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洋感觉这不是耳朵听到的声音，是直接钻进脑髓的锐鸣，像有无数根钢针在太阳穴里搅动。
三人瞬间蹲在地上，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嘴巴张得能塞进拳头，却挡不住那声音在颅腔里横冲直撞。
直到一分钟后，这尖叫声竟是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莫洋的视线开始发花，涟珑护盾在他们的周身明明灭灭，如同风中残烛。
他看见严真真的脸憋得通红，高兴的光头青筋暴起，而自己的指甲已经掐进了头皮。
就在他的脑海里几乎要产生自杀以逃避痛苦的念头时，这尖叫声在一瞬间消失于无形。
三人瘫在地上，感觉现在的每口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莫洋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四肢软得像泡过醋的面条。
高兴艰难地爬起身，揉着昏沉沉的脑袋，说道，“我靠，这声音差点要了我的命！我都想自杀了！”
严真真正趴在地面，大口地喘着粗气，“这......这声音好像直接作用在我们的大脑里。难道，这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他的力量吗？”
莫洋也有着同样的担心，刚才那声音响起时，他们根本连反抗都做不到，如果真的如严真真说的那样，很明显，他们不是那个“他”的对手！
“门开了！”高兴这时突然开口大喊。
莫洋听罢，一个鲤鱼打挺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身上的力气竟还没有平时的一半。
他咬牙撑起着上半身坐了起来，视线穿过车厢门，对面站台墙壁上的一扇门已经打开了一半，隐约能看到门外摆放着一些白色的家具。
这时，密集的锁芯开启声响了起来，莫洋眼前的门开始陆陆续续地打开了。
莫洋想要站起身，但发现无论如何用力都是徒劳，使不上半点力气。
看向严真真和高兴，此刻也都是相同的样子。
他只能召唤出涟珑，可涟珑的飞转也是缓慢了很多，他没有把握，这样的护盾还能不能保护他们。
第一扇门，彻底打开了。
门后站着的，是一个身穿深蓝色翻领外套和藏青色长裤的男人，领口泛着陈旧的白边，脸上戴着一副黑边眼镜，头顶藏青色解放帽檐压得极低。
这就像是一个从八十年代的照片里活脱脱剥离出来的一个人。
此时，他正好奇地打量着门外的一切，恐惧，是莫洋现在唯一能从这个男人的眼神里看到的。
“砰砰砰——”
所有的门都在陆陆续续地打开，沉闷的撞击声此起彼伏。
门后涌出的人影在站台灯光下明明灭灭：穿喇叭裤的青年指尖还夹着半截燃尽的烟，一个老太佝偻着背，发梢沾着枯草；穿中山装的男人胸前口袋插着钢笔，西装革履的女人拎着掉漆的公文包。
鲜活与腐朽在同一时空拧成麻花。
最神奇的，是此刻站台天花板上打开的门后，那人站在门后，似是悬在空中，跟地面保持着平衡。
最后一扇门打开的瞬间，所有人都成了被按下暂停键的木偶，瞳孔里的光像被扎破的气球，倏地瘪成空洞。
高兴开口时，声音已经有些结巴，“这些人……难道也是来坐地铁的吗？”
“八成是，”莫洋感觉自己的双腿恢复了一丝力量，但依旧不足以支撑他站起身来，“否则，不可能刚好列车一进站，这些门就在这个时候打开了。”
“你别吓我，这些人看着明显不像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看着就不对劲......搞不好不是人......”高兴看着莫洋说道。
“至少，现在看着，还像个人，你看，都有影子。”严真真的声音比平时尖细，目光扫过那些人影投在地面的灰影。
莫洋转向高兴，“你还动不了吗？为什么你的双腿明明是机械，为什么也动不了。”
莫洋感觉自己的力量一时半会儿可能恢复不了，看着严真真似乎也是这般模样，他只能寄希望于高兴恢复得能比他们快。
他不知道门后的这些突然出现的人是否对他们有恶意，如果真的有，他们现在脆弱地只如砧板上的鱼肉，连挣扎的力气都欠奉。
高兴用力拍拍自己的双腿，发出金属碰撞的“咣当~”声，“如果我猜得没错，刚才那声音不是让我们的力量消失了，而是阻碍了生物电在我们体内的传递，我的生物芯片现在跟我的神经匹配度只有60%。”
“静观其变吧，专心恢复，”莫洋咬着牙攒劲，“先别管那些门后的人了。”
“那些人......出来了!”莫洋顺着严真真手指的方向看去，已经有着几个人走出了门口，机械般的步伐，膝盖不打弯，脚跟先着地，发出整齐的叩击声。
穹顶那扇门后的长衫老者迈出半步，下一秒竟像被橡皮擦抹去般消失，再出现时已站在站台中央。
更多人影从门后涌出，门内的场景随之一闪而过：有的是贴着大红喜字的土坯房，有的是摆着黑白电视的客厅，有的是飘着消毒水味的病房。
莫洋没数清究竟出来多少人，只觉眼前瞬间被填满，攒动的人头像涨潮的海水，漫到车厢门口时突然停住，彻底阻断了莫洋看向站台的视线。
“来了！小心！”莫洋死死盯着车厢门的方向，他能感觉到他的力量已经恢复了七成，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第一个人迈进车厢的霎那，莫洋惊讶地发现，涟珑的力量竟被压制了！
进入车厢的男男女女犹如完全没有看到莫洋三人的存在，但却是巧妙地绕过了莫洋的涟珑护盾，衣摆擦着无形的屏障滑过，留下转瞬即逝的波纹。
随着进入的人越来越多，涟珑的作用范围一直在逐渐减小，直到最后，涟珑的力量完全被压制在了涟珑的本体之内。
莫洋，没有护盾了......
“我的涟珑护盾消失了，”他拽着严真真和高兴后退了几步，后背紧紧地靠在了车厢壁之上，“涟珑的力量被完全压制在本体内了！”
“怎么会这样，”严真真看向莫洋，“涟珑的力量本质是引力的作用，难道这个空间的引力被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