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晓坐在云婆婆工作室的角落，手指轻轻抚过空间共振仪冰凉的金属外壳。仪器中心的晶体散发着柔和的银光，指针在刻度盘上微微颤动，像是在回应着周围看不见的空间波动。
“这东西比医院的ct机还灵敏。”她低声嘀咕，指尖划过仪器侧面的调节旋钮。
云婆婆去准备定空阵的其他材料了，工作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窗外，修真界的天空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紫金色，这是空间异常导致的特殊天象。苏晓晓盯着那片天空看了片刻，摇摇头，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手中的仪器上。
按照云婆婆的指导，她开始测试共振仪对不同材料的反应。先从工作室里常见的材料开始——一块普通的青石、几枚低阶灵石、一卷空白符纸...
指针纹丝不动。
苏晓晓不气馁，继续测试。当她拿起一块用于修补空间裂缝的凝空胶时，指针终于有了反应——轻微地向右偏转了半格。
“有意思。”她记下这个结果，继续测试其他材料。
测试进行到一半时，她无意间将一块用于炼丹的赤炎石靠近了共振仪。指针猛地向右摆动，中心晶体闪烁起明亮的银光。
苏晓晓愣住了。赤炎石在修真界是很常见的火属性材料，主要用于炼制基础丹药，按理说和空间属性毫无关系。
她反复测试了几次，每次赤炎石靠近，共振仪都会产生强烈反应。这不对劲。
“难道...”她喃喃自语，突然想起之前炼制养元丹时遇到的难题。
那时候她试图改良丹方，用更易得的材料替代稀有的空冥草，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丹药不是效力大减就是完全失效，她一直以为是材料属性不匹配。
但现在共振仪的反应让她产生了新的想法。
苏晓晓翻出随身携带的丹方笔记，找到养元丹的那一页。空冥草被标注为“具有稳定药性、调和五行”的作用，在传统丹道理论中属于土属性。
但如果空冥草实际上具有空间属性呢？
这个想法让她心跳加速。在修真界的丹道体系中，从来没有“空间属性”这个概念。所有材料都被归类为金木水火土五行，顶多再加上阴阳属性。
她快速翻阅其他丹方，发现凡是用到空冥草的丹药，都有一个共同特点——药性特别稳定，几乎不会因为炼制过程中微小的温度变化而失效。
“稳定性...空间属性...”苏晓晓若有所思地摩挲着界钥指环。指环表面的温度比平时略高，仿佛在回应她的思考。
她决定做个实验。
从储物袋中取出炼丹炉和几种基础材料，苏晓晓开始按照养元丹的丹方炼制，唯独省略了空冥草。果然，在成丹的最后阶段，药液开始剧烈波动，最终化作一团焦黑的残渣。
“果然不行。”她清理了丹炉，重新开始。
这一次，她尝试加入一小块赤炎石。共振仪对赤炎石有强烈反应，说明它可能具有某种空间特性。
丹炉中的药液开始融合，比上一次稳定了许多，但在最后关头还是失败了。不过，失败的程度明显减轻。
苏晓晓眼睛一亮。有戏。
她不再盲目尝试，而是拿出纸笔，开始系统性地分析。在现代世界学过的化学知识此时派上了用场——物质的稳定性往往与其分子结构有关，而空间属性可能对应着某种特殊的结构特性。
“如果从空间维度来理解药性融合...”她边写边自言自语，“不是五行相生相克，而是不同维度的稳定性...”
这个想法颠覆了传统丹道理论，但苏晓晓从来就不是个被传统束缚的人。她决定按照自己的思路来。
首先，她用共振仪测试了所有手头有的炼丹材料，记录下每种材料的反应强度。然后，她开始寻找反应模式——哪些材料能产生类似空冥草的空间稳定效果。
测试过程中，她发现了一种奇怪的现象：某些单独测试时毫无反应的材料，组合在一起后却能产生强烈的空间共振。
“协同效应。”苏晓晓在笔记上写下这个词。就像现代药物中的复合制剂，不同成分配合使用会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经过数十次测试和记录，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可能的替代方案：用赤炎石、凝露草和微量星尘砂的组合，来模拟空冥草的空间稳定作用。
星尘砂是顾清弦刚才送来的空间材料之一，云婆婆允许她取用少量做实验。
准备好材料，苏晓晓深吸一口气，开始第三次尝试。
丹炉下的火焰缓缓燃烧，各种材料依次加入。她全神贯注地控制着火候，时刻注意着药液的变化。
当加入自制的替代材料时，她明显感觉到丹炉内的能量波动变得平稳了。这是一种微妙的变化，如果不是她特意关注，很可能就会忽略。
成丹的关键时刻到了。苏晓晓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最后一步。
丹炉中传来一声轻响，随后是一股淡淡的药香。成了！
她打开炉盖，三颗圆润的淡黄色丹药躺在炉底，表面光滑，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苏晓晓小心地取出一颗，放在掌心仔细观察。丹药的成色比用空冥草炼制的稍差，但确实是成功的养元丹。
她忍不住露出笑容。这是她第一次成功改良丹方，而且是用一种全新的理论指导下的改良。
“在做什么这么开心？”顾清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苏晓晓抬头，看见他站在门框边，手中拿着一个储物袋。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眼神依然清亮。
“改良丹方。”她举起手中的丹药，“用赤炎石和星尘砂代替了空冥草。”
顾清弦挑眉，走到她身边接过丹药仔细查看。“药性如何？”
“还没测试，但成丹过程很稳定。”苏晓晓指向旁边的空间共振仪，“多亏了这个，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现象。”
她向顾清弦解释了自己的发现和理论。顾清弦听着，表情从疑惑逐渐变为惊讶。
“空间属性...”他沉吟道，“这个想法很大胆。修真界从未有人从这个角度研究过丹道。”
“因为你们太执着于五行理论了。”苏晓晓忍不住吐槽，“就像现代科学革命前的欧洲，所有人都被亚里士多德的物理学束缚着思维。”
顾清弦微微皱眉：“亚里士多德？”
“一个古代的西方哲学家。”苏晓晓摆摆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应该用开放的思维来看待这些现象。”
她拿起空间共振仪，向顾清弦演示不同材料产生的反应。当仪器对星尘砂产生强烈反应时，顾清弦的眼中闪过明了的神色。
“所以星尘砂不仅是空间材料，还能用于炼丹？”他问道。
“确切地说，是具有空间稳定性的材料，都可能对丹药的炼制有帮助。”苏晓晓纠正道，“不过这还需要更多实验验证。”
顾清弦点头，从储物袋中取出几块泛着微光的石头。“这是你要的虚空石，宗门库房里最后几块了。”
苏晓晓接过虚空石，触手冰凉，表面有着类似水波的纹路。她将一块虚空石靠近共振仪，仪器的指针剧烈摆动，中心晶体发出的光芒几乎刺眼。
“反应比星尘砂还强。”她记录下这个数据，“看来虚空石的空间属性更纯粹。”
顾清弦看着她的笔记，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各种材料的测试数据和她的分析。“你在用另一种方式理解我们的世界。”他轻声说。
苏晓晓笔尖一顿，抬头看他：“不好吗？”
“不，很好。”顾清弦的嘴角微微上扬，“只是...很特别。修真界需要这种新的视角。”
这话让苏晓晓有些意外。她一直觉得顾清弦是个传统的人，没想到他对自己这种“离经叛道”的研究方式如此包容。
“谢谢。”她轻声说，低头继续记录数据，掩饰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
顾清弦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拿起她炼制的改良版养元丹仔细嗅了嗅。“药香纯正，丹形完整，确实是成功的养元丹。不过...”
“不过什么？”
“药效可能不如用空冥草炼制的。”他客观地评价，“但作为替代方案，已经很不错了。”
苏晓晓点头：“我也这么想。而且如果能进一步优化配比，说不定能接近原版的效果。”
她小心地将三颗丹药装进玉瓶。虽然这改良版养元丹不能根治小凡的病，但应该能缓解症状，为她争取更多时间。
想到小凡，她的眼神坚定起来。无论如何，她都要继续前进。
“其他材料收集得怎么样了？”她问道，将玉瓶小心地收好。
顾清弦从储物袋中取出几个小包：“星尘砂足够了，时之沙还需要去交易会采购。最难的是界心石...”
“那个我们得去玄阴宗取。”苏晓晓接话，“云婆婆说空间共振仪能帮我们找到界心石的位置。”
她拿起共振仪，思考着如何将这种空间探测技术应用到更多领域。如果能制作一个简化版的共振仪，说不定能在炼丹时实时监测药性的稳定性...
这个想法让她兴奋起来。她向顾清弦描述了自己的构想，边说边在纸上画出示意图。
顾清弦认真听着，偶尔提出一些问题。让苏晓晓惊讶的是，他对这种结合了修真和现代技术的新思路接受得很快。
“你可以先做一个简单的原型。”他建议道，“用低阶灵石提供能量，简化探测部分，只监测空间稳定性的变化。”
苏晓晓眼睛一亮：“对！不需要像这个这么精密，只要能指示稳定性变化就行。”
两人就这个想法讨论了许久，顾清弦的实战经验和对修真材料的了解，为苏晓晓提供了许多宝贵的建议。
“没想到你对炼器也有研究。”苏晓晓有些意外。
顾清弦微微耸肩：“作为大师兄，总要了解各个领域的基础知识。”
苏晓晓忍不住笑了：“你们修真界也讲究全面发展啊。”
“什么？”顾清弦没听懂她的梗。
“没什么。”苏晓晓摇头，继续画她的设计图。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工作室内的紫明石自动亮起柔和的光芒。苏晓晓伸了个懒腰，感觉脖子有些酸。
“累了就休息一下。”顾清弦说，“材料的准备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苏晓晓摇头：“时间不等人。界钥的能量每天都在流失，小凡的病情也不能再拖。”
她拿起一颗改良版养元丹，在灯光下仔细观察。丹药表面的光泽比刚才更加温润，显示药性已经完全稳定。
“我想试试这个。”她突然说。
顾清弦皱眉：“试药？太冒险了。”
“总得有人试。”苏晓晓平静地说，“如果我自己都不敢用，怎么敢给小凡用？”
她倒出一颗丹药，准备服下。顾清弦伸手拦住她。
“我来。”他拿过丹药，“我的修为比你高，万一有问题也能抵抗。”
苏晓晓愣了下，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但是...”
“没有但是。”顾清弦直接将丹药服下，闭目感受药力流转。
苏晓晓紧张地看着他。虽然对自己的改良有信心，但毕竟是第一次尝试，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意外。
片刻后，顾清弦睁开眼睛：“药性温和，确实是养元丹。不过...”
“不过什么？”苏晓晓的心提了起来。
“效果比正常的养元丹弱三成左右。”他客观地评价，“但没有任何副作用。”
苏晓晓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失望：“只有七成效果吗...”
“第一次改良就能达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了不起了。”顾清弦安慰道，“而且你用的是更易得的材料，成本更低。”
这话提醒了苏晓晓。是啊，她用赤炎石和凝露草代替了稀有的空冥草，成本降低了至少一半。这意味着她可以炼制更多的养元丹，不仅给小凡，还可以给其他需要的人。
这个想法让她振奋起来。她重新拿起设计图，继续研究简化版共振仪的构造。
“我想在去玄阴宗之前把这个做出来。”她说道，笔尖在纸上快速移动，“说不定在寻找界心石的时候能用上。”
顾清弦点头：“需要什么材料告诉我，我帮你准备。”
苏晓晓列出所需的材料，大多是常见的中低阶灵石和金属。顾清弦看了一眼，表示这些都很容易找到。
“对了，”苏晓晓突然想起什么，“云婆婆说玄阴宗的防护阵法有间歇性失效，我们能不能利用这个？”
顾清弦走到星图前，指着上面闪烁的红点：“根据云婆婆的监测，失效通常发生在子时和午时，每次持续约一炷香时间。”
苏晓晓换算了一下时间：“午夜和正午吗...正好是阴阳交替的时刻。”
“没错。”顾清弦赞赏地看了她一眼，“你对时间的感知很敏锐。”
苏晓晓心想这不过是基础的天文知识，但没说出来。在修真界待久了，她发现很多看似神秘的现象，其实都能用现代科学的角度来理解。
“如果我们选择在子时潜入，利用空间共振仪避开巡逻，成功几率会大很多。”她分析道。
顾清弦同意她的判断：“但前提是我们要精确掌握防护阵法的失效时间。云婆婆的监测仪能提供实时数据，但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查看。”
苏晓晓思考片刻，眼睛一亮：“如果我能做一个简易的监测装置呢？就像现代的温度计，能记录最高值和最低值那种。”
她向顾清弦解释了自己的想法：制作一个能记录空间波动强度的装置，放置在玄阴宗附近，这样他们就能远程掌握防护阵法的状态。
顾清弦再次为她的奇思妙想感到惊讶。“你总是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方法。”他感叹道。
苏晓晓耸肩：“没办法，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只能靠创意弥补了。”
她想起在现代世界打工的日子，那时候她也是靠着各种小聪明，才能在照顾弟弟的同时勉强维持生计。没想到这种能力在修真界也同样有用。
两人继续讨论潜入计划的细节。苏晓晓负责技术支援，顾清弦负责实战规划。分工明确，配合默契。
当云婆婆回到工作室时，看到的就是两人埋头工作的场景。苏晓晓在纸上写写画画，顾清弦在一旁提供建议，偶尔会因为某个细节争论，但很快又能达成一致。
“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云婆婆微笑着说。
苏晓晓抬头，这才发现天已经全黑了。“云婆婆，您回来了。材料准备得怎么样？”
“大部分都齐了，只差界心石和时之沙。”云婆婆走到工作台前，查看苏晓晓的笔记，“这是...”
“我的一些想法。”苏晓晓简单解释了自己的研究和计划。
云婆婆听着，眼中闪过惊讶和赞赏。“用空间属性来理解丹道...很有意思的角度。”她拿起苏晓晓炼制的改良版养元丹，仔细检查，“成色不错，虽然效果稍差，但成本低了很多。”
她放下丹药，看向苏晓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苏晓晓摇头。
“意味着更多普通修士也能用上养元丹。”云婆婆说，“在修真界，资源分配极其不均，低阶修士往往用不起好的丹药。你的改良如果推广开来，能帮助很多人。”
这话让苏晓晓愣住了。她改良丹方的初衷只是为了救治弟弟，从没想过这还能帮助其他人。
“我...没想那么多。”她老实说。
云婆婆慈祥地笑了：“很多时候，伟大的改变都始于个人的小需求。继续你的研究吧，孩子，说不定你能为修真界带来一些新的东西。”
苏晓晓低头看着自己的笔记，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她原本只是为了救弟弟才踏上修真之路，但现在，这条路似乎越走越宽了。
顾清弦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递给她一块泛着蓝光的石头。“这是水晶石，可以用来制作你想要的监测装置。”
苏晓晓接过石头，触手温润。她点点头，收起杂念，重新专注于眼前的工作。
无论如何，现在最重要的是拿到界心石，修复界钥，救治小凡。其他的，以后再说。
她拿起工具，开始制作简易空间监测装置的第一部分。工作室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工具碰撞的轻微声响和三人平稳的呼吸声。
窗外，修真界的月亮升起来了，与紫金色的天空形成奇特的对比。苏晓晓抬头看了一眼，继续手中的工作。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和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