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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在暮色中停笔 > 第433章 阳光下的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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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刺眼,带着久违的温暖,却无法立刻驱散骨髓里渗出的寒意。林晚跪在沈砚身边,手指颤抖地探着他的颈脉。那跳动虽然微弱,却顽强地持续着,像风中残烛,却未曾熄灭。她长长地、颤抖地舒出一口气,悬在喉咙口的心脏终于落回实处,随之而来的是几乎要将她压垮的疲惫和后怕。

“还活着……他还活着……”她喃喃着,像是在告诉自己,也像是在向这片陌生的山谷确认。

石头挣扎着站起身,顾不上自己浑身的酸痛和擦伤,警惕地环视四周。山谷寂静,绿草如茵,远处有鸟鸣,近处有溪流潺潺的水声。除了他们三人,似乎再无其他生命迹象。他仔细倾听了片刻,又爬上旁边一块较高的岩石了望,确认暂时安全。

“这地方很隐蔽,暂时应该安全。”石头跳下岩石,脸色凝重地走回来,目光落在昏迷的沈砚身上,“但沈老弟这伤……拖不得。失血太多,骨头的问题更大,必须尽快找到药物和固定的东西。”

林晚看着沈砚苍白如纸的脸,看着他身上简陋固定处渗出的新鲜血渍,心如刀绞。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石头哥,我们得先找个更隐蔽的地方安顿下来,然后你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能用的草药,或者……看看能不能找到人烟。”

石头点头:“我也是这么想。这山谷看着不小,我先去找找看有没有山洞或者能遮风避雨的地方。林老师,你守着沈老弟,有任何情况大声喊我。”

“好,你小心。”林晚用力点头。

石头不再耽搁,拿起匕首,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植被更茂密、可能有山壁的方向快速搜寻过去。

山谷里只剩下林晚和昏迷的沈砚。阳光毫无遮挡地洒落,照亮了他脸上每一处细小的伤口和尘土的痕迹。他闭着眼,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平日里冷硬逼人的线条在昏迷中软化,却更显出一种易碎的脆弱。

林晚小心翼翼地用衣袖蘸了点旁边溪水,轻轻擦拭他脸上的血污和冷汗。冰凉的触感让他无意识地蹙了蹙眉,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痛楚的呓语。

“疼……”模糊的音节逸出苍白的唇瓣。

林晚的心瞬间揪紧,动作更加轻柔。“忍一忍,沈砚,很快就好了……”她低声安慰着,明知他听不见,却还是忍不住一遍遍地说。她握住他冰冷的手,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

时间在等待中变得格外漫长。每一秒,林晚都在担心沈砚的伤势恶化,担心石头遇到危险,担心“夜枭”的追兵突然出现。各种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翻腾,她只能紧紧握着沈砚的手,从他微弱的脉搏中汲取一丝微弱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石头刻意加重的脚步声。林晚立刻抬头望去,只见石头快步走来,脸上带着一丝振奋。

“找到个好地方!”石头压低声音,语气急促,“那边有个浅山洞,位置很隐蔽,洞口还有藤蔓遮挡!我还找到了这个!”他摊开手掌,里面是几株带着泥土的绿色植物,“好像是接骨草和止血藤,老一辈人用过,应该有点用!”

这简直是雪中送炭!林晚眼中瞬间燃起了希望。“太好了!我们快把沈砚挪过去!”

挪动一个昏迷且重伤的成年男子并非易事。林晚和石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几乎是连拖带抬,才小心翼翼地将沈砚转移到了那个位于山壁凹陷处的浅山洞里。山洞不大,但足够容纳三人,而且果然如石头所说,洞口垂落的茂密藤蔓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十分隐蔽。

将沈砚安置在相对平坦干燥的角落,石头立刻开始处理采来的草药。他用石头将草药捣碎,混合了一点溪水,制成糊状。林晚则协助他,小心翼翼地解开沈砚身上那简陋的固定,露出下面狰狞的伤口。

左腿肿胀得厉害,皮肤呈现不正常的青紫色。左肋处的包扎更是被鲜血完全浸透。看到这些,林晚的眼泪又差点掉下来,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石头动作熟练地将药糊敷在沈砚的伤口上,尤其是左腿骨裂和左肋断裂处,然后用找到的较为柔韧的树皮和藤蔓,重新进行了更牢固的固定和包扎。整个过程,沈砚即使在昏迷中,身体也因为剧痛而时不时地痉挛,冷汗一层层地冒出。

林晚一直握着他的手,不停地在他耳边低声说着鼓励的话,尽管她知道他可能听不见。

处理完伤口,石头又出去了一趟,用巨大的树叶盛了些清水回来。两人合力,一点点给沈砚喂了些水。清冽的溪水滑过他干裂的嘴唇,他似乎本能地吞咽了几下。

做完这一切,两人都已精疲力尽。石头靠坐在洞口附近负责警戒,林晚则守在沈砚身边,寸步不离。

山洞内光线昏暗,只有从藤蔓缝隙透进来的些许阳光,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砚的呼吸依旧微弱,但似乎比刚才平稳了一些,脸上也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色。

林晚轻轻握着他的手,指尖感受着他脉搏的跳动,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他脸上。阳光透过缝隙,恰好照亮他紧抿的薄唇和线条清晰的下颌。

她想起地下空间里,他毫不犹豫推开她,独自断后的决绝背影。

想起门隙之间,那冰冷指尖传递过来的、微弱的求生意志。

想起他苏醒后,那句斩钉截铁的“永远不会”。

想起他冷静地安排拖行自己时,那近乎残酷的理智……

这个男人,像一座沉默的雪山,外面是万年不化的冰层,内里却蕴藏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热量与担当。他用他最笨拙、最直接的方式,将她牢牢地护在了身后,也将他自己,毫无保留地交到了她的手中。

泪水无声滑落,滴在他手背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俯下身,用额头轻轻抵住他包扎着绷带的额头,感受着他皮肤传来的、依旧偏低的体温,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哽咽着低语:

“沈砚,快点好起来……”

“我们还有很多地方没去,很多星星没看……”

“你说过要带我回家的……”

“我等着你呢……”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哭腔,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和……无尽的眷恋。

仿佛听到了她的呼唤,沈砚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虽然依旧没有醒来,但那与他额头相贴的皮肤,似乎……回暖了一点点。

阳光在山洞外缓缓移动,将影子拉长。

山谷寂静,溪流潺潺。

在这片暂时安全的避风港里,沉重的伤势是无法忽视的现实,但紧握的双手和无声的守护,已然成为了穿透一切阴霾的——最温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