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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艺之神 > 第29章 乐器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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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辛氏工坊记:当乐垂遇上宫束班这群憨货

乐垂站在帝喾新建的工坊外,看着匾额上“天工造物”四个大字,手里的青铜刮刀转得飞快。身后跟着的宫束班七个徒弟,一个个缩着脖子,活像刚被雨浇过的鹌鹑——这已经是他们本月第三次被派到帝喾的都城来“历练”,前两次一个把陶窑烧塌了半面墙,一个给祭祀用的玉琮钻了七个歪歪扭扭的孔,最后还是乐垂提着工具箱连夜赶来收拾烂摊子。

“记住咱们‘音正’宗的规矩,”乐垂回头扫了一眼,声音里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沙哑,“造乐器,一要合律,二要应景,三要……别给我惹出能让帝喾陛下亲自派人来骂的祸。”

七徒弟宫小七举了举手里的陶土坯:“师父,这次是做吹苓,就是那管形的乐器,对吧?我昨儿在《考工记》残卷上瞅过,说要选阴坡的黏陶土,还得掺三成河泥才不容易裂。”

话音刚落,二徒弟宫二郎“哎哟”一声,手里的竹管掉进了泥水里。那是刚从南山砍来的湘竹,本是做吹苓内芯的好材料,此刻正咕嘟咕嘟冒着泡,活像条在泥里打滚的泥鳅。

乐垂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他想起三年前接下这七个徒弟时,掌门拍着胸脯说“宫家班的孩子手稳”,现在看来,怕不是“手瘟”才对。

吹苓初造:从泥鳅管到麻花筒

帝喾的工坊里堆着各地进贡的材料:西戎的牦牛角、东海的蜃壳、南方部落送的彩漆,最显眼的是墙角那堆泛着青绿色的湘竹,直挺挺的像一排待命的士兵。乐垂指着竹管示范:“吹苓要七孔,前六后一,孔距得按‘太蔟’律来定,差一分就跑调。你们先拿废竹练习钻孔,谁钻得歪了,今天的黍米饼就归大师兄吃。”

大师兄宫老大憨厚,闻言立刻把竹管架在木架上,拿骨钻小心翼翼地凿。可他太用力,骨钻“咔嚓”断了,竹管也裂成了三瓣,活像朵被踩过的菊花。

“师父,”宫老大挠着头,脸涨得通红,“它……它自己想开花。”

乐垂正想说话,忽听身后“哗啦”一声。转头一看,五徒弟宫小五把陶土和河泥全倒进了水缸,此刻正拿着木槌使劲搅,泥浆溅得满墙都是,连挂在墙上的鳄鱼皮鼓面都沾了三块泥点子。

“你这是要造吹苓还是要和泥糊墙?”乐垂气笑了,走过去一看,水缸里的泥糊糊正冒着泡,像一锅没煮熟的黍米粥。

宫小五眨巴着眼:“我听山下的陶匠说,泥越烂越黏,烧出来的陶管敲着响。”

“那是做陶钟!”乐垂敲了敲他的脑袋,“吹苓的陶坯要半干时钻孔,全湿着钻,你是想做个漏风的笛子吗?”

正说着,三徒弟宫三郎举着个东西跑过来,献宝似的递上前:“师父您看!我这管钻得直不直?”

乐垂接过一看,差点没背过气去。那竹管上的孔倒是钻得整齐,可七个孔排成了歪歪扭扭的“S”形,活像条在竹管上爬的蜈蚣。“你这是按‘姑洗’律钻的,还是按你昨晚做梦的路线钻的?”他把竹管往桌上一放,“拿尺子量!从管头到第一孔是三寸七分,每孔间隔二分三厘,记不住就刻在木牌上挂脖子上!”

折腾到日头偏西,总算有两根像样的竹管成型。乐垂正想喘口气,忽听工坊外传来一阵喧哗,原来是帝喾带着妃子庆都来视察。庆都手里还提着个陶罐,里面是刚做好的蜜酒,说是犒劳工匠们的。

“乐垂大师,”帝喾笑着走进来,目光落在那些歪瓜裂枣的半成品上,“听说你带了徒弟来做新乐器,正好,明日祭祀前,让他们试奏一曲如何?”

乐垂心里咯噔一下,刚想推辞,宫小七已经抢着应道:“陛下放心!保证让您听得……嗯,精神焕发!”

试奏惊魂:从龙吟到鸡叫

第二天一早,祭祀用的灵台下摆了张案几,七个徒弟捧着各自做的吹苓站成一排,活像七只等着挨宰的鹅。乐垂站在旁边,手里攥着块帕子,把青铜刮刀的柄都快捏扁了。

帝喾和百官坐在灵台西侧,庆都抱着刚满周岁的儿子放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乐垂清了清嗓子:“奏《六英》第一章。”

宫老大第一个吹奏,他憋足了气,脸涨得像个紫茄子。只听“噗——”的一声,吹苓没响,倒喷出一串泥星子,正好落在前排一个太史令的帽子上。那太史令“哎哟”一声,帽子滑到鼻尖上,露出光溜溜的脑袋,逗得周围人直笑。

宫二郎赶紧接奏,他的吹苓倒是响了,可那声音尖细刺耳,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庆都怀里的放勋“哇”地哭了起来,小手使劲拍着陶罐,仿佛在抗议这难听的噪音。

轮到宫三郎,他深吸一口气,吹奏起来。这回声音不尖了,却慢悠悠的,调子拐来拐去,像是谁家的老黄牛在叹气。帝喾身边的乐师咸黑皱着眉:“这是《六英》?我怎么听着像《伤春赋》?”

最绝的是宫小五,他的陶制吹苓不知怎么裂了道缝,吹起来“呜呜咽咽”的,夹杂着“嘶嘶”的漏气声,活像个破风箱在哭。百官们再也忍不住,有的捂着嘴笑,有的干脆低下头捶着桌子,连帝喾都转过身去,肩膀一耸一耸的,显然是憋不住笑了。

乐垂的脸从红到白,又从白到青。他正想上前阻止,忽听一阵清亮的乐声响起——是宫小七在吹。这小子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改了孔位,还在陶管上涂了层蜂蜡防漏,此刻吹出来的调子虽不算完美,却也有了几分《六英》的婉转悠扬。

庆都笑着擦了擦放勋的眼泪:“这小徒弟倒是机灵,比他几个师兄强多了。”帝喾也点头:“虽有瑕疵,却有新意。乐垂啊,你这徒弟里,总算有个没白教的。”

乐垂这才松了口气,瞪了一眼还在使劲憋笑的宫老大他们,心里却有点想笑——这群憨货,虽说毛手毛脚,倒也没把天捅破。

从祸事到佳话

傍晚收工时,宫束班的七个徒弟蹲在工坊外的石阶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先说话。乐垂走出来,手里拿着七个黍米饼,往他们面前一放:“今天的饼,小七多拿一个。”

宫小五嘟囔道:“师父,我们是不是给您丢人了?帝喾陛下会不会再也不让咱们来做乐器了?”

乐垂坐在他们身边,拿起那个被宫二郎掉进泥水里的竹管,用刮刀削了削,又钻了个新孔:“丢人事小,学不会事大。你们以为帝喾陛下真的在乎一曲吹苓好不好听?他是想看看,咱们‘音正’宗的人,有没有胆子在错里找对路。”

他指着天边的晚霞:“当年我初学做埙,把陶土烧成了疙瘩,掌门拿着那疙瘩敲了我三戒尺,却说‘能烧裂十次,就离烧成对差不远了’。你们今天把吹苓做成泥鳅管、麻花筒,至少知道了竹管不能泡泥水,陶土不能太稀——这就是长进。”

宫老大啃着饼,含糊不清地说:“那……明天咱们再做个好的,给陛下赔罪?”

乐垂笑了,拿起刮刀在竹管上轻轻一刮,清越的声音像泉水叮咚:“不用赔罪。方才庆都妃让人来说,陛下觉得你们那‘鸡叫吹苓’挺有趣,让下次祭祀时再奏一回,说是能让百官们精神抖擞。”

七个徒弟面面相觑,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工坊外的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混着竹管的清响和陶土的腥气,倒成了高辛氏都城里一段乐呵呵的佳话。后来宫束班的徒弟们做的吹苓,再也没出过岔子,只是每次看到竹管,总会想起那个把湘竹掉进泥水里的下午——原来学手艺,就像吹苓的调子,总得跑几回调,才能找到最准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