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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刀光逆乱分生死,刹那兄弟辨忠奸

轰——隆隆!又是一道闪电撕裂夜幕,刹那间将天穹照得如昼。雷光映照之下,风卷残云,天地间只余冷电与低沉的轰鸣。就在这短暂的亮光中,萧胜缓缓抬起头,神色凝重,伸手自腰间暗藏处抽出那柄久违的兵器——他成名于江湖的折铁缅刀。

那刀出鞘无声,却有一股逼人的寒意随之荡开。通体宽厚如掌,刀身寸寸均齐,既无刀腰,也无刀尖,看去更似一截残刃。但若有识者在场,必知此刀断非凡品——削铁如泥,柔韧无双,刚柔并济。

当年萧胜隐姓埋名,独行江湖,不借兄嫂名声,只凭此刀闯荡南北。那时他以一己之力连破群雄,声震武林,折铁缅刀也因此名扬天下。待他武功大成,世人方惊觉,这位孤身行走、无门无派的刀客,竟是天下楼二当家。自此之后,江湖群雄对他更添三分敬畏。

自那以后,萧胜鲜少再动此刀,常以布缠之,权做腰带,缠于腰间。十余年来,他笑谈江湖、游戏人间,授欧阳林武艺,更是化名孤独求胜,与人动手,未尝一胜。然今日雷电再起,风雨如潮,他终于再次抽出这柄封尘已久的折铁缅刀——面对的,正是闫海陵,这个足以让他倾尽一生功力的大敌。

花映秋默默上前一步,衣袂轻拂,步声几不可闻。她静静伫立在萧胜身侧,神情沉凝,未发一言。素手轻抬,纤指微抖,已将随身兵刃“金丝流云雪浪绫”尽数展开,柔如烟霞,却暗藏锋芒。

那绫由流云锦织成,金丝银线交错其间,光华流转,宛若波光万顷,霞彩倾城。此刻迎着闪电残光,绫带在半空中轻轻悬舞,微微颤动,似灵蛇盘绕,似雪浪翻涌。花映秋立于绫后,一袭素衣映着寒光,衬得她容颜如画,冷艳非常,美得不似凡尘。

她那双本应含笑的眸子,此时却如寒霜覆水,冰冷中透着决绝。长绫在她掌间流转,与萧胜腰侧的折铁缅刀遥遥相对,一柔一刚,光影交织,杀机暗涌——两人并肩而立,霎时如山雨欲来,威势沉沉,令人不敢逼视。

闫海陵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凝重之色,那原本冷峻如石的神情,也在雷光映照下显出几分肃杀。他缓缓伸手,自腰间扯出一对日月五行双轮,双轮通体金光闪闪,锋缘如刃,环心处隐隐闪着森然而又冷冽的光芒。两手轻轻一合,只听“铮——”地一声脆响,金铁交鸣,声震雨幕。那声音在暴雨之中久久不散,宛如古战场上战鼓齐鸣,杀气冲霄。

电光再闪,风卷雨横。就在这片刹那的白光中,只见萧胜双目如电,脚下一沉,合刀上举,刀势如山崩海裂,一式“二郎开山”猛然劈落!那折铁缅刀发出低沉的嗡鸣,光影破雨而出,犹如长虹坠地。

与此同时,花映秋的雪浪绫亦在身侧疾舞,绫影翻腾,如银蛇缠云,与那雪亮刀光相互辉映。霎时间,刀光、绫影、双轮寒芒交织成一片耀目的杀阵,雷声、风声与金铁之响汇成惊天一瞬,天地似被撕裂,整个夜色都在颤抖。

刀光、白绫与日月双轮在半空骤然相撞,火星迸射,气浪翻卷。就在这一瞬间,天下楼的另一侧,高陵山的长刀也同时劈出——他循着面前那轻轻的衣角带风的声音方向,怒喝一声,力贯臂膀,刀势疾若雷霆,破风之声呼呼作响,宛若猛虎扑山。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一刀势沉力猛,内劲尽注于锋刃之上,原本寻常的一柄长刀,在他掌中竟似化为无坚不摧的神兵。气浪席卷四周,尘屑飞扬,他只觉刀锋遇物,传来一阵沉闷的阻力,仿佛将某个躯体生生劈裂。

然而下一刻,雷光再闪,耳畔传来“咣当、咣当”两声巨响。高陵山侧耳倾听,方才明白那一刀竟只是将面前的一张方桌从中劈为两半。木屑飞溅,桌脚滚落,他心头猛然一惊,掌心的血气仍在翻腾,冷哼一声,循着方向,一脚扫开了面前残破的桌角,凝神倾听,紧跟着又是一刀横折而出。

却不想,对面那人衣袖带风之声骤然一紧,劲风呼啸。高陵山尚未来得及反应,只觉右臂被一股劲气重重抽中,仿佛被铁鞭抽打,骨髓都在震颤。那只是衣袖一拂,却蕴着深厚内力,力道之沉,几乎让他整条手臂麻木。疼痛如火灼烧,但高陵山却只紧咬牙关,未发出一丝闷哼。

自从爱妻遇害之后,他的性情早已沉默寡言,昔日爽朗豪迈的刀客,如今成了寡言木立的行尸。他深知自己天赋平平,武功有限,于是这些年中,便将心血都埋进那一柄刀里。昼夜苦练,只为让刀成为他宣泄哀痛的唯一方式。每一刀劈出,都似在斩那无尽的悲恸。

而今日,亲眼所见——攻入天下楼的,正是加害其妻的壬葵水堂之人。恨意如焰,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高陵山低声一吼,牙关咬得几欲碎裂,脚下上踏半步,刀势陡起。

他修炼的,乃是行走江湖时得异人所授的“左架刀”,本是逆行之势、违常之道。此刻右臂剧痛,他反而更加沉着,真气尽注于左臂。只见刀光翻腾如龙,行走之间光影流转,一式连一式,环环相扣。

左架刀的路数与世间刀法全然相反:别人出刀自右而斩,他却自左反切;他人攻中而进,他偏下撩上挑。上中下三路,如水逆流,势势皆奇。每一刀都打破惯性,攻中有守,守中藏锋,出手之处皆出其不意。那刀光翻腾,宛如逆流的江潮,震得厅中桌椅俱颤,气势雄浑,正大光明之中却带着一种苍凉的孤绝。

这一刻,他已不在意面前是谁,只知手中这柄刀,承载着他全部的悲怒与信念。刀起如龙,光落如雨,血与泪都化作那一轮轮逆势的刀光,照亮了整个黑暗的厅堂。

却不想,对面那人仿佛早已洞悉他的刀路一般。高陵山那前三招刀势迅猛,刀光翻滚,逼得对方一时间手忙脚乱,险象环生。可就在他刀势渐快、心气方盛之际,出到上八路刀法时,那人忽然收敛身形,节奏一缓,竟在间不容发之际次次堪堪避开,既不慌乱,也不还击,仿佛胸有成竹,静待破绽。

高陵山心中怒气更盛,只觉胸口气血翻腾,几乎要将那一口郁气喷出。他心念电转,立时明白——此人认识自己的刀法,绝非偶然!那一式一势之间的细微转折、每一招的力道变化,唯有亲传之人方能洞悉。霎时,他脑中闪过那张熟悉而可恨的面孔——那弑母戏妹的逆子高义!定是此獠暗中偷学己艺,又将左架刀的精要偷传给亲王府的奸人。

想到自己一生倾心所授,竟被逆子暗中窃取,化作仇敌屠戮同门的利器,高陵山只觉胸腔怒火如焚,恨意翻滚,几欲破体而出。那一刻,他几乎听见血液在耳畔轰鸣,双目充血,恨不能立刻提刀将那逆子碎尸万段。

他脚下一错,步法一变,刀势陡然加快了三分,内力狂注,连气息都在喉间震荡。电光一闪之间,他用出了压箱底的三式杀招。左脚不退反进,身子微右旋,避开中线,刀却不外格反内收,刀背猛封敌路。那动作干净利落,封劲沉厚,如山岳横截。紧接着,他趁势横刀反撩,刀锋在半空疾闪一线寒光,直取对方右腕要害。

然而对面那人竟似早有预料,右掌一翻,劲力内敛,恰在千钧一发间挡住他封刀的路线。高陵山心中一沉,却仍镇定自若,右脚蓦地撤步,卸去掌力,身子顺势一扭。那扭动如绳之盘结,劲力在腰际回转。

旋即,左架刀自右侧腰肋猛然突刺,招式古怪至极,形似蝎尾倒摆,疾如闪电。这一刀以自身为饵,专取敌人意料之外的死角,是左架刀中最凶险的杀式之一。若在明处,几无可挡。然而此刻四周漆黑如墨,对方竟未看出他那刻意露出的后肋要害,也未乘势追击,反令这一刀少了几分狠辣。刀虽疾烈,却如落空之拳,只余三分威势。

高陵山心头一阵苦笑,明知力有未逮,却并不恼怒,反倒冷静下来。电光自窗缝一闪,他身形已再次低伏,借着前冲之势,左手刀一轴为心,小臂微曲,自下而上疾挑。刀光划过顶梁府,再由右向左下斜劈。那一刀上下贯通,角度古怪,起势与落势如连珠成环。

这正是左架刀中最诡奇的一式——“乱环诀”。此刀启势与收势皆逆于常理,刀锋连绵不绝,既斩颈又扫膝,攻防一体,虚实莫辨。刀势转瞬之间已织成一片环形光幕,恰似乱流翻卷的波涛,将方圆丈余之地尽数笼罩其中。

高陵山心知漆黑一片,视线无用,索性以势驭形,以气御刀。只要有敌踏入此环,便无所遁形。这一式“逆乱之环”,正是他在乱战之中压箱底的解围绝学——不论敌人潜于何处,都逃不出这刀光所指的命途。

“啪!”一只手越过层层刀影,精准的握在了高陵山持刀的手腕,漫天的刀影瞬间就消弭于无形,高陵山只觉着万念俱灰,难道这必杀的左架刀竟然也不能伤及壬葵水堂一人吗!他猛地一咬舌尖,借着口中的巨疼,冲散了满心的懊恼,左手一松,长刀当郎朗掉在地上,瞬间就被黑暗吞噬。

他轻轻晃了晃右手,只觉手臂的疼痛已然渐消,气息也随之重新归于平稳。下一瞬,右手骤然一紧,五指如钩,劲力透骨,化掌为爪;左臂同时一振,用力往身前一带,带出一股呼啸的风声。右腿抢步上前,身形前倾,以一招舍身技猛然撞向对面那人的肩膀。劲风呼啸,气流翻卷,几乎能听到骨骼震响。

撞势方出,右爪已自下而上穿出,劲力蓄满,去势如电,直掏对方咽喉。这一式“穿掌掏喉”,狠辣果决,乃他成名的杀招之一。对面那人身子微震,却不退让,反而掌势一缓,左手松开寸许,似要卸去冲势。

高陵山心中一凛,身形猛然一转,整个人如游龙盘旋,借势一缩,硬生生贴入对方怀中。腰劲一挎,全身筋骨同时绷紧,气息由丹田爆发,他陡然挺身,猛以“跨打”之势撞击对方胸腹。力道沉重,势若山崩,空气中都传出低沉的气爆声。

这一连串变化疾如电闪——黑虎掏心、游龙步、跨打连环三式,正是“三才五灵归元拳”中龙虎双势的极致展现。那一刻,他身法如龙,拳劲如虎,刚柔并济,起伏之间劲力连绵不绝,几乎将龙虎二象的精髓尽数融入一体。

然而,对面那人却依旧镇定如山,似早有预备。只见他右腿一撑,膝盖轻巧地抵住高陵山挺进的左腿,卸去半分冲势;紧接着右掌翻转,轻飘飘一托,恰抵在高陵山腰眼之处。掌劲柔中带刚,正好化去了跨打的全部去势。高陵山胸口一闷,只觉全身气力被人无声化开,周身劲势如坠深潭,竟半点使不出来。

正当他欲再次变招之际,耳畔忽然传来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震慑又夹杂着久违的感情——“师弟,且慢动手,是我。”

那一声如雷贯耳,震得他浑身一震,满腔怒意与杀机在瞬间凝固。黑暗之中,他的眼神终于微微一颤,整个人如被闪电击中般定在原地。

只见对面那人轻轻一扯,两个人手拉着手快速的离开了原地,紧跟着就听到几声利器破空的声音飞快的传来,却是不知道是谁循声发出的暗器,若是两个人在慢上半分只怕立时就要被这突如其来的暗器击中。

高陵山只觉浑浑噩噩,犹若在梦中。那一声“师弟”犹在耳畔回荡,他整个人仿佛被重锤击中,半晌说不出话来。此刻他方才明白——原来与自己鏖战多时之人,竟是师兄秦岳。

往昔情景倏然浮现,当年他曾详细的跟秦岳等人演练左架刀的精妙所在,示意招式的破合之法。也正因如此,秦岳方能在方才的激斗中稳稳接住他的刀势,识出其中真意。而自己所会的“龙虎二行”只是“五灵拳”中的两路变化,秦岳则是五灵拳路数聚会,更是这多年来勤加研习,早就融会贯通,更上一层,接下自己的招式自然不废吹灰之力。

高陵山心头一阵苦笑,思绪翻涌。想来方才自己刀势连绵,愈发疾狠,秦岳却因认出自己而不愿伤及,只能守势化解,步步后退。直至自己力尽招穷,他方才寻得那一线空隙,托掌挡势,趁间隙开口相认。

这一刻,高陵山胸中余怒未散,却被一股说不出的酸楚与惭愧所替代。雷声渐远,风雨犹在,他只觉天地寂然,唯余胸口那股乱作一团的气息,久久难平。他正要开口道歉,却是被秦岳轻轻的捏了捏他的手掌,借着在他的身上轻轻的拍了拍,高陵山立刻会意,此时大敌未除,实在不能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