖轻轻拂过那些冰凉的贝壳,触到贝壳内壁的虹彩时,指尖都沾了层珠光,终于停在那个她心心念念的带有波浪纹的贝壳吊坠上。

那贝壳呈淡粉色,像少女害羞时晕红的脸颊,表面光滑细腻得像上好的羊脂玉,天然形成的波浪纹路一圈圈蔓延开来,从边缘到中心渐渐变浅,像微风吹过的海面,漾开层层涟漪,灵动又自然。她小心翼翼地捏起吊坠,对着阳光照了照,纹路在光线下越发清晰,连贝壳内壁那层虹彩都折射出七彩的光,转头对身后的青霞扬了扬下巴,眼里满是雀跃:“姐姐,你看这个如何?是不是比我之前那些都特别?这波浪纹像活的一样,仿佛能听见海浪声呢!”

青霞走上前,仔细端详了片刻,指尖轻轻触过贝壳表面,那纹路凹凸有致,带着海水冲刷的温润,绝非人工雕琢可比,便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认可:“看着还行,这纹路倒真是少见,像是把一片海缩在了贝壳里,连海风的味道都锁进去了。”

守摊的是个中年妇女,穿着浆洗得发白的靛蓝色粗布褂子,袖口打着整齐的补丁,针脚细密得像鱼鳞,脸上带着海风雕刻出的细密皱纹,像老树的年轮,笑起来时眼角的纹路更深了,却格外亲切。

她见紫霞拿起那吊坠,便用带着浓重海腔的口音热情地开口:“小姑娘眼色真不错!这个吊坠可是我在暗礁区找了整整三天才寻到的,你看这上面的波浪,可不是刻上去的。”她伸出粗糙的手指,指腹上还留着常年劳作的厚茧,轻轻拂过贝壳表面,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婴儿的肌肤,“只有在深海里待够了年头,被海浪没日没夜冲刷打磨上百年,贝壳上才能形成这样自然的波浪纹,这是时间留下来的痕迹,带着海的灵气呢,戴在身上能保平安顺遂,比庙里求的护身符还灵验!”

紫霞一听,眼睛更亮了,像藏着两颗被海水洗过的星星,连忙追问道:“老板娘,这个吊坠多少银子?”

老板娘笑了笑,露出淳朴的笑容,眼角的皱纹挤成了一朵花:“不贵,十五两银子。这可是独一份的宝贝,昨天有个富商出价二十两我都没卖,看你小姑娘真心喜欢,就按原价给你,错过了可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件了——你看这纹路的弧度,多像上个月十五的月亮照在海面上的样子!”

紫霞二话不说,从腰间那个绣着并蒂莲的荷包里掏出十五两银子,银子被棉布包裹得妥帖,拿出来时还带着体温,沉甸甸的,泛着温润的光泽。

老板娘笑着接过银子,用指甲盖在银锭上划了道痕,确认是足银后,便取过一块雪白的软布,把吊坠仔细擦了擦,连缝隙里的细沙都拭去了,然后放进一个雕着缠枝纹的红木小盒子里,盒子边角被摩挲得发亮,显然用了有些年头,盒底还刻着个小小的“海”字。她把盒子递还给紫霞,手指在盒盖上轻轻拍了拍:“姑娘拿好,这盒子是我家老头子亲手雕的,配这吊坠正好,保准摔不着碰不着,欢迎下次光临啊!”

紫霞接过盒子,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像捧着稀世珍宝,转身就在孙悟空和青霞面前晃了晃,像个得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声音里满是炫耀:“今后我就天天戴着它,你们觉得怎么样?是不是特别配我?走在路上保管没人跟我撞款,这可是百年海浪磨出来的宝贝呢!”

孙悟空挠了挠头,头上的翎羽被海风拂得轻轻颤动,看着那吊坠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随口道:“戴就戴呗,反正是你自己买的,俺老孙又管不着。不过看着倒还行,挺亮堂的,在夜里说不定能当萤火虫使,照路都够用了。”

青霞则在一旁抱着胳膊,淡淡道:“幼稚,多大了还整天摆弄这些小玩意儿,跟个没长大的娃娃似的,当心走路看吊坠撞到礁石上。”

紫霞撅了撅嘴,腮帮子鼓得像只气鼓鼓的小河豚,显然不服气,立刻打开盒子,取出吊坠,小心翼翼地解开上面的红绳——那红绳是用海藻纤维编的,带着淡淡的海草香,戴在脖子上。那淡粉色的贝壳贴在她的紫色纱裙衣襟上,粉紫相映,像雨后初晴的天边镶着一道彩虹。

她挺了挺胸脯,得意地转了个圈,裙摆在沙地上扫出一道浅浅的弧痕,问道:“怎么样?现在看,配不配我的气质?是不是好看多了?我觉得比青霞姐姐的珠钗还好看呢!”

孙悟空见她较真的模样,忍不住笑了,露出两排白牙,像晒过太阳的玉米粒:“挺般配的,戴上这个,确实更加好看了,像个从海里出来的小仙女,连头发丝儿都带着海腥味——哦不,是海香味儿!”

紫霞一听,立刻眉开眼笑,嘴角弯成了月牙,眼睛里的光比阳光还要灿烂,手里不停地把玩着那颗吊坠,贝壳在指尖转动,发出细微的“沙沙”摩擦声,仿佛在跟她悄悄说话,又像是海浪在耳边轻拍礁石。

三人正说着,不远处一个卖衣服的摊子又像磁石般吸引了他们的目光。那摊子搭着精致的木架,架上刷着桐油,锃亮得能照见人影,挂着的丝绸衣衫在海风中轻轻摇曳,流光溢彩,一看就不是寻常货色。

有的绣着繁复的凤凰图案,金线绣成的羽翼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凤眼里还嵌着细小的珍珠;有的印着淡雅的山水,墨色的山峦、青色的流水,像一幅会动的水墨画,风一吹,仿佛能听见画里的流水声;还有的用金线银线绣着细密的云纹,微风一吹,衣衫轻轻飘动,像云朵在流动,又像波光在闪烁。

旁边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十几岁姑娘刚买了一条湖蓝色的长裙,提着裙摆走进摊子后面那个用粗布围起来的临时试衣间,竹制的框架上蒙着半透明的白纱布,能隐约看到里面晃动的身影,连裙角扫过地面的弧度都看得清楚。

没过一会儿,姑娘撩开布帘走出来,那湖蓝色长裙衬得她肌肤胜雪,身姿窈窕,裙摆拖在沙地上,像拖着一片湖水,走动时裙摆上的银线绣成的水纹闪闪烁烁,引得周围不少人驻足观望,啧啧称赞声不绝于耳:“这姑娘穿上跟画里走出来的似的!”

青霞的目光像被粘住一般,落在一条绛紫色的长裙上。那裙子的丝绸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细看之下,竟有一层淡淡的银辉流转,像月光洒在紫葡萄上,裙摆上用银线绣着暗纹,远看像一层薄雾,近看才发现是缠枝莲的纹样,花瓣上还沾着露珠般的银点,低调又华丽。

她伸出指尖轻轻拂过布料,丝绸冰凉柔滑,像流水般从指缝间溜走,还带着蚕丝特有的淡淡清香,便摸了摸下巴,对孙悟空和紫霞说:“看这的衣服不错,料子摸着就顺滑,比我那件穿了三百年的旧裙衫强多了,领口都磨出毛边了,正好本仙子缺几件像样的衣衫,买一条也无妨。”

说着,她便走到摊位旁,指着那条绛紫色的长裙,对守摊的老板娘问道。那老板娘是个富态的中年妇人,穿着宝蓝色的锦缎褙子,领口袖口滚着金线,走动时衣料摩擦发出“簌簌”声,头上插着根赤金点翠的金簪,簪头的翠鸟眼珠是用孔雀石镶的,说话声音洪亮得像敲铜锣:“老板,这衣服叫什么名字?”

老板娘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眼睛立刻亮了,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像朵盛开的牡丹花:“姑娘好眼光!您指的那套衣服是用西域的云锦丝绸做的,名字叫做‘紫绡曳地裙’。这布料金贵着呢,三匹生丝才能织出一匹的上等货,轻薄透气,穿在身上跟没穿似的舒适,而且垂坠感极好,您走两步试试,保证裙摆能扫出花儿来,姑娘要是穿上,定能凸显出您的优雅气质,走路都带风呢,连蝴蝶都得追着您飞!”

青霞点点头,指尖还在布料上流连,感受着丝绸的冰凉,又问:“多少钱?”

老板娘笑着摆了摆手,手上的金镯子随着动作发出“叮当”的脆响,与耳环上的银铃交相呼应:“姑娘可真急躁。买衣服哪有不试的道理?衣服得上身才知道合不合身、衬不衬气色。旁边就是试衣间,您先试试合不合身再买。万一买了一条不合身的衣服,穿出去松松垮垮的,岂不是被人笑话?咱们仙女的身段,可不能被一件衣服毁了,得像量身裁的才体面。”

青霞觉得有理,便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条“紫绡曳地裙”,裙摆在沙地上拖出一道紫色的痕迹,像拖了条紫色的云带。她走进旁边的试衣间,里面虽然简陋,却也干净,墙角放着一个铜盆,里面盛着清水,水面上还漂着片荷叶,旁边放着一面黄铜镜子,打磨得光亮,能清晰地映出人影,连鬓角的碎发都看得分明。没过一会儿,她便撩开布帘走了出来——只见那长裙通体绛紫,像浸在葡萄汁里染过一般,领口和袖口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样,银线在紫色的底布上格外显眼,花瓣的脉络都绣得清清楚楚,裙摆很长,拖在地上,像一朵盛开的紫牡丹,每走一步,裙摆便绽开一层涟漪。

她轻轻走动时,裙摆摇曳生姿,每一步都带着优雅的韵律,将她高挑的身姿衬托得越发曼妙,既有仙子的清冷,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性感,连阳光都仿佛格外偏爱她,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连发丝都染上了紫金色。

老板娘眼睛瞪得溜圆,拍着大腿赞叹道:“哎哟喂!姑娘可真好看!这裙子简直就是为您量身定做的,穿上宛若天仙下凡,比刚才那个小姑娘还出彩呢!我卖了这么多年衣服,就没见过谁能把这紫绡裙穿出这般韵味来,您这是给我的裙子增光添彩了,明天我就得把您穿这裙子的模样画下来当招牌!”

紫霞也看呆了,手里的贝壳吊坠都忘了把玩,忍不住拍手道:“姐姐,你可真好看!这颜色衬得你皮肤更白了,比天上的彩霞还艳三分,走在路上保管能把天庭众神都看呆!”

孙悟空也笑着点头,挠了挠脸颊,语气里满是真诚:“没想到呀,青霞,你穿上这衣服,比广寒宫的嫦娥仙子都好看几分!嫦娥穿得太素净,像块冰疙瘩,哪有你这般明艳动人,跟团火似的,看着就暖和!”

青霞被他们夸得脸颊微红,像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连耳根都泛起了粉色。

她嗔怪地瞪了两人一眼,娇嗔道:“你们两个别乱说,再胡说我可就不买了,省得被你们哄得买了件不合适的,回头穿一次就压箱底。”嘴上这么说,眼底却藏不住一丝笑意,像春风拂过湖面时漾起的涟漪,手指还不自觉地拂了拂裙摆的褶皱。

随后她转头对老板娘说:“老板,这裙摆有点长,走路不太方便,在沙滩上拖不了几步就得沾满沙子,看着邋遢,能否再裁剪一下?再裁剪四寸即可,既不影响曳地的美感,又方便行走。”

老板娘爽快地答应,拿起剪刀在手里转了个圈,剪刀上的铜环闪着光:“好嘞!姑娘放心,我这剪刀可是跟着我二十多年的老伙计,锋利得能剪铜钱,保证裁得刚刚好,既不影响美观,又方便走路,保证比量好的还合适,穿在身上比量身定做的还舒坦!”

青霞便又走进试衣间,换上了自己原来的衣服走了出来,将那条“紫绡曳地裙”交给老板娘。老板娘接过裙子,在裙摆处铺平,拿起尺子仔细量了量,用粉笔画了道清晰的线,粉笔灰落在裙面上像落了层细雪,随后拿起剪刀,“咔嚓咔嚓”几声,剪刀开合间利落干脆,动作麻利得像在表演技艺,裙子便依照青霞的意愿缩短了四寸,她又拿出针线,线轴是象牙的,在裙摆处飞快地缝了几针,边缘还仔细地锁了边,针脚细密均匀,像一排整齐的小珍珠,丝毫看不出裁剪的痕迹。

紫霞在摊位旁转了转,像只好奇的小鹿,裙角扫过地上的贝壳发出“叮当”声,目光突然被一条粉色的纱裙吸引了。

那裙子用料轻薄,几乎透明,像用晨露织成的,裙摆上绣着细碎的粉色花朵,花蕊处点着金色,像沾了花蜜的蜂针,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系的丝带,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看起来灵动又娇俏。她伸手摸了摸,纱裙比蝉翼还要轻薄,几乎感受不到重量,指尖都能透过布料看到对面的阳光,便拿起裙子,对着老板娘扬了扬:“这个裙子叫什么名字?看着倒挺别致,像云彩裁的。”

老板娘笑着介绍,脸上的肉随着说话的动作抖动,耳环上的珍珠都跟着晃:“这套裙子叫‘绮梦纱舞裙’,用的是中原地带最好的蚕丝,七道工序才能织出一尺,轻薄如蝉翼,穿在身上跟没穿一样,夏天穿最合适,凉快得像揣了块冰。你看这上面的绣花,是苏州最好的绣娘一针一线绣上去的,光绣这些花,工匠和绣娘就忙活了整整一个月才制成呢,别说穿了,就算挂在屋里当摆设都好看,能引来蝴蝶呢!”

紫霞听闻,顿时来了兴致,眼睛里闪着光:“听起来倒像是件宝贝,我也试试。”说着便拿起裙子走进试衣间。

不一会儿,她便撩开布帘走了出来。只见那粉色纱裙贴合着她的身形,勾勒出纤细的曲线,裙摆随风轻轻飘动,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腰间的丝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肢,竟还露着一小片光洁的肌肤,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像月光洒在白玉上,尽显性感轻盈之姿,走几步便带起一阵香风,是她常用的桃花香粉的味道。

青霞看着那套衣服,眉头微微一蹙,像被沙粒硌了脚心似的,眼神里带着几分不赞同:“这衣服怎么还露腰?巴掌大的一块肌肤都敞着,穿出去像什么样子?跟没穿好衣服似的,松松垮垮挂在身上,哪有半点仙子的端庄?仔细看那针脚,侧边的缝都歪了半分,亏得你还觉得好看。”

孙悟空也挠了挠头,手指无意识地卷着鬓边的毫毛,咂咂嘴说:“这衣服设计挺大胆的,倒像是戏班子里唱《洛神赋》时跳舞穿的,露胳膊露腰的,在花果山穿怕是要被那些上了年纪的老猴子指指点点。上次有只母猴穿了件短褂子,就被一只老猴念叨了三天,说有失体统。”

紫霞却满不在乎地笑着,提起裙摆转了个圈,纱裙在空中划出一道粉白的弧线,像朵骤然盛开的桃花,裙角扫过地面的细沙,扬起一片朦胧的雾:“姐姐,你管的也太多了。这叫性感,懂不懂嘛?现在凡间的姑娘都这么穿,苏杭城里的大家闺秀出门都敢露半截手腕呢,既凉快又好看,哪像你们整天裹得严严实实的,里三层外三层,跟个端午的粽子似的,走路都嫌累赘。”

青霞无奈地摇了摇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影,叹了口气:“行行行,我不管你。不过我可提醒你,看你穿这件衣服回去,女娲娘娘见了,少不得要拿玉尺敲你的手心,说你不知检点,把女娲宫的脸面都丢尽了。到时候可别指望我替你求情。”

紫霞撇了撇嘴,嘴角撇得能挂住个油瓶儿,显然没把这话放在心上,伸手拽了拽裙摆,把腰间的丝带又系紧了些,露出的腰腹肌肤在夕阳下泛着瓷白的光:“老板,这衣服正合身,转着圈都不卡胳膊,多少钱?就算贵点我也买了,大不了下个月少吃几盒桂花糕。”

老板娘笑得眼睛眯成了条缝,手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四十两银子。姑娘您瞧瞧这针脚,每寸都绣了十八针,比宫里的绣娘还细致;这蚕丝,是春蚕第一次吐的丝,能拉出三尺不断,您对着光看,里面还泛着珍珠光呢,绝对值这个价。您穿上就是活广告,保准明天就有人来问同款,到时候我就说,是位天上的仙子瞧着眼缘,特意带走的。”

紫霞爽快地从荷包里掏出四十两银子,银锭上还刻着“足纹”二字,放在摊上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她把新裙子小心地叠好,先铺了层熏过香的软纸,再放进随身带着的锦囊里——那锦囊是用云锦做的,上面绣着只展翅的凤凰,凤羽上还缀着细小的珍珠,一动就发出细碎的响声,正好装下裙子,连边角都没蹭到。

三人又在沙滩上玩了一会儿,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三条在沙地上游走的长蛇。一会儿跑到水边堆沙丘,孙悟空嫌手堆得慢,掏出金箍棒在沙地上划出沟壑,那沟壑又深又直,像给城堡挖了护城河,边缘还被他用棒尖刻出锯齿状的垛口;青霞和紫霞则捡来各种颜色的贝壳,红的像玛瑙,白的像碎雪,黄的像蜜蜡,还有带着斑点的像撒了芝麻,小心翼翼地嵌在沙丘上,当作窗户和门,紫霞还捡了块半透明的云母石,嵌在“城堡”最高处当窗玻璃,说这样夜里能照进月光。堆到兴头上,紫霞还拔了几根海草插在城堡顶上,当作旗帜,海草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像真的在飘扬。

一会儿又赤着脚在浅水区踩水,海水刚没过脚踝,凉丝丝的带着咸味,脚底下的沙子被浪冲得软软的,一踩就往下陷。浪花溅起时,打湿了他们的裤脚,裤料贴在皮肤上,凉得人激灵一下。冰凉的海水里,偶尔有一寸长的小鱼从脚边游过,尾巴扫过脚背时痒痒的,引得三人笑声不断,像三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紫霞还捡了个大海螺,那海螺有她拳头那么大,壳上的螺旋纹里积着细沙,她对着螺口吹气,腮帮子鼓得圆圆的,海螺发出“呜呜”的声响,像远处传来的号角声,惊得沙滩上的小螃蟹都横着爬进了洞里。孙悟空则在沙滩上翻筋斗,一个筋斗翻出十几丈远,落地时带起的沙子像烟雾似的,惊得一群海鸟扑棱棱飞起,翅膀扇动的声音像风吹过竹林,还掉下几根带着海腥味的羽毛。

不知不觉间,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夕阳像个烧红的火球,边缘还镶着圈金边,慢慢沉入海平面,把海面染成了一片金红,像铺了一地的碎金,又像打翻了天帝的胭脂盒。远处的渔船升起了炊烟,那炊烟是青灰色的,袅袅娜娜地飘向天空,与晚霞融在一起,变成了淡紫色。沙滩上的人流渐渐散去,摊贩们开始收拾东西,收木板的“砰砰”声,卷布料的“簌簌”声,还有铜钱放进钱袋的“叮当”声,混在一起像支热闹的晚曲。孙悟空看了看天色,摸了摸肚子,肚子里发出“咕噜”一声响,他说道:“俺老孙该进酒楼喊玄女师父了,时候不早了,再不走天黑透了,海上该起雾了,路难行,该启程回花果山了。”

青霞点点头,用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那我们在外面等着你,顺便看看这海岛的晚景。你瞧那晚霞,倒比天庭的火烧云多了几分水汽,看着润得很。”

孙悟空便转身跑进酒楼,穿过一楼喧闹的大堂。大堂里还有几桌客人在喝酒,划拳声“五魁首”“六六顺”的此起彼伏,酒气混着菜香扑面而来。他噔噔噔地爬上楼梯,来到四楼那个包间前。

他轻轻推开房门,门轴发出“呀”的一声轻响,只见包间里灯火通明,六盏琉璃灯把屋子照得像白昼,桌上放着三个空了的“潮起金樽”酒瓶,瓶身上的海浪纹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玄女早已酩酊大醉,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肩上,发梢还沾着点酒渍,脸颊泛着醉人的红晕,像熟透的苹果,她正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呼吸均匀,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梦到了什么开心事。

孙悟空赶紧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把玄女扶起来,生怕弄醒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那肩膀被压得微微一沉,他轻声喊道:“师父,你怎么样?醒醒,咱们该走了,花果山的猴子们说不定还等着咱们回去吃晚饭呢。”

玄女被他一扶,晃了晃脑袋,像风中的柳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神涣散得像蒙了层雾,嘴里说着胡话:“悟空……你别走……这酒……还有一杯没喝完……我害怕……”

孙悟空心中一软,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拍了拍她的后背,那后背的衣衫带着淡淡的酒气,他柔声说:“师父,俺老孙在呢,就在你身边,怕啥呢?有俺老孙在,天塌下来都给你顶着。”

玄女听到他的声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胳膊,指甲都快嵌进他的皮肉里,带着哭腔说:“我怕……我怕这酒喝完了……你就不见了……我怕我再也见不着你……你这泼猴……答应我一件事……”说着,她身子一软,便瘫倒在了孙悟空的怀里,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颈间,带着酒气的甜香,弄得他脖子痒痒的。

孙悟空连忙稳住她,手臂环得更紧了些,心里有些慌乱,像揣了只兔子,他轻声问道:“师父,什么事?你说,只要俺老孙能办到的,上刀山下火海都答应你。”

玄女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轻轻颤动着,声音带着浓浓的醉意,却异常清晰,每个字都像敲在石头上:“日后……我若遇危险……你要立刻跑……不用管为师……知道吗?别学花果山那只傻猴子……守着桃树不肯走……”

孙悟空一听,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像两块拧在一起的石头,语气带着几分急恼:“师父说的哪里话!俺老孙怎么会丢下你一人?你是俺师父,当年你教俺兵法,现在该俺老孙护着你了!保护你是应该的,要走咱们一起走,要死咱们一起死,谁也别想丢下谁!”

玄女却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那笑容比黄连还苦:“那袁守诚说了……我的情劫到了……躲不过的……呵呵……我可不管什么情劫……只要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孙悟空听她提起“情劫”,心里咯噔一下,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想起袁守诚白天神神秘秘的样子,那双眼睛像能看透人心似的,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轻声道:“师父,别扯别的了,天色晚了,海风凉,咱们该回家了,回花果山,我让小猴们给你炖碗姜汤。”

玄女这才点了点头,像小鸡啄米似的,喃喃道:“好……我们回家……回花果山……回那个有桃树的地方……”

孙悟空便小心翼翼地背起玄女,她的身子很轻,像一片羽毛,靠在他的背上,呼吸温热,带着规律的起伏。他背着玄女走出酒楼,门口的灯笼在风里摇晃,把他们的影子晃得忽明忽暗。青霞和紫霞立刻迎了上来,紫霞脖子上的贝壳吊坠在灯光下闪着光。

青霞见玄女醉成这样,眉头也皱了起来,有些担忧地问:“玄女娘娘喝多了?脸都红透了,怕是醉得不轻。”

孙悟空点了点头,眉头紧锁得像打了个结:“嗯,喝了三瓶‘潮起金樽’,那酒后劲大,怕是醉得不轻。你们可有醒酒药?就是那种用葛花泡的,之前俺老孙喝醉时吃过,挺管用的。”

紫霞摇了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摸着脖子上的吊坠:“我没带,平时也用不上这东西,谁像她似的,喝起酒来没个节制。”

青霞也说:“我也没有。要不找个地方歇歇,让她醒醒酒?前面好像有间客栈,看着挺干净的。”

孙悟空看了看天色,天边最后一点霞光也没了,只剩下墨蓝色的夜:“算了,还是赶紧回花果山吧,家里有安神汤,是用酸枣仁、茯苓熬的,比醒酒药管用。你们帮我扶好,别让师父掉下来,她现在跟团棉花似的,软得很。”

青霞和紫霞连忙点头,三人便驾起祥云。那祥云是孙悟空用仙气凝聚的,白得像,踩上去软绵绵的。

青霞站在孙悟空左边,紫霞站在右边,两人一左一右扶着玄女的胳膊,手指都扣着她的衣袖,小心地护着她,生怕她在云巅上晃悠掉下去——底下可是万丈高空,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祥云速度极快,耳边风声呼啸,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叫,不一会儿就远远望见了花果山那熟悉的轮廓,山上的灯火像星星似的散落在林间。

到了花果山境内,青霞拍了拍孙悟空的胳膊:“我们先回女娲宫复命了,出来这么久,女娲娘娘该惦记了,改天再来看望娘娘。”

孙悟空点了点头:“好,路上小心,夜里风大,别让云吹偏了方向。”

青霞和紫霞便对着孙悟空挥了挥手,紫霞脖子上的贝壳吊坠还闪了一下,两人跃上另一朵祥云,那祥云是淡紫色的,像她们的衣衫,朝着女娲宫的方向飞去了,很快就变成了两个小点。

此时,白衣仙子正好巡山经过,她手里还提着盏灯笼,灯笼上画着梨花,见孙悟空背着玄女,连忙走上前来,灯笼的光映得她脸上暖暖的,关切地问道:“悟空,这是怎么了?娘娘怎么睡着了?脸还这么红。”

孙悟空把玄女往上托了托,生怕她滑下去:“师父在聚福岛喝多了,已经睡着了,醉得厉害,说着胡话,喊都喊不醒。”

话音刚落,趴在孙悟空背上的玄女突然嘟囔了一句,声音含含糊糊的,像含着颗糖:“悟空……你别走……你要是敢走……看我打不打你……打断你的猴毛……”声音带着几分娇憨,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说完还往孙悟空背上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小猫。

白衣仙子听后,忍不住笑了笑,眼睛弯成了月牙,眼神里带着几分了然:“看来玄女娘娘对你用情不浅呀,醉成这样还惦记着你呢,连威胁人的话都带着点亲厚。”

孙悟空脸一红,像被灯笼照得太近,连耳根都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师姐你别打趣俺了,师父就是喝多了胡言乱语。现在天色晚了,先说是把玄女送回玄女宫,还是……”

白衣仙子想了想,用灯笼照了照前面的路:“夜深了,回玄女宫太远,娘娘醉成这样也经不起折腾,肯定留在花果山呀。就让娘娘住我的木屋吧,地方虽小,却也干净,我还烧了热水,正好给她擦擦脸。玄女睡床榻上,我打地铺就行,铺盖都是新晒过的,带着太阳味。”

孙悟空听后点了点头,觉得这主意不错:“那就麻烦师姐了,回头俺让小猴给你送些新鲜的果子。”

他小心地把玄女放下来,动作轻得像放一片羽毛,白衣仙子赶紧上前背起,她的动作比孙悟空更轻柔,手指都不敢用力,生怕弄醒她。两人一前一后,朝着树林中的木屋走去,灯笼的光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影子,踩过落叶时发出“沙沙”的声响。

孙悟空看着白衣仙子背着玄女的背影,又想起玄女醉后的那些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暖暖的又有点酸,说不清是感动还是别的什么,就像喝了杯掺了蜜的醋。

安置好玄女后——白衣仙子给她擦了脸,盖了厚被子,还在床头放了盆醒酒汤——孙悟空也回到了水帘洞。

水帘洞的石榻是他用最光滑的青石打磨的,上面铺着虎皮褥子,暖和得很。他躺在石榻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反复回想着玄女口中的“情劫”,还有她那句“我怕再也见不着你”,越想越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像有无数只小猴在里面蹦跶。不知过了多久,倦意像潮水似的涌来,他才沉沉地睡着了,梦里似乎又听到了玄女的声音,温柔又带着一丝脆弱,像易碎的琉璃:“悟空,别走……”

赋词一首:

《临江仙·沙岸嬉游醉语绵》

贝缀霞衣波漾彩,沙滩嬉逐晴川。

紫绡轻曳绮梦牵。

海螺吹晚韵,鸥鹭伴归舷。

醉语喃喃情未已,肩头暖意融绵。

情劫暗谶绕心渊。

月沉花睡去,风送意千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