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照着伙计指的方向走。
越往东头走，街上扛刀佩剑的人就越多。
有的身上还沾着泥点子，袖口磨得发亮；有的腰间挂着兽皮袋，偶尔能瞥见里头露出来的妖兽獠牙 —— 一看就是跑任务刚回来的。
走了约莫两刻钟，远远就瞧见片开阔广场。
正中间立着栋建筑，跟座小山似的 —— 正是佣兵工会。
那墙全是青黑色巨石砌的，阳光照在上面，泛着冷硬的光。
门口两边，各蹲一尊石雕妖兽，是长着翅膀的 “裂风虎”。
爪子比脸盆还大，眼睛是用红晶石嵌的，哪怕是雕像，看着都透着股凶劲儿，路过的人都下意识绕着走。
“啧，够气派。” 叶凡心里暗叹。
走近了才发现，进出工会的人跟流水似的。
有三五个结伴的，勾着肩搭着背，嗓门大得能掀顶；有单独走的，脸绷得紧，手里攥着兵刃，脚步飞快。
修为也参差不齐 —— 淬体境的少年跟在后面跑腿，开元境的武者挺胸抬头，偶尔还能撞见个气息沉得像压舱石的，不用想，肯定是灵罡境的强者。
叶凡混在人群里往里走。
一进大殿，耳朵立马被灌满了声音。
吵得很，却不杂乱 —— 有喊着 “组队去青莽山杀妖兽” 的，有在角落讨价还价分报酬的，还有酒馆方向飘来的酒香味儿，混着淡淡的血腥味，透着股江湖气。
大殿正中央，悬着块巨大的光幕。
足有两丈高，上面密密麻麻滚动着字，五颜六色的 —— 红色标着 “紧急”，蓝色是 “普通”，金色的字特别小，看着就不一般。
叶凡眯着眼扫了扫：
“护送商队去北境，报酬五百下品灵石，要求开元境三重以上”
“采集十株‘血灵草’，地点迷雾谷，报酬一百五十灵石”
“猎杀一头‘赤焰猪’，取其内丹，报酬八十灵石”
任务五花八门，难度和报酬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光幕底下，排着数十个窗口，每个窗口前都有人排队，有的递任务凭证，有的领灵石，动作麻利得很。
四周还摆着长凳，供人歇脚；角落里有个小酒馆，几张桌子坐满了人；还有个挂着 “情报处” 牌子的小间，门帘掀着，能看见里头摆着书架。
这哪是工会，简直像个小集市。
叶凡没急着看任务，先找着了 “新佣兵注册” 的窗口。
窗口后坐着个中年男人，穿着灰布执事服，头发梳得整齐，手里拿着支笔，正低头写着什么。
叶凡走过去，敲了敲窗台：“您好，我要注册佣兵。”
执事抬起头，眼神没什么温度，扫了叶凡一眼，声音平平的：“姓名，修为，籍贯。”
连多余的话都没有。
叶凡早有准备，随口报：“叶尘，开元境一重，南荒黑岩城。”
用化名是怕麻烦 —— 刚到临渊城，没必要把真名到处报。
执事点点头，手里的笔飞快动了几下，又从抽屉里摸出个东西 —— 是枚黑铁徽章，上面刻着个 “佣” 字，边缘磨得有些光滑。
还有一本小册子，封面是糙纸做的。
他把徽章和册子推给叶凡：“这是黑铁徽章，初始等级。完成任务攒积分能升级，等级高了，能接的任务也高级，还能享折扣。册子是规则，自己看。要接任务就去中间光幕，选好了来对应窗口登记。”
说完，又低下头忙自己的，跟叶凡多说一句都嫌费劲儿。
“行，知道了，谢了。” 叶凡拿起徽章，别在衣襟上 —— 不大不小，正好不扎眼。
小册子揣进怀里，他先没看，径直走到光幕底下。
抬头盯着滚动的任务，脑子里飞快筛选：
太远的不行 —— 刚到这儿，路都不熟，跑远了容易出岔子；
要组队的也先算了 —— 跟陌生人搭伙，心思难猜，还不如自己利索；
杀妖兽的任务…… 报酬是高，但风险也大，万一遇到扎堆的，麻烦。
他要的是 “稳”—— 既能赚灵石，又能摸清楚周边环境，顺便练练手。
看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一行蓝色的字停在光幕中间，叶凡眼睛一亮。
【任务等级：黄阶中级】
【内容：去城东三百里外的黑风岭，查最近妖兽异动的情况，画张简易地图，标清楚可疑的地方，还有厉害妖兽的位置。】
【报酬：两百下品灵石，工会积分 50 点。】
【提示：可能有二级中阶妖兽，建议开元境武者组队去。】
“三百里，不算远，来回方便。”
“探查任务，不用硬拼，真遇到打不过的，跑也来得及。”
“还能画地图 —— 正好趁机摸熟黑风岭的路，以后要是再去，也有底。”
叶凡心里盘算着，越想越觉得这活儿靠谱。
至于二级中阶妖兽…… 他嘴角勾了勾。
之前在秘境里，比这厉害的妖兽他都遇过，还怕这个？
没多犹豫，他记下任务编号，转身找着对应 “黄阶任务登记” 的窗口。
窗口后坐着个小姑娘，看着十八九岁，梳着双丫髻，脸上还有点婴儿肥，正低头拨弄着手里的算盘。
叶凡递过徽章：“您好，我要接黑风岭探查的任务，编号黄中 - 073。”
小姑娘抬起头，看见叶凡胸前的黑铁徽章，又看了看任务单，眉头轻轻皱了皱。
声音软乎乎的，带着点担心：“这位大哥，你一个人去啊？”
“嗯，怎么了？” 叶凡愣了下。
“黑风岭最近不太平呢！” 小姑娘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低了点，“前几天有三支小队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连消息都没传回来…… 你要不要去那边公告板看看？好多人在找临时队友，组队去能安全点。”
她说着，指了指大殿左边 —— 那儿有块木板，上面钉满了纸条，不少人围着看。
叶凡心里暖了下 —— 这小姑娘还挺热心。
他笑了笑，语气轻松：“多谢你提醒，不过我习惯一个人走，放心，我有分寸。”
小姑娘还想再说点什么，可看叶凡态度坚决，也只能点点头，飞快登记好信息，把任务凭证递给他：“那你多小心！要是遇到危险，赶紧撤，任务可以放弃的，别硬撑。”
“好，记住了。” 叶凡接过凭证，揣进怀里。
转身往大殿外走。
刚走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小姑娘的嘀咕声，带着点叹气：
“唉，又来个自信的独行侠…… 黑风岭那地方，哪是那么好闯的呀…… 希望他能平安回来交任务吧。”
叶凡脚步没停，心里却琢磨开了 ——
三支小队失联？
看来这黑风岭的异动，比工会提示的要复杂。
不过这样也好 —— 越有挑战，越能摸清这临渊城周边的水，到底有多深。
他走出工会大门，抬头看了看天 —— 日头刚过正午，正好赶路。
没多耽搁，脚步一转，朝着城东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