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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全程目睹了这一幕,自始至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类似的情形,在如今的大明朝已经屡见不鲜。

在朱由校看来,刚才那位官员已经算是难得守规矩的了,至少他还依循制度办事。

倘若换作旁人,恐怕就不是如此光景了。

虽然朱由校对这种行径同样极为反感,但他并没有贸然出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暴露身份,风险实在太高。

他向许显纯使了个眼色,许显纯立刻明白其意,招手将站在后方的两名缇骑唤来,低声交代几句后,又将一块铁牌递给了他们。

正当衙役准备拘押那名壮汉时,那两名缇骑及时出面,大声喝止:

“住手!”

“这人你们不能带走,我们要押走!”

这一举动立刻引起了后方两位正在饮酒闲谈的官员注意。

他们站起身,看到两名身佩长刀、身穿制服的男子走上前来,站在那壮汉身旁。

一名身材矮小、腹部肥硕的官员猛拍桌子,怒声喝道: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妨碍官府执法,简直是不想活了!来人,把他们一并拿下,押入大牢!”

两名缇骑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随即上前说道:

“我二人是锦衣卫的人,这名壮汉我们要带走。这是我们的身份凭证,若有什么责任,你们可直接上奏朝廷!”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那块铁牌,正是许显纯刚刚交给他们的。

周围的衙役和兵丁顿时面面相觑。

这可是锦衣卫,是皇帝身边的亲信,代表的是天子的意志。他们这些地方小吏哪里敢轻举妄动。

三名官员听到“锦衣卫”三个字也大为吃惊。

若是在以前,他们对此不过嗤之以鼻。

但如今不同了,如今是天启年间,皇帝对锦衣卫极为倚重,其权势日渐增长。

现在的锦衣卫要抓人,甚至无需六部审批,也不需要驾帖,只要有皇帝的手谕便可行事。

三人虽为文官,仍有几分对武职的轻视,但奈何品级不高,背后又没有强硬的靠山,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应对。

片刻之后,一直未曾开口的那位官员出声质疑道:

“你说你是锦衣卫,就真的是锦衣卫?单凭一块牌子,如何能证明身份?我看你们八成是这刁民的同伙,故意前来搅局!”

此人只是个正六品的通判,刚刚升任不久,因此语气虽有不满,却也不敢太过强硬。

他心里清楚,若真是碰上了真正的锦衣卫,后果将不堪设想。

那缇骑听后,神情不慌,只淡淡回道:

“你可查验我的佩刀,是否出自兵仗局所制。此外,我二人乃是北镇抚司派至太原监察的缇骑。若你不信,大可请来太原知府,届时一切自会分明!”

那应该是锦衣卫无疑了,通判暗自松了口气,还好自己谨慎了一些,否则万一得罪了他们,日后恐怕吃不了兜着走。

虽说心里发怵,但也不能就这么认栽。毕竟自己也是朝廷命官,若当众低头,不仅在当地丢了脸面,恐怕整个官场都会传开,往后还怎么见人?

“刚才那人的行为诸位也瞧见了,阻碍公事、扰乱百姓缴纳赋税,乃是重罪,必须严办。若是就这么让你们带走人,那我们这些地方官员岂不成了摆设?”

缇骑收起腰牌,在众人面前用绳子将那壮汉捆好,随后开口:

“别驾请放心,凡是触犯大明律法之人,我们锦衣卫从不姑息,只是此人眼下还有用途,暂时不会定罪。等事情了结,定会依法处置!”

这种场面,讲究的从来不是硬碰硬,只要给彼此留点余地便好,显然这两名锦衣卫深谙此道。

“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将此人交予你们,日后我自会到锦衣卫衙门查问结果。”

锦衣卫与文官之间素来不睦,彼此少有往来,但这也要看场合和对象。

在京城,双方确实争斗激烈,但在地方,尤其面对这些没有靠山的小官,锦衣卫越是得宠,手中权势越大,自然越占上风。

两方又寒暄了几句,缇骑便带着满脸疑惑的壮汉离开了现场。

这场小风波并未影响百姓缴粮的秩序。

直到回到客栈的包房中,朱由校才召见了那名被带回来的汉子。

他之所以留下此人,并非一时冲动,而是看中了这名年轻人身上的那股正直与胆识。

这种出身底层、质朴却敢言的山西汉子,正是他眼下最需要的人。

身边达官显贵太多,他担心自己也会不知不觉迷失方向。

他迫切想了解,大明朝的百姓究竟如何生活,四季更替之间他们如何谋生。

一年辛勤劳作,能有多少收成?

又要交多少税?

一家五口要多少粮食和银钱,才能维持温饱?

更重要的是,他们对朝廷政策怎么看?

对当今皇上又作何评价?

朱由校想听的是百姓最真实的想法,那些藏在心底、不敢轻易说出口的话。

他并未在壮汉面前亮明身份,只说是英国公府的小公爷,奉旨出京前往四川办事,有意招他为随行护卫。

并且答应他,每个月给予一两五钱银子的月俸,另外还会发放五两的安家费,以解决他的后顾之忧。

此时身在南京、孤苦无依的张世泽并不知晓,自己的名号又一次被皇帝用来做文章了。

出人意料的是,这些条件竟被对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理由之坚定,让朱由校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小公爷,草民虽然练过几年拳脚,可要担当护卫一职恐怕还不足以胜任。家中尚有重病在身的父亲和年幼的弟妹,秋收也将近,倘若草民随您而去,母亲一人难以支撑家计,还望小公爷见谅。”

后来得知,秦英的父亲曾在去年交税粮时与前通判起了冲突,服役时被故意刁难,落下病根,已在家休养数月。

秦英今年刚满十八岁,膝下还有一个十岁的妹妹和一个五岁的弟弟,全家上下都靠着他在支撑。

自小随村中一位武举人习武,心中一直有个志向,就是进京参加武举考试,博取功名。

了解详情后,朱由校这才明白他的顾虑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