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美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没出门。
苏晓晓每天下班后都会去敲她的门，把做好的饭菜放在门口。第一天没动，第二天少了一半，第三天盘子空了。这是个好兆头。
第四天晚上，苏晓晓没送饭，直接拎着两罐啤酒和一份炸鸡站在陈美娟门前。
“开门，我知道你没睡。”她敲了敲，“再不开门我就用备用钥匙了。”
门锁咔哒一声开了条缝。陈美娟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和浮肿的眼睛探出头：“干嘛？”
“陪你喝酒。”苏晓晓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失恋套餐，标配。”
陈美娟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开了门。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眼泪和外卖的味道，窗帘紧闭，地上散落着纸巾团。
苏晓晓熟门熟路地走到窗边，“唰”地拉开窗帘，傍晚的余晖照进来，陈美娟不适应地眯起眼。
“先通风。”苏晓晓推开窗户，晚风带着街边小吃的香气涌进来，“然后吃饭。”
陈美娟默默地坐在床沿，看着苏晓晓利落地收拾散落的垃圾，打开餐盒，递给她一罐啤酒。
“喝吧，喝完骂男人，骂完睡觉，明天继续赚钱。”苏晓晓自己先灌了一口，“为个骗子浪费三天已经够本了。”
陈美娟握着冰凉的啤酒罐，指尖微微发白：“我就是觉得自己特别傻...”
“谁没傻过？”苏晓晓撕开炸鸡包装，“我当年还信过楼下王大爷说的'吃核桃补脑，一天十个考上清华'，结果差点没把牙硌掉。”
陈美娟没笑，低头盯着啤酒罐上的水珠：“他是真的...一点都没喜欢过我吗？”
苏晓晓放下鸡腿，认真地看着她：“美娟姐，你记得我们刚认识那年，你帮我赶走那个赖账的客人吗？”
陈美娟愣了一下，点点头。
“那时候你多飒啊，抄起剪子就说'再不滚蛋我给你剃个地中海'。”苏晓晓模仿着当时的语气，“那客人屁滚尿流地跑了，账结得比谁都快。”
陈美娟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
“王明配不上你。”苏晓晓说，“不是因为他穷或者怎么样，是因为他连最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跟踪、窃听、利用感情...这种人，你为他多哭一分钟都是浪费化妆品。”
陈美娟沉默地喝了一大口啤酒，泡沫沾在嘴角。
“我知道你难过不是因为失去他，是因为信任被辜负了。”苏晓晓声音放轻，“但这不怪你。信任别人是优点，错的是利用这份信任的人。”
陈美娟终于抬起头，眼睛红红的：“那你呢？你好像从来不会完全相信任何人。”
苏晓晓顿了顿，想起顾清弦，想起青云宗那些看似冷漠实则可靠的师兄师姐，还有眼前这个虽然八卦但真心待她的闺蜜。
“我也会相信别人。”她轻声说，“只是会更小心地选择相信谁。”
两人默默地吃完了炸鸡，喝光了啤酒。陈美娟的情绪明显好了很多，至少愿意去洗个澡了。
趁着她洗澡的功夫，苏晓晓拿出改良版的空间共振仪，仔细检查了整个房间。指针稳稳地停在安全区域，看来王明没在这里安装其他设备。
但她的警惕心并没有放松。王明虽然被赶走了，但他背后的动机——对那些“特殊保健品”的兴趣——很可能已经被其他人注意到了。
陈美娟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时，苏晓晓正在检查窗台。
“你还担心有窃听器？”陈美娟问。
“小心点总没错。”苏晓晓收起共振仪，“你这几天先别回自己那儿住，在我那凑合几天。”
陈美娟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前几天有个女的来店里找你，说是想谈谈合作。”
苏晓晓动作一顿：“什么样的女人？”
“三十多岁，打扮挺精致的，说是开健康管理中心的。”陈美娟回忆着，“她看到你放在我那儿的那瓶'维生素'，问我是从哪进的货。”
“你怎么说的？”
“我就说是朋友送的，不清楚来源。”陈美娟叹了口气，“现在想想，可能不该让她看见的。”
苏晓晓心里一沉。果然，已经有人注意到了。
“没事，以后注意就行。”她故作轻松地说，“你先收拾东西，我去接小凡放学。”
离开陈美娟的住处，苏晓晓没有直接去学校，而是先回了自己家。她用共振仪仔细检查了每一个角落，从客厅到卧室，甚至连厨房的抽油烟机都没放过。
指针一直很稳定，直到她检查到苏小凡的书包。
当她的手指触碰到书包侧面的小口袋时，共振仪的指针猛地跳到了异常区域。
苏晓晓深吸一口气，轻轻拉开拉链。里面除了几支笔和一本便签纸，还有一个纽扣大小的金属片——和王明用的那种一模一样。
她的手指微微发抖。王明竟然敢碰小凡的东西？
冷静下来后，她意识到这可能不是王明放的。时间对不上，王明这几天应该没机会接近小凡。那就是更早之前？或者...有别人？
苏晓晓小心地取出那个追踪器，没有破坏它，而是用一小块特制的隔离材料包裹起来——这是她从修真界带回来的，能屏蔽大多数信号传输。
然后她若无其事地把追踪器放回原处。
如果有人在监视，那就让他们监视吧。至少这样，他们不会采取更激烈的手段。
接小凡放学时，苏晓晓格外注意周围的环境。校门口和往常一样挤满了接孩子的家长，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但她能感觉到那种被注视的不适感，就像背后有根刺，不疼，但让人无法忽视。
“姐姐，你今天怎么来了？”苏小凡高兴地跑过来，“不是说美娟姐姐来接我吗？”
“美娟姐姐有点事。”苏晓晓接过他的书包，自然地背在自己肩上，“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挺好的！数学小测验我考了满分！”苏小凡兴奋地说着，脸色比前几天红润了许多。
苏晓晓仔细观察弟弟的状态，养元丹确实在起作用。但他的病需要的是根治，而不是暂时的稳定。
回到家，苏晓晓以“检查作业”为名，仔细检查了小凡所有的随身物品。除了书包里的那个，没有再发现其他追踪器。
晚饭后，她把小凡哄睡，然后开始处理那些剩余的“保健品”。
之前为了方便，她都是直接把低阶丹药装在普通的药瓶里，贴上手写的标签就交给陈美娟去卖。现在想来，这种做法太冒险了。
她从床底的暗格里取出剩下的几瓶丹药，倒出来一一检查。这些都是最基础的养元丹和清心丸，对修真者来说不值什么，但在现代世界，它们的功效足以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苏晓晓思考着该如何处理这些丹药。完全停止销售不现实，小凡的医药费和她修行需要的资源都依赖这笔收入。但继续这样明目张胆地卖，风险太大。
她想起在修真界见过的那些伪装成普通商品的灵物——被做成首饰的护身符、看起来像香囊的储物袋、伪装成胭脂水粉的易容药剂。
也许她可以借鉴这个思路。
第二天，苏晓晓请了一天假，说要陪陈美娟散心。实际上，她带着陈美娟去了全市最大的手工艺品市场和化妆品批发市场。
“我们来这儿干嘛？”陈美娟疑惑地问，她的情绪比昨天好了一些，但眼睛还是肿的。
“找点新灵感。”苏晓晓在一个卖精油和香薰的摊位前停下，“你觉得把这些'维生素'混在香薰蜡烛里卖怎么样？”
陈美娟眨眨眼：“什么意思？”
“就是把药效融合到日常用品里。”苏晓晓拿起一个精致的蜡烛闻了闻，“比如安神的做成助眠香薰，提神的做成车内挂件，养生的做成按摩精油...”
陈美娟渐渐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样就不那么显眼了？”
“对，而且价值可以做得更高。”苏晓晓指向另一个卖手工皂的摊位，“一块普通的香皂卖二十，加了特殊配方的可以卖两百，没人会觉得奇怪。”
“可是...效果会不会打折扣？”陈美娟担心地问。
苏晓晓笑了笑：“我有办法保持效果。”
她在修真界学到的炼丹术里，有一种叫做“物性融合”的技巧，可以将药效完美地融入载体而不流失。之前她没想到用在这方面，现在却成了最好的解决方案。
接下来的几天，苏晓晓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试验。她买来各种基础材料——蜂蜡、精油、基底油、色素，还有从修真界带回来的低阶灵草和已经炼好的丹药。
第一次尝试做香薰蜡烛时，她差点把厨房点着。蜂蜡过热冒烟，加入丹药粉末时又控制不好比例，最后做出来的蜡烛闻起来像烧焦的中药。
“这味道...”陈美娟捏着鼻子评价，“狗都不闻。”
苏晓晓不服气，又试了一次。这次她更小心地控制温度，先把丹药溶解在特制的溶剂里，再慢慢混入融化的蜂蜡。成品的气味温和了许多，点燃后散发出淡淡的草木清香。
“这个可以！”陈美娟惊喜地说，“闻着很舒服，而且...”她深吸一口气，“感觉头脑清醒了很多？”
苏晓晓点点头。她在蜡烛里加的是清心丸的改良版，有提神醒脑的功效，但效果比直接服用温和许多，不会引起怀疑。
接着她们尝试制作精油滚珠。苏晓晓把养元丹稀释后与基底油混合，装入小巧的玻璃瓶，配上金属滚珠头。轻轻在手腕和太阳穴滚动，就能吸收微量的药效，长期使用有强身健体的作用。
“这个可以当成'能量精油'来卖。”陈美娟已经进入了商业状态，“办公室白领最喜欢这种东西了。”
最成功的是浴盐。苏晓晓把几种有舒筋活络功效的丹药粉末与海盐、精油混合，制成彩色的浴盐球。入水后会慢慢融化，释放药效和香气。
“这个太完美了！”陈美娟拿着一个淡蓝色的浴盐球爱不释手，“泡澡本来就是享受，没人会怀疑为什么泡完特别舒服。”
苏晓晓看着桌上摆满的试制品，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这些新产品看起来就是普通的手工护肤品，即使有人拿去检测，也最多发现一些植物提取物和精油成分，不会联想到其他。
“但是货源问题怎么解释？”陈美娟问出了关键问题，“如果有人问起配方...”
“就说是我一个学中医的朋友提供的古方。”苏晓晓早已想好说辞，“部分原材料需要从特殊渠道进口，所以产量有限。”
陈美娟点点头：“这个说法可信。现在很多人都信中医古方那一套。”
新产品试制成功的喜悦冲淡了失恋的阴影，陈美娟重新振作起来，开始规划如何推销这些“手工天然护肤品”。
而苏晓晓则开始着手另一件事：彻底检查她和陈美娟常去的所有地方。
她用共振仪扫描了理发店的每一个角落，从洗发区到储物室，连天花板都没放过。结果在收银台底下发现了一个更隐蔽的监听设备，不是王明用的那种廉价货色。
这个设备只有米粒大小，嵌在木质桌板的缝隙里，外壳是仿木纹的，几乎与桌面融为一体。若不是共振仪对能量波动极其敏感，根本发现不了。
苏晓晓没有立即拆除它，而是记下了位置。这说明除了王明，还有另一批人在监视她们，而且手段专业得多。
她假装整理柜台，用特制的隔离贴纸悄悄覆盖在监听器上。这种贴纸不会完全阻断信号，但会大幅降低音质，让对方听不清具体内容。
接下来的几天，苏晓晓格外注意周围的环境。她发现理发店对面新开了一家奶茶店，生意冷清，但店员总是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的笔记本电脑从未打开过。
还有一次，她接小凡放学时，注意到校门口停着一辆黑色SUV，车窗贴了深色膜。当她看过去时，车子很快开走了。
这些细节普通人可能不会在意，但经历过修真界生死考验的苏晓晓，对危险的感知已经变得极其敏锐。
周五晚上，顾清弦通过界钥联系她。
“你那边情况如何？”他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
苏晓晓正在准备新产品需要的包装材料，闻言停下手上的动作：“有人盯上我了，比之前的更专业。”
“需要我过去吗？”
“暂时不用。”苏晓晓看着桌上摆满的精油瓶和蜡烛模具，“我换了种方式，把丹药混在日常用品里卖，应该没那么显眼了。”
顾清弦沉默片刻：“聪明。但还是要小心，现代世界的探查手段不容小觑。”
“我知道。”苏晓晓拿起一个刚做好的香薰蜡烛，淡绿色的蜡体里悬浮着细小的草药碎屑，“只要不引起大规模注意，应该能蒙混过关。”
“宗门传来消息，三个月后有个秘境要开启。”顾清弦说，“里面可能有你需要的那种灵草的消息。”
苏晓晓的心跳快了一拍：“具体位置知道吗？”
“还不确定，但宗门会组织弟子前往。”顾清弦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秘境危险，你...”
“我要去。”苏晓晓毫不犹豫地说，“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要试试。”
为了小凡，她必须冒这个险。
结束通话后，苏晓晓走到弟弟的房间。小凡已经睡了，呼吸平稳，脸色也比一个月前好多了。但苏晓晓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养元丹能稳住病情，却无法根治。
她轻轻关上门，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整理从修真界带回来的材料和笔记。秘境之行必须做好万全准备，而在这之前，她得确保现代世界这边不会出乱子。
新产品上市的第一天，陈美娟在理发店里开辟了一个小角落，摆上精致的展示架，上面陈列着各种香薰产品和精油。
“晓晓手工坊”——陈美娟起了个朴素的名字，说是越简单越不容易引人怀疑。
出乎意料的是，新产品很受欢迎。或许是现代人压力太大，那些有安神、提神效果的精油和蜡烛很快就有了回头客。
“李太太今天又来买了三支蜡烛，说是睡眠好多了。”陈美娟高兴地向苏晓晓汇报，“还有对面写字楼的那个程序员，每天都来买能量精油，说加班没那么累了。”
苏晓晓一边听着，一边注意着店外的情况。那家奶茶店依然生意冷清，店员还是整天坐在窗边。
“美娟姐，以后别跟客人说太多产品效果。”苏晓晓提醒道，“就说这是天然植物配方，每个人感受不同。”
陈美娟会意地点头：“明白，低调点好。”
一周后的傍晚，苏晓晓接小凡回家时，发现家里的门锁有细微的划痕——有人试图撬锁。
她的心沉了下去。看来，那些监视者已经不满足于远距离观察了。
她不动声色地开门进屋，一切看起来都和离开时一样。但苏晓晓敏锐地察觉到，屋内的物品有极细微的移动痕迹。来者很专业，几乎没留下什么破绽，但她设置的一些小机关——门缝里夹的头发丝、书架上层特意摆放的书本角度——都被动过了。
对方在找什么？丹药？还是其他证据？
苏晓晓冷静地检查了隐藏的储物点，那些重要的修真界材料和高级丹药都安然无恙。她早就把这些东西放在特制的隔离盒里，普通手段探测不到。
“姐姐，你看！”小凡从自己房间跑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卡通贴纸，“这个贴纸掉在地上了，我明明贴在柜子上的。”
苏晓晓接过贴纸，那是一个小凡最喜欢的动画人物，原本贴在他的衣柜门上。贴纸的边缘很平整，不像是自然脱落。
有人搜了小凡的房间。
怒火在她胸中燃起，但很快被压了下去。生气解决不了问题，她需要更周全的应对。
那天晚上，等小凡睡着后，苏晓晓在屋内布置了几个简易的警戒装置。她在门窗内侧贴了特制的感应符纸——这是她从修真界学来的小技巧，符纸受到异常震动时会发出只有她能感知的能量波动。
接着，她重新整理了所有的“晓晓手工坊”产品，确保即使有人突击检查，也找不出任何可疑之处。丹药原料都被她转移到修真界去了，现代世界只留下已经加工完成的产品。
做完这一切，已是深夜。苏晓晓站在窗前，看着对面楼房的零星灯火，手中的共振仪指针在安全区域轻微晃动。
暂时，她是安全的。但那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越来越强了。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界钥指环，感受着它传来的微弱暖意。三个月后的秘境之行，她必须去。而在那之前，她得确保现代世界这边不会出事。
尤其是，要保护好小凡和陈美娟。
第二天，苏晓晓去找了陈美娟，给她一个手工编织的手链。
“好漂亮！”陈美娟惊喜地接过，“你自己编的？”
苏晓晓点点头：“里面加了些安神的草药，你戴着，对睡眠有好处。”
实际上，手链里藏着一小块预警符。一旦陈美娟遇到危险，苏晓晓能立即感知到。
给小凡的则是一个卡通挂件，挂在他的书包上，同样有防护和预警功能。
做完这些，苏晓晓稍微安心了一些。但她知道，这还远远不够。
在去秘境之前，她必须彻底解决这个隐患。而要做到这一点，她需要更多信息——那些监视她的人，到底是谁？想要什么？
是时候主动出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