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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黑虎带的五十人,像五十道幽灵似的在晨雾里散开,成扇形把破败的兴和所围得严实。

草叶被踩出轻响,却很快被风盖过,没人发出半句多余声响。

这些前大明边军,早把训练里的“隐蔽接敌”刻进了骨子里,

猫着腰贴在断墙根,指尖扣着步枪扳机,目光扫过营里每一处动静。

接着,众人轻手轻脚爬上残垣断壁。

有的踩着塌掉的夯土缺口往上挪,有的抓住墙缝里的枯草借力,

翻上去就立刻蹲下或趴下,枪口对准营里的目标。

有人盯着靠在断墙上打盹的骑兵,有人瞄准营中央圈着的妇孺外围的守卫,

连呼吸都放得又轻又慢,只等马黑虎发令。

马黑虎动作最快,脚尖在断墙上一蹬,整个人窜上一堵矮墙。

对面墙下正好有个察哈尔骑兵揉着眼睛起身,刚要伸懒腰,马黑虎已经抬手扣动扳机。

“砰砰”几声点射,子弹精准打在那骑兵胸前,对方浑身猛地乱摆,

血花从衣襟里渗出来,溅在地上的草屑上,接着“扑腾”一声栽倒,连哼都没哼出声。

没等尸体落地,又有两个骑兵被枪声惊醒,暴跳着往腰间摸马刀。

马黑虎手腕一转,枪口又对准两人,“砰砰” 两声,那两个家伙也跟着栽倒,尸体压在断墙下的枯草里。

他动作不停,左手猛地向后拉动枪栓,空弹壳 “叮” 地弹出,落在墙头上。

右手迅速从腰间的子弹袋里摸出几颗子弹,借着身体前倾的力道,“咔嗒” 两声压进弹仓,再往前一推枪栓,

枪机复位,整个过程快得没超过两息,枪口又稳稳指向前方。

就在马黑虎压弹的功夫,四周的枪声陆续响起。

“砰砰”声在营地里炸开,像突然炸响的惊雷。

营里的察哈尔骑兵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不少人倒在地上。

有的刚一脸懵地从地上站起,子弹就穿了胸膛。

有的手刚碰到弓身,想搭箭反击,就被早已瞄准的战士一枪放倒。

还有的抱着马脖子想逃,没跑两步就被追着打了个正着。

那些之前听过“魔鬼传说”的骑兵,此刻听到熟悉的枪声,

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反抗,“扑通扑通”全匍匐在地上,双手抱头大喊“饶命!别杀我!”。

有的甚至把马刀扔得老远,脸贴在地上,连抬头都不敢。

“都趴着别动!谁敢动老子打死谁!”

一个战士趴在断墙上大喊,枪口还对着营里,犀利的眼神紧紧的扫视着。

另一个战士也跟着喊:“哈喇慎部的人坐着别动!你们别怕,我们是来收拾林丹汗那个灰孙儿的!”

营中央的妇孺原本吓得哭叫,听到“收拾林丹汗”,哭声渐渐小了,

有的悄悄抬头,看着那些趴在地上的察哈尔骑兵,又看了看断墙上的战士,眼里满是惊疑。

有个察哈尔骑兵不甘心,趁乱匍匐着往草甸子爬,想偷偷溜出去。

刚爬出去没几步,就被一个战士盯上,“砰”的一声,那骑兵身子一僵,再也没动。

其他想逃的,见这模样,赶紧把身子贴得更紧,连手指都不敢伸出去。

晨雾渐渐散了,阳光落在兴和所的残垣上,营里的枪声慢慢停了,

只剩战士们的喊话声,和偶尔传来的妇孺低泣声。

趴在地上的察哈尔骑兵大气都不敢喘,断墙上的战士们依旧举着枪,盯着每一个可能异动的目标。

这场突袭,从开始到现在,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却把林丹汗留下的二百多骑兵收拾得服服帖帖。

马黑虎头回遇上这么复杂的场面。

地上趴着喊饶命的骑兵,营中央缩着惊魂未定的妇孺,心里多少有点没底。

他琢磨着得再给这帮家伙加点震慑,便直起身站在矮墙上,

嗓门扯得老大:“你们都给老子老实点!谁敢不老实,老子现在就炸死他!”

话音刚落,他伸手从子弹袋旁扯下一颗手雷,拇指勾开保险栓,朝着北边那片半塌的土坯房子扔了过去。

手雷在空中划了道短弧,“轰隆”一声炸响。

土坯房本就破败,经这么一炸,半边墙直接塌了,土坷垃、尘土、碎木片漫天乱飞,像下雨似的往下落。

趴在附近的察哈尔骑兵被劈头盖脸砸了一身土,头发里、衣领里全是尘土,

几块棱角分明的土坷垃砸在背上、头上,疼得他们龇牙咧嘴。

原本还带着哭腔的“饶命”声,瞬间变成了更响的惨叫,却没一个人敢抬手去拍身上的土,

只能把脸更深地贴在地上,浑身抖得像筛糠,连动都不敢再动一下。

马黑虎站在矮墙上喊:

“王孤狼、齐二川,带你们的人继续警戒!盯着地上的俘虏,别让他们耍花样!

马长功、张夜眼,领各自小队下去收武器,把俘虏赶到中间,让他们互相反绑!

再把难民引到另一边,破房子和犄角旮旯都搜一遍,别漏了隐藏的敌人!”

王孤狼和齐二川立刻应声,各带两个战士爬上附近更高的断墙。

他们半蹲在墙头上,枪口对着地上的俘虏,眼睛还扫着营外的草甸。

连风吹动草棵子的动静,都没放过。

齐二川还从腰间摸出哨子攥着,万一有情况,好立刻示警。

马长功和张夜眼带着小队跳下断墙,脚踩在土坷垃上“咯吱”响。

他们先把地上散落的马刀、弓箭踢到一边,用枪指着俘虏:

“都起来!往中间挪!互相把胳膊绑在背后!敢慢就开枪!”

俘虏们哆哆嗦嗦爬起来,挤成一团,伸手去够战士扔过去的麻绳,

有人手抖得系不上结,还被旁边的人催得直哭。

几个战士则转向营中央的难民,其中一个喊:

“哈喇慎的乡亲,往这边来!我们不伤人!”

难民们扶着老人、牵着孩子,犹豫着起身,慢慢往战士指的空地支挪。

另外四个战士钻进破房子搜。有的扒开墙角的草堆,

有的敲了敲断墙夹层,还有的蹲下来看地面有没有新翻的土。

在半塌的牲口棚里,一个战士扯开堆着的旧毡子,里面是空的。

又检查了棚柱后面,也没藏人,便朝外面喊:“这里没敌人!”

其他破房子搜完,也都报了平安。没找着隐藏的察哈尔兵。

马黑虎转身朝着营外矮墙方向,撮唇吹了声清脆的呼哨。

这是他们出发前约定的信号,代表敌人已被完全控制。

墙外守着马的胡图和达尔罕,耳朵早竖着听营里动静,一听见呼哨,两人瞬间直起身。

胡图忙解下马缰绳扔在地上,达尔罕更是三步并作两步往营里冲,

连身上的旧皮袍被断墙勾住都没顾上扯,眼里都是找亲人的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