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法医中心，晚上十一点。
秦玥脱下手套，指尖因长时间浸泡在乳胶和血腥混合的气息中微微发白。窗外暴雨如注，敲打着解剖室的玻璃窗，像无数冰冷的手指在抓挠。
“第三具了。”助手林伟递过整理好的报告，声音压抑，“同样的手法，死后二十四小时内被冷冻，然后抛尸。内脏缺失，但创口整齐得像外科手术。”
秦玥没说话，走到水池边，用力搓洗双手。热水冲刷着指缝，却冲不散那股萦绕不去的血腥味。她抬头看向镜子，镜中的女人脸色苍白，眼下有浓重的阴影。三十二岁，市局最年轻的首席法医，却在这个连环杀手面前束手无策。
“秦主任，刑警队那边催结果......”林伟小心翼翼地说。
“告诉他们，明天早上八点，我会给出完整的尸检报告。”秦玥关掉水龙头，声音冷静得听不出情绪。
林伟离开后，解剖室只剩下她一个人。她走回解剖台，掀开白布。台子上的年轻女性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如果不是胸腔那个精准切开心脏的创口，任谁都会以为这是个误入歧途的普通女孩。
但秦玥知道不是。
她戴上新手套，轻轻拨开死者颈部的皮肤。在颈动脉旁，有一个极细微的针孔，周围组织有轻微灼伤。
“七氟醚......”她喃喃自语。
手机突然震动，打断她的思路。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
“秦法医。”电话那头的声音经过处理，冰冷而机械，“你检查得够仔细吗？”
秦玥猛地抬头，环顾空无一人的解剖室。
“你是谁？”
“看看她的左手食指。”电话挂断。
秦玥稳住呼吸，轻轻抬起死者的左手。在食指指甲缝里，有一丝几乎看不见的蓝色纤维。她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取出，放进证物袋。
就在此时，解剖台上的尸体突然抽搐了一下。
秦玥手中的镊子差点掉落。她定睛看去，尸体安静地躺着，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但当她准备离开时，余光瞥见了解剖台边缘——一滴尚未干涸的水迹，正缓缓从台面滴落。
尸体是被冷冻过的，送回解剖室已经三个小时，怎么可能还有未融化的冰水？
秦玥慢慢绕到解剖台另一侧，蹲下身。在台子下方的阴影里，一个小小的金属物件反射着冷光。
那是一枚造型奇特的徽章，上面刻着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符号：一只眼睛，瞳孔是一把手术刀。
徽章冰凉刺骨，仿佛刚从冰柜中取出。
秦玥站起身，再次看向解剖台上的尸体。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死者那张安详的脸上，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
窗外的雨更大了。
第二章：不速之客
第二天清晨，刑侦支队会议室烟雾缭绕。
“三个受害者，都是二十五岁左右的女性，社会关系简单，没有仇家，没有经济纠纷。”刑警队长赵大力把照片贴在白板上，“死后被冷冻，然后抛尸。内脏被精准切除，创口干净利落，凶器应该是特制的手术刀。”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连环杀手不罕见，但如此专业、冷静的作案手法，让在场的所有老刑警都感到脊背发凉。
“秦主任，尸检有什么新发现？”赵大力看向刚刚进门的秦玥。
秦玥把证物袋放在桌上：“死者生前被注射七氟醚，这是一种医用麻醉剂。另外，在最后一位受害者指甲里发现了这个。”
蓝色的纤维在证物袋中几乎看不见。
“还有，”秦玥顿了顿，“昨晚我接到一个电话，对方知道我在验尸，还指引我找到了这个纤维。”
会议室顿时哗然。
“凶手打的？”赵大力眉头紧锁。
“声音经过处理，无法判断。”秦玥没有提及那枚徽章——它此刻正静静躺在她的口袋里，冰凉如初。
散会后，秦玥刚回到办公室，就看见一个穿着不合身西装的男人站在她的办公桌前，正翻看她的工作笔记。
“你是谁？”秦玥冷声问。
男人转过身，露出一张年轻得过分的脸：“省厅特派，陈子锋。奉命来协助调查连环杀人案。”
他掏出证件，确实盖着省公安厅的印章。但秦玥注意到，他的站姿、眼神，都不像警察。
“省厅的特派员会不经过允许翻看法医的私人笔记？”秦玥伸手要抢回笔记本，陈子锋却灵活地避开。
“秦法医的笔记记得很详细，”陈子锋微笑，眼神却锐利如刀，“但似乎遗漏了什么。比如，那枚徽章。”
秦玥心中一惊。
陈子锋向前一步，压低声音：“我知道你昨晚发现了什么。那只眼睛，那把手术刀——它属于一个叫‘清道夫’的组织。”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会明白的。”陈子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推到秦玥面前，“这是第四位受害者，今早发现的。不同的是，她还活着。”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孩，躺在IcU病房里，身上插满管子。她的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
“她被发现时，心脏已经被取出一半，但不知为何，凶手中途停止了。”陈子锋盯着秦玥的眼睛，“她在昏迷中一直重复一句话。”
“什么话？”
“‘告诉秦法医，他回来了’。”
秦玥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他？他是谁？”
陈子锋没有回答，而是指向窗外。顺着他的方向，秦玥看见市局大院门口，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人正抬头看向她的窗口。雨幕中，他的面容模糊不清，但秦玥能感觉到——他在笑。
下一秒，男人转身消失在雨中。
“游戏开始了，秦法医。”陈子锋轻声说，“而你，一直是游戏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