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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夫的哭嚎声仿佛还在村子上空回荡,村民们还没从失去劳力的悲痛中缓过神来,一场更大的灾难,如同秋后的蝗虫,铺天盖地而来。

仅仅过了不到十天,又一队官兵开进了村子。这次来的不是郡兵,而是穿着更杂乱、神情更凶悍的县衙差役和临时征调的乡勇,人数更多,气势也更汹汹。他们直接包围了村子,挨家挨户,开始了新一轮的“征发”——征粮。

“开门!官府征粮!剿灭黄巾,保境安民!各家各户,按田亩人头,摊派粮饷!”一个穿着皂隶服、满脸横肉的班头,用刀鞘砸着老里正家的门,声音震天响。

村民们刚刚经历了征夫的打击,早已如同惊弓之鸟,此刻听到“征粮”二字,更是面如土色。家家户户紧闭门户,里面传来压抑的哭泣和绝望的叹息。

“官爷!官爷行行好!”老里正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今年收成本就不好,前些日子黄巾过境,又抢了一回……实在是没有余粮了啊!再征,全村人都得饿死啊!”

“放屁!”班头一脚踹开里正,狞笑道,“黄巾抢了,官府就不能征了?剿贼是大义!饿死几个泥腿子算什么?给我搜!”

如狼似虎的差役和乡勇们立刻踹开各家各户的房门,冲了进去。翻箱倒柜,掘地三尺。哭喊声、哀求声、打砸声、呵斥声瞬间响成一片。

“这是我家最后的种粮啊!官爷!不能拿走啊!”

“滚开!老不死的!妨碍公务,打死勿论!”

“这点陈粮也好意思拿出来?藏起来的呢?交出来!”

张伟和老头躲在自家那破旧的院子里,隔着门缝,心惊肉跳地看着外面的惨状。老头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独臂紧紧握着柴刀,但终究没有冲出去。他知道,面对这群手持官家令牌的豺狼,反抗就是找死。

内心独白(官匪一家):

这哪里是征粮?这是明抢!比黄巾还狠!

很快,差役们就搜刮到了老头家附近。砸门声如同催命符般响起。

“开门!老独臂!知道你有点存粮!赶紧交出来!不然烧了你这破屋!”

老头深吸一口气,示意张伟躲到灶房柴堆后面,自己则缓缓打开了院门。

几个差役涌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在里正家逞威的那个班头。他斜着眼打量了一下家徒四壁的院子,最后目光落在老头身上,皮笑肉不笑地说:“老家伙,别装穷!听说你以前在边军待过,有点饷银积蓄吧?现在国家有难,该你出力了!粮食呢?”

老头面无表情,沙哑地回答:“军饷早花光了。就我一个残废,带着个捡来的小子,糊口都难,没有余粮。”

“没有?”班头冷笑一声,对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搜!”

差役们立刻在院子里翻找起来。水缸被推倒,鸡窝被捅破(那两只瘦鸡吓得咯咯乱叫),连墙角堆着的干草都被用枪捅开。

张伟躲在柴堆后,屏住呼吸,心脏狂跳。他和老头确实藏了一点粮食——是老头平时省吃俭用,加上张伟偷偷在野外挖些野菜根茎凑起来的,藏在灶台下面一个极其隐蔽的小地窖里,是他们熬过冬天的最后希望。

内心独白(最后的希望):

千万别被发现!那是命根子啊!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一个眼尖的乡勇似乎发现了灶台泥土的异样,用枪杆敲了敲。

“班头!这下面好像有东西!”

班头眼睛一亮,狞笑着走过来:“老东西,还敢藏私!挖开!”

老头脸色骤变,想上前阻拦,却被两个差役用刀架住。

“老东西,想造反吗?”

地窖被粗暴地挖开了。里面藏着的小半袋粟米、一些晒干的野菜和几个舍不得吃的萝卜,全部被翻了出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哈哈!还说没有!”班头得意地大笑,一把将粮食袋子抢了过去。

老头目眦欲裂,独臂上的青筋暴起,但看着明晃晃的刀锋,他最终只是颓然地垂下了头,空荡的袖管无力地晃动着。

张伟在柴堆后,看着那救命的粮食被夺走,感觉自己的心也像被挖走了一块,冰冷彻骨。

内心独白(绝望的掠夺):

完了……全完了……冬天怎么过?

差役们搜刮完粮食,扬长而去,留下满地狼藉和死一般的寂静。

老头默默地走到被挖开的地窖旁,看着空荡荡的土坑,久久不语。他的背影在秋风中显得格外佝偻和苍老。

张伟从柴堆后走出来,看着一片混乱的院子,看着那两只受惊的瘦鸡,看着老头沉默的背影,一种巨大的绝望和愤怒涌上心头。

活不下去了!真的活不下去了!

黄巾抢,官府也抢!这世道,还给不给人活路?!

村子里的哭嚎声持续了很久。这一次征粮,几乎刮地三尺,将村民们最后一点活命的希望也夺走了。这个冬天,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夜幕降临,破败的土房里没有点火,也没有做饭。粮食没了,还做什么饭?

老头坐在黑暗里,一动不动。张伟蜷缩在角落,又冷又饿,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恐惧。

内心独白(生存的绝境):

没粮了……接下来怎么办?等死吗?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中,老头突然在黑暗中开口,声音沙哑而冰冷:

“这地方……不能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