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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8

解元的光环,如同一轮骤然升起的骄阳,将苏喆彻底推到了京城舆论的风口浪尖。“永昌伯府庶子”、“十六岁解元”、“慧眼识画”、“仁厚重学”……诸多标签叠加在他身上,构成了一个极具传奇色彩的少年英才形象。往日门庭相对冷清的永昌伯府,一时间竟有些门庭若市之感。

拜帖和请柬如同雪片般飞入听竹轩,其数量和质量,远非中秀才时可比。邀请者不再局限于清流文士的小圈子,更多的是各部院官员、勋贵世家,甚至是几位皇子府上的属官递来的帖子,或是赏花,或是听曲,或是纯粹的文会雅集。

苏喆深知,这已不仅仅是学问交流,更是踏入京城顶级社交圈的开始,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他依旧保持着谨慎,但与以往不同的是,他已无法全然回避。解元的身份赋予了他一定的自主权,但也带来了相应的社交义务。

在王氏和永昌伯的默许甚至鼓励下,他开始有选择地出席一些场合。

首次正式亮相,是在礼部一位侍郎府上举办的赏菊宴。宴会上冠盖云集,不乏二三品的大员和声名显赫的勋贵。苏喆一身月白儒衫,身形挺拔,面容清俊,在一众或老成或倨傲的宾客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他并未因年少得志而张扬,也并未因身份转变而怯场。举止从容,言谈有度,对长辈恭敬而不谄媚,对同辈谦和而不失风骨。当有人问及经义或策论时,他能对答如流,见解精辟;当话题转向风花雪月或朝野趣闻时,他则多听少言,偶尔插言,也必是言之有物,恰到好处。

这份远超年龄的沉稳与分寸感,让许多原本只是出于好奇或给永昌伯府面子前来寒暄的官员,都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此子温润如玉,锋芒内敛,假以时日,必非池中之物。”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翰林捻须赞叹。

“苏伯爷好福气啊,府上竟出了这般芝兰玉树。”另一位官员向永昌伯苏承宗恭维道。

苏承宗面上有光,心中亦是感慨万千。他这个几乎被遗忘的庶子,竟成了他如今在官场上最拿得出手的“招牌”。

在这样的场合,苏喆再次遇到了周墨。周墨同样中了举人,名次虽不如苏喆耀眼,也在前三十之列。他依旧穿着半旧的青衫,但气度愈发沉凝。两人相见,相视一笑。

“恭喜苏兄,独占鳌头。”周墨拱手,语气真诚。

“周兄同喜,你我皆跃过龙门,前路可期。”苏喆还礼。

交谈中,苏喆得知周墨并未投靠任何高门,依旧是独自赁屋居住,潜心备考。其风骨与志向,令苏喆心中更多了几分敬佩。周墨也隐约透露,已有清流官员对他表示出招揽之意,但他仍在观望。

“京城水深,各方势力盘根错节。苏兄如今名声在外,更需谨慎选择。”周墨低声提醒,意有所指。

苏喆点头称是。他何尝不知?如今递来橄榄枝的,既有以清流自居的翰林一系,也有手握实权的部院大佬,甚至隐隐还有不同皇子背后的势力。一步踏错,便可能万劫不复。

在一次由某位以书画鉴赏闻名的老郡王举办的雅集上,苏喆的“察言观色”天赋再次发挥了关键作用。席间,众人赏玩一副前朝古画,对其真伪争论不休。苏喆并未急于开口,他仔细观察画作纸张、墨色、笔意,尤其留意装裱的细微之处,并结合自己阅读的那些冷僻杂记中的记载,最终提出了一个与主流观点相左,但论据极为充分的看法,指出此画可能是明末一位极高明的仿作,并详细阐述了判断依据。

他言辞恳切,论据扎实,并非为了哗众取宠,而是纯粹出于对书画本身的见解。那位老郡王听得连连点头,最终叹服:“后生可畏!老夫钻研此道数十年,竟不如苏解元眼力毒辣!此论当为定评!”

经此一事,苏喆“博学敏思”、“见识不凡”的名声更响。连带着他当初寻回《千峰寂雪图》的旧事也被重新提起,更为他增添了几分传奇色彩。

然而,名声愈盛,暗中的窥探与算计也愈多。

这日,苏喆从一场文会归来,观墨低声禀报:“少爷,近日似乎有人在暗中打听您往日的事情,尤其是……关于柳姨娘的旧事,还有您病重那段时间的细节。”

苏喆目光一凝。柳姨娘,便是他的生母。在他“病重”之前,也即是原主命运转折点的那段时间……有人想翻旧账?是想找到他的什么把柄,还是想借此攻击永昌伯府?

他立刻警觉起来。吩咐观墨和侍书加倍小心,留意府内外动向,同时让迎夏和拾秋也多加留意府中关于往事的流言。

树欲静而风不止。

解元的光环带来了荣耀与机遇,也引来了更隐秘的刀光剑影。

苏喆站在听竹轩的书房窗前,看着庭院中在秋风中摇曳的竹林,眼神锐利。

名动公卿,看似风光无限。

实则,他已站在了更大的漩涡边缘。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更加谨小慎微。

但他心中并无畏惧,只有一片冷静的决然。

既然已踏上这条路,他便要看看,这京城的风云际会,最终能卷起怎样的浪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