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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三槐站在铜人密室门口,鼻尖还残留着调料包燃烧后的槐花味。

他低头看了眼掌心的铜钱,边缘的刻痕像是在嘲笑他:“考试编号:c-3槐-1998”。他忽然觉得这编号挺像他小学时被老师罚抄的错题编号,只不过这次是生死考题,错一题,可能连投胎都得加利息。

“你数铜钱的时候,我醒了。”林守拙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点沙哑,“你是不是又用指甲磕桌角了?”

“没桌。”陈三槐把铜钱往布袋里一塞,“只有瓦片。”

林守拙没再说话,只是盯着那扇半开的铜门。门缝里透出一股子铁锈味,像是有人把整座地府的账本都熔成了金属,又铸成这十二尊铜人。

“门后有东西在等我们。”陈三槐说。

“废话。”林守拙扯了扯袖口,“是账房精灵。”

“你怎么知道?”

“我闻得出来。”林守拙皱眉,“它们喜欢偷吃功德,尤其是那种刚出炉、还带着阳气的。”

陈三槐没再问,一脚踹开了门。

铜人整齐地排列着,像是被点了穴的士兵。他们的眼睛空洞,指甲缝里藏着看不见的数据。陈三槐走到最中间那尊铜人面前,伸手摸了摸它的食指。

指尖一凉。

他左眼突然刺痛,视线里浮现出一串串数据流,像是从阴债系统里撕下来的残页。

【地府-天庭暗网交易日志】

【交易方:玉帝·采购部】

【收款方:威廉·孔】

【交易内容:阴德兑换额度 x 3000万单位】

【备注:用于“转世优先权”拍卖】

“靠。”陈三槐低声骂了一句,“玉帝也搞内定?”

林守拙凑过来看了一眼,脸色比铜人还难看。

“这不是最糟的。”他指着最后一行,“你看这个。”

陈三槐眯眼。

【附加协议:若交易失败,由考生陈三槐承担违约金,金额等同其历代祖先香火债总额】

“……”陈三槐沉默了几秒,然后把铜人指甲缝里的槐木符抠了出来。

符上刻着“陈”字,是他太爷爷的笔迹。

“这玩意儿怎么在这儿?”他问。

林守拙没回答,只是伸手在铜人胸口轻轻一按。

“嗡——”

一阵低鸣从铜人内部传来,像是有人在账本里敲锣。

“它们醒了。”林守拙后退一步。

铜人的眼眶里开始泛出红光,像是被谁点燃的灯笼。紧接着,一个细小的声音从铜人嘴里飘出来。

“功德……功德……”

不是人声,是账房精灵。

陈三槐知道这种东西,它们是地府最恶心的寄生生物,靠吞噬功德为生。一旦被它们缠上,轻则功德归零,重则直接打入无间地狱,连轮回都别想。

“快点。”陈三槐掏出符纸,准备贴封印。

“等等。”林守拙拦住他,“你先看看它们吃的是哪一部分功德。”

陈三槐皱眉,左眼一酸,视线里浮现出功德流向图。

红线缠绕,最终汇聚在铜人胸口的某个位置。

他伸手一摸,那里有个暗格。

“我靠。”他低声说,“里面是活字印刷术的铅字。”

林守拙眼神一凝,“快拿出来。”

陈三槐手指一动,暗格弹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十枚铅字。他随便捡了一枚,上面刻着“祖”字。

“你家的?”他问。

林守拙点头,脸色却越发难看。

“这不是普通的铅字。”他说,“这是功德树的种子。”

“啥玩意儿?”

“我家祖传的《阴阳折纸七十二变》,其实不是折纸术,是功德树的栽培术。”林守拙缓缓道,“每一代纸扎匠,都要在祖坟里种一棵功德树,用纸扎术供养它,它反过来护佑家族香火不断。”

“然后呢?”

“然后……”林守拙咬牙,“这些铅字,是我家功德树的根。”

陈三槐愣了下,忽然明白了什么。

“所以……这些铜人,其实是你家的坟?”

“差不多。”林守拙苦笑,“现在功德树被抽了根,树肯定快死了。”

“那你还愣着干嘛?”陈三槐把铅字塞回他手里,“赶紧种回去啊!”

林守拙没动。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些铅字会出现在铜人里?”

陈三槐沉默。

“因为……”林守拙低声说,“功德树的根,已经缠到了你的心脏上。”

空气突然安静。

陈三槐低头看了眼胸口,没看到任何东西,但他知道,林守拙说得对。

他的心脏,正在被功德树的根,慢慢缠紧。

“……”他摸出一枚铜钱,在指尖转了转,“所以,我得修好这棵树?”

“不然你活不了。”林守拙说。

“那怎么修?”

“用你欠的债。”林守拙看着他,“把历代祖先的香火债,一笔一笔还清。”

陈三槐笑了。

“你当我开的是银行啊?”

“你不是开了吗?”林守拙反问,“从你给祖宗烧纸开始,你就已经是阴阳两界的金融教父了。”

陈三槐没说话,只是把铜人胸口的铅字一颗颗收好。

他转身往外走。

“去哪儿?”林守拙问。

“去找杨石头。”陈三槐说,“他那块铜牌,能收容账房精灵。”

“你打算怎么用?”

“把它们喂给功德树。”陈三槐回头笑了笑,“吃功德的,就让它们还功德。”

林守拙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人比账本还难懂。

他们走出铜人密室,外面的天色更暗了。

远处传来脚步声。

陈三槐没回头,只是把铜钱扔进火盆里。

火焰猛地一跳。

火光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是个年轻人,穿着中山装,手里握着一支判官笔。

他站在火光尽头,静静望着陈三槐,眼神复杂。

像是在看一个即将踏上不归路的考生。

陈三槐没说话,只是把铜钱收好,转身朝功德树的方向走去。

林守拙跟上。

火光熄灭前,那身影缓缓消失。

只留下一句未说出口的话:

“别忘了,你欠的,不是债。”