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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笑语轻拂花影动,酒香浅漾月华柔

欧阳林、秦岳、岳飞、秦梓苏与高莲几人依次而出,跟随那位哑仆,沿着甬道,再度来到方才那间净室。陆怀瑾并未离去,仍旧恭恭敬敬地立在室内,见五人出现,忙迎上前,神情更显恭谨,对欧阳林恭声道:“不知是少东家亲临,方才多有失礼,还请少东家恕罪。”

他略微上前半步,微微欠身伸手,示意几人跟随,语气中小心翼翼:“方才种种,皆是奉了蒋朝奉大人的吩咐,并非小的有意隐瞒。”

这几句话滴水不漏,既示敬意,又表清白。欧阳林心下本就无意责怪,他才归楼门、又远赴北疆,楼中除几位高层外鲜有人认得自己,如此态度倒也情理之中。更何况方才密室之中汇聚了整个武林的正道魁首,所谈之事更是机密至极,谨慎些也无可厚非。

陆怀瑾的态度越发恭敬,甚至隐约透出几分谄媚。欧阳林从来没有过一天享受过这种被人小心奉承的感觉,一时间只觉得心底有些微妙的别扭,说不清是因为天下楼的所有人皆是如此,还是仅仅只有陆怀瑾一人如此做派。无论如何,这种突如其来的恭谨与讨好,都让他微微有些不爽。念及此处,他忍不住抬眼,暗暗打量起陆怀瑾,却见那人神色忽然一敛,眉目间那点刻意的恭顺瞬间消失无踪,重新变回了温文尔雅、张弛有度而不卑不亢的知客模样,彷佛方才那一丝谄媚只是错觉,根本从未存在。欧阳林不由得在心底暗自一叹,只当是自己眼花或是心绪过敏,想得太多,当下把那抹微妙的情绪压进心底,不露声色地收敛了神情,谁也没有去提起什么,只默默跟在陆怀瑾身后,离开那间净室,继续往花园走去。

直到这时,几人才从方才那股凝重肃穆的氛围中缓过神来。眼前这一幕,乃是天下闻名的正道巨擘齐聚一堂,纵然这些人都是他们自幼便熟识的长辈、亲友,甚至是如父如兄般的存在,可那片刻间的严肃与威压,却叫他们不敢有丝毫放松。更何况,欧阳林、秦岳与秦梓苏三人方才才被考究过武艺,紧接着又被牵扯进关于家国大义的深沉话题,短短几句对答,便已将江湖大势与未来走向定下了七七八八。这股从未有过的压力,压得他们心头发沉,虽不至于外人能察觉,但其中滋味,却唯有他们自己心知肚明。

此时众人已跟着陆怀瑾走到外间的花园。小小的燎炉上,焦黄的花生与山芋散发着阵阵清香,混合着园中淡淡的花香与树木的幽香,伴着潺潺流水的叮咚声与翩翩飞舞的蝶影,气息清雅,令人心神微松。几人直到此刻,才终于吐出胸口那口压抑的闷气。秦梓苏与高莲许久未见,两个少女自然而然地牵着手,落在队伍的最后,悄声说着些闺房趣事,言语轻软如风。岳飞与秦岳神情依旧严肃,彼此对视一眼,心中千言,却又顾虑隔墙有耳,只得把话咽回心底。唯有欧阳林心怀重重思绪,默默行在中间,目光空落,一时间竟像是失了神。

正当欧阳林恍惚出神之际,耳畔似乎隐隐约约响起有人轻声呼唤自己的名字。那声音空灵而轻柔,仿佛隔着一层薄雾,尚未来得及细细捕捉,一双洁白细腻的小手便轻轻落在他的肩头,随之而来的,是一缕淡淡幽香,若有若无地拂过鼻尖,让他猛地清醒过来。抬眼望去,秦梓苏正满脸笑意,俏生生地立在自己面前,一双白皙的小手在他眼前轻轻晃了几下,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打趣道:“我的好少东家,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话说,少东家能不能做东,让小妹几个好好尝一尝天下楼的佳肴啊?”

秦梓苏笑靥如花,神情里满是跃跃欲试,一旁的高莲也笑吟吟地轻轻揽住欧阳林的肩膀。欧阳林的身量并不高大,甚至略显清瘦,高莲那双柔若藕节的手臂轻搭在他的肩头,带着几分亲昵,语气温柔又带着几分俏皮却是转头对着秦梓苏说到:“我跟你说,这天下楼的好吃的可多了。”

走在最前方的秦岳和岳飞闻声,也不由得停下脚步,回身望了过来,看着三人有说有笑的模样,彼此心中暗暗好笑,唇边都漾起一抹会意的微笑,静静看着那一片轻松热闹的气息在花园间荡漾开来。

欧阳林如梦方醒,他从来没有享受过丝毫权力的味道,这才记起自己竟然还是这天下楼的主人。他轻轻反握住高莲柔若藕节的小手,略带几分无奈地笑道:“莲姐姐,你又欺负我。”说罢,又伸手在秦梓苏粉嫩的小脸上轻轻捏了捏,笑容里带着几分调笑:“小苏儿淘气,看我今天不罚你去给我暖床。”

只是这话说到一半,声音便渐渐低了下去,最后甚至低得近乎不可闻,耳根子也不受控地微微泛红。这终究是略显轻佻的玩笑,他到底还是说不下去。偏偏两位娇俏的姑娘却丝毫不将他的窘态放在心上,一个娇嗔作势,一个银铃般的笑声,笑闹成一团,仿佛一阵春风,吹散了花园里的那点拘谨与沉闷。

走在前方的陆怀瑾目光低垂,神色淡然,仿佛什么都未曾听见,亦如老僧入定,举止间不露半点情绪。待笑闹平息,欧阳林这才缓了缓神,轻轻清了清嗓子,略显小心地开口:“那个……陆公子,可否帮我们找一处安静些的地方?我想同朋友们小酌几杯?那个你能不能帮我们安排一下。”

话音未落,陆怀瑾已是面露微笑,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谨遵少东家吩咐,各位贵客,请随我来。”说罢,他缓步行至最前,引着众人穿房过嵴,踏过曲折回廊,行至第五层的贵宾楼阁。

只见此处与下方诸层截然不同,偌大的楼面仅设不足十间房,每一间之间间距极远,门前各植半人高的绿意盆景,或松、或梅、或清竹,疏影横斜,隔绝了窥探的目光。廊道两侧立着高挑雕花灯架,纱灯内烛光微摇,映得廊影深邃静谧。每一房门外更有一架紫檀屏风掩映,厚实帷幔垂落,里外隔绝得滴水不漏。脚下则是厚厚的苏杭织毯,云纹暗织,入脚柔软,仿佛踏进一团轻软的云雾,让人不由自主放轻了呼吸。

绕过门帘,转过雕屏,推门入内,内外两间的格局顿时映入眼帘。外间陈设素雅,一张阔面方桌正居正中,四周是酸枝木方凳,案几上陈列着汝窑小盏与端砚古玩,角落里更有古铜博山炉缓缓吐着轻烟,清香弥漫,氤氲出几分古雅静穆的氛围。

再入正室,格局顿时开阔许多,内里竟似“屋中藏屋”,分隔有序,错落有致。正中的会客厅最是宽敞,一张八仙桌横陈正位,乌木深沉,纹理如水波蜿蜒,两侧各列螺钿镶嵌的太师椅,椅下铺着虎皮毡褥,显得既矜贵又沉稳。桌案之后,条案一字排开,正中供着玲珑假山,山前一对汝窑花瓶插着数枝水墨梅,香气淡淡,旁置鎏金博古架,上陈东瀛漆器与古玉文玩,三支细檀香青烟袅袅,蜿蜒而起,直入屋梁,氤氲间更显雍容。墙上悬挂着一轴工笔青竹,笔意遒劲,墨色清劲,似有风声透纸而来,令人心神俱静。

左侧偏间乃是一间静雅书房,墙上悬着名家手札,书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几卷古籍整齐叠放,案角一盏宫灯,光影摇曳,透出淡淡书卷香气。右侧则是一间内卧,雕花的大床八柱六檐,床前设有锦织软榻与朱漆衣架,绣帘半卷,暗香浮动。欧阳林无意间瞥了一眼,方才那句轻佻的调笑霎时涌上心头,面色不由一热,连忙移开目光,不敢多看半分。

众人略略环顾四周,心下皆暗自赞叹,这才觉出一丝异样——偌大的五层楼阁,除了陆怀瑾之外,竟无半个仆从小厮的影子。按理说,这等奢华的所在,便是在屋内添上十七八个侍者,也绝不显得拥挤,可如今偌大的楼层里,除他们几人外竟是静寂无声,唯有檀香轻袅,微微氤氲着一室清雅。

这几人虽不是那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纨绔公子,但行走江湖多年,眼界何等宽阔,见识何等老练,却也从未见过如此不讲究的待客之礼。正当几人暗暗揣测间,陆怀瑾只是微微一笑,抬手轻轻一拍,清脆的掌声在厅中回荡。

片刻之后,几名身着素衣的侍者鱼贯而入,步伐轻缓,目光低垂,手中托盘上承着各色佳肴,香气自门口便弥散开来。众人看着那一道道色泽精致、器皿典雅的菜肴被一一摆上八仙桌,心下更添一分微妙的震撼。

等到侍者尽数退下,厅中重新恢复那份静谧,陆怀瑾这才含笑解释道:“回少东家,除了特别需要,这五层一向不配常驻仆役。能入此间的贵客,往往自有随行仆从伺候,楼中只是略作照应,绝不多扰。” 说罢,陆怀瑾缓缓倒退,脚步轻稳无声,神情恭敬却不失从容。临至门口时,他略微欠身,低声而温雅地道:“少东家,小人在外间候着,若有差遣,吩咐一声便是。”话落,他才垂首退了出去,厚重的帷幔随之轻轻垂落,将内外隔成两重静谧。

陆怀瑾轻轻躬身,缓缓退去,厚帘轻垂,隔绝了外间的喧声。偌大的屋子里,只余他们五人,空气中弥漫着檀香的淡淡幽意。几人对视一眼,方才将目光落在案上诸般菜肴之上。菜肴虽不算多,却皆是极尽匠心的精致之作。

当先四碟凉菜,一碟玉簪白玉卷,豆腐细丝卷着黄瓜银芽,薄荷清香扑鼻;一碟金丝火腿,切得极薄的云腿卷着糯米糕,红白相衬,宛若初霜里的一点红梅;一碟绿云什锦,翠色蔬菜与香菇百合交织,淡淡花香中透着素雅;还有一碟山海兜,青绿间点缀着赤红云腿与细细鹿脯,鲜咸相生,叫人未尝先咽了口水。

紧接着便是热菜上桌,三道皆是极尽功夫之物:荔枝煨白鳝,汤色澄澈,鳝肉细腻鲜嫩,荔枝的甘润透在汤底,夹起一筷入口,齿间盈满鲜甜;玫瑰酥香鸭,外皮微焦,刀锋划过,油汁四溢,暗香浮动,肉质鲜嫩得几近入口即化;八珍豆腐羹,豆腐如凝脂,伴着虾仁、莼菜与细细火腿末,入口温润,清鲜却不寡淡。

几色素馔与点心更是锦上添花。玉露蒸素卷酸甜清口,藕片与马蹄咬下去脆嫩清爽;桂花酥饼酥皮松脆,甜香不腻;梅花汤饼软糯温润,淡淡桂香在齿间回旋,一酥一软,一香一清,妙不可言。

饮子亦极有章法。冰镇的酸梅汤盛在琉璃碗中,色若凝霞,酸甘清凉,沁人心脾;温热的桂花陈酿则斟在白玉杯里,香气氤氲,入口微甜而回味悠长。案侧更静静放着一坛“解忧愁”,泥封未启,已是酒香扑鼻,透过瓶身渗出丝丝幽香,光是这味道,便让人心神微醺。

这几道小菜虽是寻常的时蔬点心,但在天下楼名厨的巧手下,却被烹得精致非常,清淡之中自有层次,平常之味亦生出几分雅致来。席间,几人频频举筷,尝过一口又忍不住再夹一筷,连声赞叹不绝,酒意与欢意一并升腾起来。

不多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初见的拘谨早已散去。秦岳与高莲原本只是略略寒暄,但在欧阳林与秦梓苏有意无意的撮合下,言语渐多,彼此之间也慢慢熟络了起来。高莲眉眼含笑,话语间添了几分柔和;秦岳虽言辞简短,却字字沉稳,透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笃定与真挚。

岳飞年长几岁,气质间自有一股沙场历练出的英雄气概,举手投足皆是沉稳不迫。偶尔开口,与高莲说上几句,声音沉厚而带着几分和煦,恍若春风拂面。高莲不知不觉间,心底泛起一丝莫名的悸动,眼角余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岳飞身上,见他举杯、见他微笑,竟不敢多看,又忍不住再偷偷去瞧,心绪如水波轻漾,自己也不觉察。

又饮过几杯,席间的热闹渐渐收敛,几人这才吩咐陆怀瑾撤去残席,换上清茶。陆怀瑾自是应得恭谨,举止沉稳,先是轻声示意侍者收拾干净案上酒菜,随后亲自奉上茶盏,盏中碧绿如玉,雾气氤氲,茶香清远,透着淡淡的兰蕙幽意。

几人各自捧盏,先轻轻啜了一口,入口微苦,回甘却绵长沁心,酒意似也被这一口清茶慢慢化开,心神随之沉静下来。陆怀瑾见众人神色渐安,便退身至外间,轻轻垂下帘幕,静静守候,不敢有丝毫打扰。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只有檀香缭绕,茶香氤氲。几人目光交错,心底翻涌的情绪在这一刻无声汇聚。欧阳林缓缓放下茶盏,神色微动,似有无尽话语涌上心头;秦梓苏抿了抿唇,眼底闪烁着未言的光,指尖轻轻拨弄茶盖;岳飞与秦岳对视一眼,唇角微抿,似是都懂得彼此心底的酸涩与喜悦。

片刻的沉默过后,终于有人轻声开口,谈起这些年来的旧事与离别,语调不急不缓,却字字沉重,仿佛每一个故事都带着流光似水的余韵,在这幽静的厅堂中缓缓荡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