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晓靠在木桌边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界钥指环。刚才那股强行稳定能量的反噬还在体内翻腾，五脏六腑像是被掏空后又胡乱塞了回去。她得用尽全身力气才能维持站姿，不让对面的李博士看出她的虚弱。
“条件很简单。”她开口，声音比想象中平稳，“我需要三天时间。这期间你们不能跟踪监视，不能打扰我和我的家人。”
李博士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三天后呢？”
“三天后，我会给你们一个初步的研究报告。”苏晓晓感觉到界钥在指间微微发烫，像是在提醒她谨慎，“关于这个装置的基础运作原理。但具体技术细节，需要更长期的合作来交换。”
这是她临时想出的缓兵之计。三天时间足够她联系顾清弦，也足够她恢复部分灵力。
李博士身后的一个黑衣人上前半步，压低声音：“博士，能量读数确实稳定了。但她的生命体征...”
苏晓晓心里一紧。他们连她的身体状况都能监测？
“我没事。”她抢在李博士开口前说道，故意让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刚才消耗大了点，休息一下就好。你们要是再耽误时间，我可不敢保证能量场能稳定多久。”
界钥适时地传来一阵轻微波动，房间里的蓝光随之闪烁了几下。
李博士抬手制止了还想说话的黑衣人：“可以。三天时间，我们不会主动联系你。但请你记住，苏小姐，能量失控的后果...”
“我比你们更清楚。”苏晓晓打断他，目光扫过房间角落的监控设备，“现在，请你们离开。我需要单独待一会儿，确认能量场完全稳定。”
这话半真半假。她确实需要确认界钥的状态，但更重要的是，她必须尽快联系顾清弦。
李博士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最终点了点头：“好。三天后的这个时间，我会在这里等你。”
他做了一个手势，两个黑衣人开始收拾仪器。整个过程安静而高效，不过几分钟时间，三人便退出了房间。
苏晓晓站在原地，直到听见外间厂房的大门关闭声，才终于允许自己松懈下来。她扶着桌子慢慢坐下，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发软。
界钥指环传来温和的波动，能量读数稳定在98%。暂时安全了。
她从背包里翻出那瓶所剩不多的灵泉水，小口啜饮。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灵力补充，但远远不够。刚才为了稳定界钥，她几乎耗尽了所有储备。
必须联系顾清弦。
她取出那枚专门用于跨界传讯的玉符，注入一丝微弱的灵力。玉符发出柔和的白光，但比往常黯淡许多。
“清弦。”她对着玉符低语，声音因虚弱而有些沙哑，“我需要帮助。界钥出了问题，现代世界有人盯上我了。我现在在...”
她报出废弃工厂的地址，然后静静等待回应。
几分钟后，玉符终于传来顾清弦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急促：“晓晓？你的灵力怎么这么弱？受伤了？”
“没有，只是消耗过度。”她尽量让语气轻松些，“界钥能量失衡，我刚才强行稳定它。现在有个叫李博士的研究人员盯上我了，我争取了三天时间。”
玉符那头沉默片刻，随后是顾清弦冷静的分析：“界钥能量失衡...你最近穿梭太频繁了。两个世界的规则差异正在产生排斥反应。”
“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首先，你需要尽快恢复灵力。我让灵鹤给你送一些补灵丹过去，应该半小时内能到。”顾清弦顿了顿，“其次，你必须减少穿梭频率，至少在接下来的一周内。”
苏晓晓揉了揉太阳穴：“一周？可是小凡那边...”
“晓晓。”顾清弦的语气严肃起来，“如果界钥彻底失控，你不仅救不了你弟弟，还可能把两个世界都卷入危险。”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头上。苏晓晓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思考。顾清弦说得对，她不能因为急于求成而冒更大的风险。
“我明白了。”她说，“那李博士这边怎么办？他们似乎对跨维度技术很有研究，连能量读数都能精确测量。”
玉符传来顾清弦若有所思的声音：“现代世界竟然有人能探测到界钥的能量...这很不寻常。在我印象中，人间界的修真传承早已断绝。”
“所以他们可能是通过科技手段？”苏晓晓猜测道，“李博士提到了‘异常能量现象研究’。”
“有可能。”顾清弦说，“无论如何，你要小心。既然他们能探测到界钥，很可能也有其他监控手段。你确定他们真的离开了吗？”
这句话提醒了苏晓晓。她强撑着站起来，走到房间门口，小心地向外张望。
外间厂房空无一人，但她的直觉告诉她不太对劲。界钥指环传来微弱的警示性震动，能量读数轻微波动了一下。
她退回房间，压低声音对玉符说：“我觉得他们可能留下了监视设备。”
“很正常。”顾清弦似乎并不意外，“既然如此，我们就将计就计。灵鹤到达后，我会让它先在外面盘旋，确认安全后再与你接触。”
“好。”苏晓晓松了口气。有顾清弦在背后策划，她感觉踏实了许多。
结束传讯后，她开始仔细检查这个房间。刚才情况紧急，她没来得及好好观察这里。
房间不大，约莫二十平米，墙壁是粗糙的红砖，地上铺着已经褪色的木地板。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张老旧的木桌和墙上的照片。
她走近细看那些照片。大多是黑白照，记录着这个工厂曾经的生产场景。但其中一张彩色照片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站在某个实验室里，手中拿着一个让她眼熟的装置。
那装置的外形...很像界钥的简化版。
苏晓晓的心跳加速。她取下相框，翻到背面，发现一行娟秀的小字：父亲与他的维度理论，1998年秋。
维度理论？1998年？
她快速翻看刚才那本笔记，终于在前几页找到了作者的签名：林文渊。
所以这个工厂曾经的主人林文渊，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在研究维度理论？而且他似乎也拥有过类似界钥的装置？
这个发现让她既兴奋又不安。如果李博士他们也发现了这个线索...
门外突然传来轻微的振翅声。苏晓晓警觉地抬头，看见一只通体雪白的灵鹤从通风口飞入房间。它口中衔着一个小布袋，落地后化为一道白光，布袋轻轻落在桌上。
是顾清弦派来的灵鹤。看来它已经确认过外部安全。
苏晓晓打开布袋，里面是五颗散发着柔和光芒的补灵丹，还有一张字条：“先服两颗，运功调息。其余随身携带，必要时使用。我已在你公寓周围设下防护结界，你弟弟暂时安全。清弦。”
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顾清弦总是想得这么周到。
服下补灵丹后，一股温和的灵力开始在体内流转。她盘膝坐下，按照顾清弦教导的方法运功调息。空虚的经脉逐渐被灵力填充，虚弱感一点点消退。
半个小时后，她睁开眼睛，感觉恢复了约三成灵力。虽然远远不够，但至少不再像刚才那样寸步难行。
界钥指环传来稳定的温热感，能量读数保持在95%。看来暂时稳定下来了。
她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在出门前，她特意在那本笔记上做了点手脚——用微弱的灵力在最后几页设置了感应结界。如果有人翻阅，她就能通过界钥感知到。
这是顾清弦教她的小技巧，没想到会在这里派上用场。
走出房间时，她故意放慢脚步，仔细观察外间厂房。果然，在几个不起眼的角落，她发现了微小的电子设备。它们伪装成普通的灰尘或铁锈，但在她的灵力感知下无所遁形。
李博士果然留下了监控。
她不动声色地继续向外走，在经过其中一个监控设备时，故意让界钥指环发出一阵较强的能量波动。
“听着，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听到。”她对着空荡荡的厂房说道，声音清晰而冷静，“合作的前提是相互尊重。如果我发现你们在这三天内监视我或我的家人，之前的约定作废。”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向出口。
走出工厂时，夕阳已经西斜。橙红色的余晖洒在废弃的工业区，给破败的建筑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泽。苏晓晓深吸一口略带铁锈味的空气，感觉重新活了过来。
她拿出手机，看到陈美娟的未读消息：“小凡今天状态不错，医生说如果保持下去，下周可以考虑减少一种药物。你那边怎么样了？”
苏晓晓微微一笑，回复道：“解决了，暂时。明天我去看小凡。”
回完消息，她叫了辆车。在等车的间隙，她注意到街对面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窗贴着深色膜，但她的直觉告诉她，那可能是李博士的人。
看来所谓的“不跟踪监视”只是表面文章。
上车后，她故意让司机绕了一段路，确认那辆黑色轿车确实在跟踪她。
“师傅，能甩掉后面那辆车吗？”她问道。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咧嘴一笑：“小姑娘，看我的。”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司机展示了他惊人的驾驶技术，在晚高峰的车流中灵活穿梭，几个转弯后就甩掉了跟踪的车辆。
“谢了。”苏晓晓多付了一些车费，“您车技真好。”
司机得意地拍拍方向盘：“年轻时开过出租车，这城市的每条小巷我都熟。”
回到公寓时，天已经黑了。苏晓晓在楼下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可疑人物，才快步上楼。
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顾清弦设下的防护结界。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灵光在门框上流转，完好无损。她松了口气，至少这里是安全的。
她给顾清弦发了条传讯，告知自己已安全返回，并提到了跟踪的事情。
顾清弦的回复很快传来：“意料之中。接下来三天，你尽量减少外出，专心恢复灵力。我已经在准备稳定界钥的永久方案，需要一些时间。”
永久方案？苏晓晓心中一动。如果界钥能永久稳定，她就不必担心能量失衡的问题了。
“需要我做什么吗？”她问道。
“暂时不用。你先恢复灵力，之后可能需要你协助炼制一种特殊的稳定符。”
结束传讯后，苏晓晓服下第三颗补灵丹，继续运功调息。这一次，她能感觉到灵力恢复的速度明显加快。
两个小时后，她睁开眼睛，感觉已经恢复了约六成灵力。界钥指环传来平稳的波动，能量读数保持在92%。
她走到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灯。现代世界的喧嚣与修真界的宁静在她心中交织。想起刚才在工厂的发现，她不禁好奇那个林文渊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也在研究维度理论？
手机突然响起，是陈美娟打来的视频电话。
“晓晓！你终于接电话了！”视频那头的陈美娟看起来松了口气，“小凡想跟你说话。”
画面切换，苏小凡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他看起来比前几天精神了许多，眼睛亮晶晶的。
“姐姐！”他兴奋地喊道，“我今天能自己走到护士站了！护士姐姐说我进步很大！”
苏晓晓感觉眼眶有些发热：“真棒！小凡最厉害了。”
“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看我？美娟阿姨说你最近很忙。”
“明天，姐姐明天就去看你。”苏晓晓柔声说，“你想要什么礼物？姐姐给你带。”
苏小凡想了想，摇摇头：“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姐姐不要太辛苦。”
这句话让苏晓晓的心柔软成一团。为了弟弟，再难的路她也要走下去。
又聊了几句后，陈美娟接回电话，压低声音：“晓晓，今天下午有两个人来医院打听你。说是医药公司的，想跟你谈合作。”
苏晓晓心里一紧：“什么样的人？”
“一男一女，穿着很正式。男的戴金丝眼镜，女的短发，看起来很干练。”陈美娟描述道，“我说你去外地了，他们留了张名片，说等你回来联系他们。”
金丝眼镜...会是李博士吗？但他刚才明明在工厂。或者是他的同事？
“名片你收好，等我明天去了再说。”苏晓晓嘱咐道，“如果他们再来，你就说联系不上我。”
“明白。”陈美娟顿了顿，语气担忧，“晓晓，你真的没事吧？要不要我今晚去陪你？”
“不用，我很好。”苏晓晓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只是需要休息一下。明天见。”
挂断电话后，她在客厅里踱步。李博士的人竟然去医院了？这意味着他们对她的调查比想象中更深入。
界钥指环突然传来一阵异常波动，能量读数下降到90%。她皱眉感应，发现波动的源头似乎是来自那本笔记——有人触动了她在上面设置的感应结界。
李博士的人已经发现那本笔记了。
她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看向对面的楼房。在其中一个窗户后，她隐约看到一点反光——是望远镜的镜片。
果然，他们不仅跟踪她，还监视她的公寓。
苏晓晓放下窗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他们不守信用，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她取出顾清弦给她的最后两颗补灵丹，一次性服下。强大的灵力在体内奔涌，她引导着它们流向界钥指环。
是时候给这些不请自来的监视者一点小小的“惊喜”了。
界钥在她手中发出耀眼的蓝光，能量读数急剧上升。95%...100%...105%...
她将过剩的能量引导向对面楼房的方向，制造了一个小范围的能量干扰场。不出所料，那点望远镜的反光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慌乱的动静。
做完这一切，她将界钥的能量重新稳定在95%，感觉心情舒畅了许多。
现在，该专心恢复灵力，为接下来的挑战做准备了。无论李博士有什么目的，无论界钥还会出现什么问题，她都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为了弟弟，为了自己在两个世界的未来，她绝不会轻易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