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地精”的嘶叫声如同铁勺刮擦骨头,瞬间填满了狭窄的矿道。猩红的眼珠在魔法光球的照耀下连成一片令人心悸的浪潮,裹挟着腥风扑面而来!
“结阵!保护法师!”克罗夫骑士怒吼一声,十字剑化作一道土黄色的厚重光幕,每一次挥砍都带着沉闷的破空声,将冲在最前面的地精连同一块块碎裂的岩石一同斩飞。他的斗气属性显然也偏向土系,沉稳厚重,擅长正面攻坚与防御。
两名在前方的佣兵反应极快,立刻举起包铁的木盾,顶在克罗夫两侧,构成一个简陋的三角防御阵型。长剑从盾牌缝隙中不断刺出,精准地刺穿地精的咽喉或眼睛。他们配合默契,显然是久经沙场的老手。
然而,地精的数量太多了!它们从黑暗的角落、从头顶的岩缝、甚至从松软的地面下不断钻出,悍不畏死地扑上来。它们的爪牙蕴含着尸毒,只要被划破一点皮肉,很快就会麻痹僵硬。
“地刺术!”埃德加法师躲在队伍中央,挥舞着短木杖,低声吟唱。顿时,佣兵盾牌前方的地面上,猛地凸起几根尖锐的石笋,将几只冲来的地精串成了糖葫芦。但法术范围有限,消耗也大,无法持续阻挡潮水般的攻击。
断后的两名佣兵压力巨大,他们背对着队伍,需要防范来自后方的袭击,黑暗中不断有地精试图绕后,让他们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苏喆被围在队伍中间,埃德加的身边。他看似“惊慌”地紧贴着冰冷的岩壁,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呆了。克罗夫在战斗的间隙瞥见他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
但无人注意到,苏喆贴着岩壁的手掌下,极淡的土黄色光晕正在缓缓渗入岩石。他在感知,在共鸣!这矿洞的岩壁历经千年,饱含着浓郁的土系能量,虽然被混乱气息污染,但其本质仍在!
“垒壁诀”全力运转,并非用于攻击,而是用于“沟通”与“引导”。他在寻找,寻找这片岩壁的“节点”,寻找那相对“宁静”的所在。
一只嗜血地精异常狡猾,竟从众人头顶的阴影处悄然滑落,张开腥臭的嘴,直扑看似最弱的苏喆后颈!
“小心!”一名断后的佣兵瞥见,惊呼出声,却来不及救援。
埃德加也感应到了背后的恶风,但他正在准备下一个法术,根本无法分心。
克罗夫更是被正面源源不断的地精死死缠住。
就在那地精的獠牙即将触碰到苏喆皮肤的瞬间——
苏喆动了!
他没有回头,没有闪避,只是贴着岩壁的右手猛地一按!
“嗡!”
他手掌接触的那片岩壁,骤然泛起一圈肉眼可见的土黄色涟漪!一股沉凝、厚重、带着愤怒般震动的力量,以他的手掌为中心,轰然爆发!
“嘭!”
那只偷袭的地精,如同撞上了一面无形却坚实无比的墙壁,整个身体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在半空中骤然停滞,随即猛地反弹出去,狠狠撞在另一侧的岩壁上,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变成了一滩模糊的肉泥!
这突兀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克罗夫一剑劈飞面前的地精,抽空回头看了一眼,瞳孔微缩。他看得清楚,苏喆根本没有直接接触那只地精!是岩壁本身……排斥了它?
埃德加也愕然地看向苏喆,手中的法术差点中断。
苏喆缓缓收回手掌,脸色“苍白”,呼吸“急促”,仿佛刚才那一下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他靠着岩壁,声音“虚弱”地对克罗夫喊道:“骑士大人!这、这里的岩壁……好像有些古怪,它们似乎……排斥这些怪物!”
他自然不会暴露“垒壁诀”的真相,而是将原因推给了“古怪的岩壁”。这既能解释刚才的现象,又能引导众人的行动。
克罗夫闻言,目光一闪,立刻喝道:“向岩壁靠拢!快!”
幸存的两名前方佣兵和断后的两名佣兵立刻且战且退,将埃德加和苏喆紧紧护在中间,背靠着冰冷的矿洞岩壁。
果然,当他们背靠岩壁后,压力骤减!那些嗜血地精似乎对岩壁存在着某种忌惮,攻击不再像之前那样无所顾忌,尤其是苏喆附近的那片区域,地精们更是绕道而行,只敢从其他方向发动零星的攻击。
克罗夫压力大减,十字剑挥舞得更加凶猛,斗气光芒大盛,如同磐石般牢牢扼守着阵地。埃德加也得以喘息,开始吟唱范围更大的“泥沼术”,迟缓地精的动作。
战斗的天平开始倾斜。
苏喆背靠着岩壁,微微喘息,看似惊魂未定,眼底却是一片冷静。刚才那一下,并非岩壁自发排斥,而是他以自身“垒壁”斗气为引,瞬间激发了小片区域内岩壁沉寂的土系能量,形成了一次短暂的、小范围的“能量脉冲”。这需要对能量极其精妙的掌控和对岩石特性的深度理解。
他悄悄看了一眼克罗夫和埃德加,这两人虽然暂时相信了他的说辞,但眼中的惊疑并未散去。尤其是克罗夫,那审视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
不过,这正合他意。
他需要展现一定的“价值”,但又不能暴露太多。如今,他成功地将自己与“矿洞的古怪”绑定在了一起,至少在找到所谓的“宝藏”之前,哈罗德和克罗夫不会轻易动他。
厮杀的喧嚣逐渐减弱,残余的嗜血地精在克罗夫和佣兵们的清剿下,终于被消灭殆尽。矿道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地精尸体散发的恶臭。
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具地精的尸体,以及……一具佣兵的尸体。是断后的一名佣兵,不幸被地精的毒爪划破了颈动脉,此刻已面色发黑,气绝身亡。
活下来的三名佣兵脸色难看,默默收拾着同伴的遗体。
克罗夫收起十字剑,脸色阴沉地走到苏喆面前,目光如炬:“你刚才做了什么?那岩壁是怎么回事?”
苏喆“艰难”地站直身体,脸上带着后怕和一丝“茫然”:“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很害怕,用手撑着墙,然后就感觉……感觉墙好像动了一下,那只地精就飞出去了……”
他将一切都推给了未知和巧合。
克罗夫死死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但苏喆的表情控制得天衣无缝。
良久,克罗夫才冷哼一声:“最好如此。继续前进,跟紧点,别再耍什么花样!”他不再深究,但心中的警惕已然提到最高。这个雷恩·阿斯特,绝不像传闻中那么简单!
队伍稍作休整,处理了伤口,将同伴的尸体简单掩埋后,再次向着矿洞深处进发。只是这一次,气氛变得更加压抑和诡异。
苏喆默默地跟在队伍中,感受着怀中《石痕杂录》越来越清晰的共鸣,以及矿洞深处那混乱源头传来的、仿佛被惊动了的……躁动低语。
他知道,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而刚才那小小的“表演”,已经为他争取到了一点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