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真真后退半步，后背抵上人行道边的石头围墙，她的睫毛快速颤动。
“你是说我们来到知爱县根本就是别人布好的局？”
莫洋在原地来回踱步，头发凌乱地垂在额前，遮住了眼中燃烧的怒火。
他努力想要把脑子里的线索串联起来，但总觉得还缺少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你如实回答我，”莫洋猛地转身，“你为什么会来到知爱县？”
莫洋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严真真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现在对莫洋和盘托出是否合适。
眼见严真真良久没有回应，莫洋的耐心被彻底耗尽，他已经难以抑制心中的恼怒。
“到现在了还想隐瞒什么？
你知不知道，有人想利用知爱县的‘屰’场域杀了我们！
你说我是别人手里的棋子，可实际上，你又何尝不是。”
“什么意思？”
严真真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我在出发前看过一份实验报告，记录了发现卡鲁扎粒子的所有始末，而那份报告的落款时间，就是2029年11月20日。”
莫洋的声音逐渐变得冰冷，接着说道，“也就是说，防御局早就知道知爱县发生了什么！”
严真真听罢，瞳孔猛地放大，“他们让你来，就是想借刀杀人，让你死在知爱县，对吗？”
“是的......不过，借的不是你们光济会这把刀。”莫洋背过身去，瘫坐在铺满碎石的人行道上，头无力地低垂着。
严真真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何必搞得这么麻烦，防御局想杀你，完全可以直接杀了。”莫洋缓缓抬头，看向严真真。
“不，因为有一件事情，他们还没搞清楚，所以我在当时还有活着的价值。”
“什么事？”
“我的异能，他们想知道我的异能到底是什么。
在来到知爱县之前，我已经释放了两次异能，他们可能隐约知道了我的异能是什么。
但还需要一次验证的机会，而知爱县，恰好能够做到这一点。”
严真真的表情变得复杂，震惊、愤怒与释然交织在一起，“也就是说，你死与不死对他们来说都有好处。
你死了，他们就少了一个威胁，还找到了一个完美的替罪羊；
如果你没死，但却可以帮他们擦干净屁股，这个五维通道，就是他们打开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喊出来的。
“对，所以你现在还要对我隐瞒吗？
不只是我，就连你们光济会，也在对方的计划内，他们要的，是同时将我们一网打尽。”莫洋说道。
“呵呵，世界上还有比人心更恐怖的存在吗......
你知道，光济会为什么能在卫城港爆炸中全身而退吗？”严真真问道。
“为什么？”
“因为在前一天，我收到了防御局线人的情报，所以，在爆炸之前，我们就提前撤离了。
我也没想到，爆炸的威力会有这么大！
而知爱县的情况，也是这个线人告诉我的。
你知道吗，光济会的存在，就是为了阻止五维空间的力量出现在我们的世界！”
“那个线人到底是谁？你必须告诉我！”莫洋突然起身上前，一把揪住严真真的防护服。
他的鼻尖几乎贴到了严真真防护服的面罩上。
严真真没有反抗，任由莫洋抓着自己。
“不管你信不信，那个线人的真实身份，就连我也不知道，只有我父亲知道他是谁，而我的父亲，已经死了。
说不定，也是死在他的手里。”
莫洋死死盯着严真真藏在防护服面罩下的眼睛，与罪恶多年的交锋所练就的直觉，让他觉得严真真并不是在撒谎。
但是，有一点莫洋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一队和七队也会出现在卫城港。
既然光济会的线人能够接触到防御局内有关光济会的情报，级别必然不低，那么他完全可以让三队去做这个炮灰，从而保留一队。
这对防御局来说，才是最大化的利益。
这背后，还隐藏着莫洋不知道的秘密......
“走吧。”
莫洋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粉尘，向着贺须山的方向继续走去。
“你还要去贺须山吗？你已经知道了这是一个圈套，你难道还要再往里钻吗？说不定在贺须山，还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陷阱。”
“不然呢？你能有更好的办法吗？如果不能终止这里的‘屰’状态，我们一样会死。”
严真真小跑着跟上了莫洋，但她不敢上前，刚才的那番谈话，已经让她在莫洋面前的那点优越感荡然无存。
“不，我走不出去，但是你能......‘屰’场域不会要了你的命。”
“你不能死，如果你死了，我就永远找不到那个藏在防御局的内鬼了，我一定要把他找出来，把他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咬下来，让他给高兴陪葬！”
莫洋的狠，让严真真不自觉的后退了半步，几乎不敢再正视走在她身前的莫洋。
“也许，他们就是认准了这一点，笃定你即便知道了这是一个圈套，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莫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所以，你觉得我们还有得选择吗？
既然没得选，那就把这潭水给它搅浑，只要活着，终有和他面对面的那一天......
你不想查清楚，到底是谁杀了你的父亲吗？”
“我一定要给父亲报仇！我们走......”
这时，实验日志内的一处异常细节让莫洋再次有些晃神。
“这个叫羽生和树的人记录的实验日志里是不是提到了一个金色长发的男人，叫哈利什么来着？”
严真真不假思索地说道：“哈利?沃特玛，大西国AIc的特工，名字是有点拗口，怎么了？”
莫洋皱紧了眉头，一个疑问刚消失，另一个疑问却接踵而至。
“我们昨天晚上是不是也看到了一个金色长发的男人？还记得吗？”
严真真停住了脚步，眼中满是惊讶。
“你不会想告诉我，我们昨晚看到的是哈利?沃特玛吧？
按实验日志里记录，他在对撞机爆炸的时候就可能被吸进黑洞里了，我不相信有人掉进黑洞还能出来的。
再说了，金色长发的男人又不止他一个。”
莫洋皱眉回忆昨晚的场景：月光下，那个站在废墟顶端的金色长发男人。
身影在量子雾中若隐若现，与日志里“哈利?沃特玛失踪”的记载形成诡异呼应。
他忽然抓住严真真的手腕，指尖触到她腕骨处的星芒刺青，“昨天那个男人，他的衣服上里有AIc的标志—大西国人工智能委员会的三角徽记。”
“不可能！我们看到他的时候，他身上并没有穿防护服，不可能出现在‘屰’场域里还安然无恙，”
严真真的瞳孔骤然收缩，
“除非，他身上有跟你一样的力量！”
莫洋眯着眼睛，一只手不自觉地抓着股沟，陷入了沉思。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这个哈利·沃特玛到底是谁？
还有，那个吞噬体到底是不是黑洞，也只是羽生和树的片面之词，说不定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严真真看到莫洋的动作，嫌弃地白了他一眼，转过身继续赶路。
“真的是超讨厌这种感觉，我们自己的问题都还没解决，现在暗处又埋伏着一个可能的敌人。”
莫洋也快步跟上。
“呵呵，你以为你走的路是自己的选择，到头来却发现你走的，是别人已经给你安排好的路。
你现在是不是也体会到我的感受了？”
“闭嘴吧你，再废话我就叫我爹把你带走！”严真真气呼呼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