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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雪径藏锋隐行迹,林深语秘现玄机 上)

四下无人,五人微微放缓缰绳,让马儿小跑起来。岳飞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而又对四人郑重嘱托道:“对了,还有一件事,你们一定要牢牢记住。”说着,他转向秦岳,嘴角带着笑意,却语气认真:“小林子和小苏儿还好,他们身上的军旅气息还不算太重;可你不行,你天性自律,这一年多来又练得太狠,举手投足间尽是军中精锐的习惯。旁人或许觉察不出,可要是落在那些眼明手快的贼子眼里,这可就是破绽。这个问题,你得好好想想该怎么收敛才行。”

秦岳老脸一红,他本身就出生于前朝将军世家,自幼便被长辈们严格要求,举止言行无一不被规范得分毫不差;再加上自己的恩师观横道人更是门规森严,他少年时便习惯了循规蹈矩,言必有度,行必有章。何况,他打心底敬佩自己的舅父种师道,视其为行事处世的楷模,处处以他作为榜样。自从踏入军伍,这一年以来更是亲身在种师道的西路大军中亲力亲为,与众位将士同吃同住,耳目濡染之下,那种令行禁止、雷厉风行的军旅气息,早已深入骨髓,成了下意识流露的习惯,根本不可能洗得下去。偏偏如今,在这等本该轻松随意的时刻,这份被他引以为傲的军中气度却成了刺眼的印记,竟让他猝不及防地惹出了一桩说不上麻烦却又分明是麻烦的麻烦,不禁令他暗暗无奈,心底苦笑。

正当他冥思苦想,想弄清楚自己来到北疆之前到底是个什么模样的时候,忽听秦梓苏在马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见她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笑得弯成一弯新月,语带取笑地喊道:“哥,这有啥难得,你就想想月姐姐不就行了嘛。”话音未落,她自己先笑得前仰后合,马背上的身子都快直不起来。

纵马走在她身旁的欧阳林闻言,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古怪的神情,满脸戏谑地想要开口调侃几句,不料偏偏就在此时,一阵夹着飞雪的大风呼啸而至,猛地扑了他一头一脸,呛得他在马背上险些没坐稳,狼狈地弯下腰连连咳嗽,眼泪都被呛了出来,硬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这时,高莲在一旁见状,面色也有些古怪,忍不住笑着接口道:“月姐姐?这又是哪个呀?小苏儿,这是你未来的嫂子吗?——对了,小林子,你没事吧?”

秦岳的脸上突然青一阵白一阵,整个人像被当头棒喝一般,一时之间肩膀也塌了下去,背脊也不再挺直,就连方才那锐利如刀的目光,也变得游移闪烁、无处安放,仿佛恨不得躲进什么缝隙里去。手中的缰绳也像不受控制似的乱抖,座下的骏马被牵得东倒西歪,小跑都变得歪歪斜斜。秦岳只觉得心口一凉,寒意顺着脊背窜上来,整个人在马上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原本沉稳内敛的精气神倏然一散,连声音都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惊恐:“不要说了!我……我都把她忘了,你怎么又提起来了……”

众人何曾见过秦岳这副模样,一个个瞠目结舌,随即心中更添好奇,反倒像炸开锅一般,一叠声地催促秦梓苏快些说清楚,就连素来不苟言笑的岳飞,此刻也忍不住歪着头,眼巴巴地盯着她,眼神里满是打探的意味。

秦梓苏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唇角弯起,干脆也不再卖关子,只是笑得一脸狡黠:“这个月姐姐啊,其实就是我们家邻居胡屠夫的女儿,比我哥哥大上好几岁,身子足足有两百多斤沉。那时候我们还小,不懂事,经常在一起玩耍,月姐姐可是天天追着我哥打,揪耳朵、撵得他满街跑,连哭都来不及哭。直到现在她都已经嫁人了,我哥还是一见她就远远地绕开走,连正眼都不敢看一眼。”

话音一落,众人再也忍不住,轰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直惊得枝头上栖息的几只花喜鹊扑棱着翅膀四散而飞,就连众人胯下的大马也都不约而同地连打了好几个响鼻,仿佛也在嘲笑秦岳一般。

众人哄笑声中,远远的,已经能望见萧胜口中所说的那处村庄,零星的炊烟在寒风中懒懒升起。再往后,便是一片绵延的丛林,只是冬日时分,枝叶早已凋零,树梢尽是光秃秃的枝杈,冷硬如戟,枯萎的荒草也随风低伏,映衬着一片肃杀的气息。

笑声犹在耳畔回荡,然而随着那片林子渐渐逼近,众人不约而同地收住了喧闹,话声虽还在继续,却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松。尽管嘴角依旧挂着方才的笑意,语调听来从容无波,仍旧说着似轻松的趣事,可那双眼睛却已悄然一变,锋芒暗藏,如利剑般缓缓锁定前方的林影,带出几分森冷的锐意。

走到近前,众人这才看清,这片丛林乍看并不算极为茂密,细细一瞧,却见枝杈纵横,丫丫叉叉地横七竖八,东一丛,西一蔟,错落杂陈,仿佛无序,却又似暗含秩序。更有甚者,除了那些枝丫横生、根须盘错的老树之外,林间还点缀着一丛丛高矮不一、疏密参差的灌木,或拥挤在树根旁,或沿着林中浅沟蔓生盘绕,生机杂乱,缠得密不透风。

荒草亦不甘示弱,在枝桠缝隙间肆意疯长,冬日枯黄的草茎东倒西歪,却依旧紧紧抓住地面,偶尔几簇枯萎的草穗在风中瑟瑟颤动,沙沙作响,仿佛在低声呢喃。远远望去,这林子似乎无遮无拦,一览无余,然而真要纵马疾驰其中,稍有不慎便会被横生的枝桠或纠缠的灌木阻住去路,难以施展身手。更棘手的是,这些或大或小、或高或矮的树丛灌木,天生便是隐匿之所,若真有十七八人潜伏其中,屏息静伏,哪怕外头骤然压进百十号人,也难以在顷刻之间彻底搜查干净。

岳飞的面色微微一变,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手指却悄然比出了几个只有西路军斥候才懂的警戒手势,示意同伴暗自留神。随即,他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仰头放声大笑:“咱们到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抢先翻身下马,手腕一抖,缰绳顺势挂上旁边的树枝,动作干净利落。紧接着,他又上前一步,轻轻牵过高莲坐骑的缰绳,笑吟吟道:“小姐小心,小生这厢有礼了。”话落的同时,他另一只手熟练地抬起,稳稳接住高莲柔若无骨的小手。下一刻,一团红影轻巧地从马背上跃下,恰好落在岳飞掌中。高莲的面颊立刻飞上一抹绯色,却也不躲闪,反而半真半假地轻轻靠进他怀里,故意扬声道:“怎么这么冷清?岳公子,这里真能打到猎物吗?”

岳飞闻言,唇角一勾,轻轻将她护在怀中,姿态自然得仿佛经过无数次的演练。随后,他把缰绳熟练地绕在树干上系好,语气笃定:“那还有假?我当年在边境时可没少打猎,这林子一看就有不少动静。一会儿,我多打几只让你们尝尝。”说到这里,他抬头看向秦岳、欧阳林和秦梓苏,语气放缓,眉梢却仍藏着几分警惕:“秦兄弟,小林子,小苏儿,你们几个慢点,不着急,先下马。”

秦岳、欧阳林和秦梓苏等人也是放声大笑,齐声应道:“岳大哥,来的可真快!”话音刚落,秦岳便抢先从马背上一滑而下,落地时还拍了拍肩上的寒霜,嘴里笑骂一句:“这天,真够冷的!”紧跟着,欧阳林也小心翼翼地从马背上纵身跳下,双脚踏地时略微踉跄,却还是带着一抹笑意踱着脚向前走去,嘴里附和着:“可不是嘛,冷得人牙根都打颤。”

两人说笑间,慢悠悠地来到秦梓苏身前,秦岳伸手牵住她坐骑的缰绳,欧阳林则伸手虚虚一接,默契地配合着,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将秦梓苏从马背上扶下来。落地之后,三个人手脚略显笨拙地将缰绳栓在一旁的树干上,又各自从背上解下弹弓,握在手中随意地摆弄着,虚虚拉了几下,弦声轻轻颤动,才笑着扬声道:“岳大哥,你别光吹牛,我们兄弟几个在家的时候可也没少打猎,一会儿比比看,看谁打得多!”

秦梓苏落地后,快步走到高莲身边,轻轻挽起她的手,俏生生地笑道:“表姐,别理他们几个大男人,咱们姐妹两个慢慢赏雪,看他们忙去吧。”

五个人说说笑笑,分开丛林往里面就走,岳飞和秦岳当下,欧阳林居中,高莲和秦梓苏慢悠悠的走在最后,接着追捕山鸡野兔的动作,仔细的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对于丛林中传来的轻微的哗啦声,几个人只装作看不见,听不着。

三人在丛林中小心探寻,脚步一点点深入林中,越走越远。期间,众人时而驻足,时而低声交谈,便在这寂静的林子里,先后惊起了七八羽长尾山鸡,又从灌木深处蹿出十来只短脚野兔。欧阳林与秦岳兴奋得连连拉弓,弹子呼啸着破空乱飞,却是连根羽毛都没碰到,倒是惹得秦梓苏在一旁掩口偷笑。岳飞却不同,他张弓搭箭,手势老练,每一箭几乎都不虚发,转眼便连中两羽山鸡,又射落了三只野兔。众人围拢过去,笑闹声此起彼伏,寒意似乎都淡了几分。只是,随着嬉闹渐歇,那若隐若现、仿佛总在身后不远处跟随的“哗啦”声,却在不知不觉间彻底消失了,林子里只余下寒风拂过枯枝的沙沙声,显得格外清冷。

众人又沿着林间小路行了几步,远远地便望见山脚下那座静静矗立的小村。扫开一片积雪,收拾出一块空地,便就手堆起干枝与枯草,点起篝火。火焰渐渐腾起,噼啪作响,橘红的光亮映得四周一片温暖。岳飞手脚麻利,将猎到的一只野兔利落地收拾妥当,拨开毛皮,清理干净后,架在火上缓缓烤制。随着火舌舔过兔肉,油脂一点点渗出,落入火焰中,发出“嗞啦”一声脆响,随之迸起一串细碎的火花,映得众人眉眼跳跃。高莲与秦梓苏夸张地惊呼一声,娇声大笑,几壶温热的美酒在众人手中传递,笑语间寒意也似乎淡了几分。

借着烤肉与笑声的掩护,几个人的目光在一瞬间快速交汇。秦岳神情不变,低低开口,语速极快却又谨慎:“一直有人尾随,现在才离去,但不知是何方人物。”欧阳林轻轻点头,目光冷静,压低声音接道:“林里的树丛、灌木和荒草……明显被人刻意修整过,马跑不开,人却能藏得住。”秦梓苏和高莲微微一怔,却随即娇笑着打断,故意抬高声音,尖声叫道:“啊!不能逃酒!好姐姐,该你了!”高莲也配合着笑吟吟应声:“妹妹你先喝,岳公子,兔子烤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