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上的风雅闹剧》
(剧本格式)
场景一:工艺门·碑林院
时间:暮春午后
地点:工艺门碑林院,数十块待刻石碑林立,青石板地上散落着凿子、砂纸与未干的墨迹。远处传来弟子们打磨木料的叮当声,混着几声鸟鸣。
人物:
- 墨(工艺门门主,五十余岁,身着青布长衫,袖口沾着石粉,手持一卷《诗经》,眉头微蹙)
- 宫束班弟子(共五人,皆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工匠,身着短打,脸上手上满是灰痕,此刻正围在一块丈高的空白石碑前,嘻嘻哈哈)
【开场】
碑林院日光正好,墨渊背着手,缓步从月亮门走进来。他本想看看新一批石碑的打磨进度,却见宫束班的几个小子正围着那块准备刻“宗门诫言”的主碑,不知在捣鼓什么。
李槌(手里抡着个小凿子,往石碑上比划):“‘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这‘雎鸠’长啥样?我瞅着跟后山那野鸭子差不多?”
王砚(蹲在地上,用炭笔在碑上涂涂画画,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鸟):“哪能是野鸭子!那是神鸟!得画得气派点,你看这尾巴,得翘起来!”
张锯(凑过去,伸手在炭笔画上添了几笔,把鸟嘴画成了锯齿状):“要我说,得带点咱们工艺门的范儿!这鸟嘴,就得跟我这锯子似的,锋利!”
几人哄笑起来,李槌一锤敲在石碑边缘,溅起一串石屑,正好落在路过的墨渊鞋上。
墨轻咳一声。
宫束班弟子们回头,见是门主,顿时像被按了暂停键,一个个手忙脚乱地站直,脸上的笑还没褪干净,眼神却慌了。
墨(扬了扬手里的《诗经》,语气平静):“我让你们打磨主碑,准备刻‘守心、笃行、精工、致远’八个字,你们这是……在给雎鸠开刃?”
赵刻(挠了挠头,嘿嘿笑):“门主,我们这不是看这石碑空着可惜嘛。您前两天让咱们读《诗经》,说里头有风雅气,我们想着,刻点诗上去,不比干巴巴的诫言好看?”
钱砂(赶紧接话):“就是!您看这‘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多有意境!刻在碑上,以后弟子们练活儿累了,抬头一看,说不定灵感就来了!”
墨盯着那块被画得乱七八糟的石碑,又看了看弟子们眼里的期待——那眼神,跟他们当年第一次拿起凿子时,想把木头雕成花的眼神一模一样。他沉默片刻,忽然叹了口气。
墨:“风雅气是好,但《诗经》三百篇,你们打算刻哪篇?就凭你们这把雎鸠画成锯子鸟的本事?”
李槌眼睛一亮:“都刻啊!”
这话一出,其他弟子也跟着点头:“对啊门主!咱们工艺门的手艺,就得配最全的!”“刻满这碑林院,以后人家提起工艺门,不光知道咱们活儿好,还知道咱们有文化!”
墨被他们这股憨劲儿逗乐了,嘴角绷不住往上翘了翘,又立刻板起脸:“胡闹!《诗经》全文刻下来,得多少石碑?你们有这功夫,不如多练几遍阴刻技法!”
王砚却已经蹲回石碑前,用袖子擦了擦炭笔印,正经道:“门主,您看啊,这‘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刻在桃花树下的碑上,春天一开花,多应景!”他又指了指西边的竹林,“‘秩秩斯干,幽幽南山’,刻在竹林边的碑上,风吹竹叶响,跟念诗似的!”
张锯拍了拍手里的凿子,铿锵道:“而且咱们不用墨笔写了再刻,直接用凿子当笔!阴刻阳刻混着来,‘风’篇用圆刀,‘雅’篇用平刀,‘颂’篇用尖刀,让字跟诗里的劲儿对上!”
墨愣住了。他看着弟子们七嘴八舌地规划着——哪个碑刻农事诗,哪个碑刻婚恋诗,哪个碑要刻得刚劲,哪个碑要刻得柔和——他们脸上的灰痕混着汗珠,眼睛却亮得像淬了火的钢。
这哪里是玩闹?这分明是把他们最拿手的手艺,往最动心的文字里嵌呢。
墨(转身往院外走,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明日起,每日卯时开工,酉时收工。刻坏一块碑,罚抄《诗经》三遍。”
宫束班弟子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欢呼。
李槌:“谢门主!保证刻得比您写的帖子还俊!”
墨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扬声道:“还有——把那只锯子鸟擦干净!雎鸠要是长那样,河洲都得被它锯秃了!”
身后传来一阵更响亮的笑,夹杂着凿子敲在石碑上的清脆声响,一下,又一下,像在给春天的风,打着拍子。
场景二:工艺门·碑林院
时间:三日后,清晨
地点:同前,已有三块石碑立在院中,字迹初显
【场景】
天刚蒙蒙亮,宫束班弟子们已经忙活开了。李槌正趴在“桃夭”碑前,用圆刀细细勾勒“华”字的最后一笔,石屑簌簌落在他背上。王砚举着灯笼,照着碑上的字,嘴里念叨:“‘灼灼’要刻得胖一点,像桃花瓣似的,圆滚滚的才好看。”
墨端着杯热茶,站在远处的廊下看着。他看见赵刻为了刻“硕鼠硕鼠”,真的把“鼠”字刻得溜圆,还特意在尾巴上凿了个小弯钩,活灵活现;看见钱砂刻“青青子衿”时,把“衿”字的衣字旁刻成了半袖的模样,说是“咱们工匠穿的短打,也算‘子衿’”。
他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吹了吹茶沫。茶雾里,他仿佛看见多年后,有孩童指着石碑上的“七月流火”,问身边的老人:“这字怎么看着暖暖的?”老人会说:“因为刻字的人,心里揣着夏天的热呢。”
【淡出】
场景三:工艺门·碑林院
时间:一年后,深秋
地点:同前,碑林院已立满石碑,共三百零五块,每块碑上都刻着《诗经》的一篇,字迹或刚或柔,或拙或巧,石缝里已生出几丛青苔
【场景】
宫束班弟子们站在墨渊身后,看着满院石碑,个个脸上带着骄傲。李槌的手背上多了道疤,是刻“伐檀”时不小心被凿子划的;王砚的炭笔用秃了几十支,指尖磨出了厚厚的茧。
墨(望着石碑群,声音温和):“当初说你们是憨货,没说错。”
弟子们嘿嘿笑。
墨:“但这憨劲儿,刻进石头里,就成了巧劲儿。”他伸手抚过最近的一块碑,上面刻着“周虽旧邦,其命维新”,字迹苍劲,带着股不服输的韧劲儿,“以后来人看了,会说工艺门的人,不光会凿石头,还懂把日子过成诗。”
一阵秋风吹过,竹叶沙沙,石碑上的字在阳光下明明灭灭,像是在轻轻诵读。
李槌:“门主,咱们是不是该刻个落款?就写‘宫束班刻于工艺门’?”
墨摇头,指着石碑角落里那些不经意的小记号——有的是个小锤子,有的是把小锯子,有的是片小竹叶。
墨:“不用。懂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群心里有光的憨货,刻出来的春天。”
【终场】
墨:听着一群憨货唱着(关雎)不由得一笑
歌词:
1. 关(5)关(5)雎(3)鸠(2),在(1)河(3)之(5)洲(6)。
窈(5)窕(3)淑(2)女(1),君(3)子(5)好(6)逑(5)。
2. 参(5)差(3)荇(2)菜(1),左(3)右(5)流(6)之(5)。
窈(5)窕(3)淑(2)女(1),寤(3)寐(5)求(6)之(5)。
3. 求(5)之(3)不(2)得(1),寤(3)寐(5)思(6)服(5)。
悠(5)哉(3)悠(2)
《观宫束班刻诗碑》
工艺门 无名
凿声敲碎暮春闲,
憨笔勾连三百篇。
雎鸠未随野鸭老,
蒹葭犹带石苔鲜。
刀痕深浅藏风露,
字迹歪斜有岁年。
莫笑青衿多稚趣,
一碑一韵一春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